我一时间错愕,她不停地叫我说话,我反而傻傻地愣在了原地,疑惑地看着他们。
要是姐姐的话……会这么激动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以为我已经死了?好像每个人在见到我的时候,表情都是这般惊讶……
洛洛、离絮、那个肉球球的孩子、恨之、婚宴上的宾客、皇上,还有我的姐姐……
婚宴那日,似乎也有人说到我什么事,我却有些想不起了……
还没想通,她就放开了我,一双细腻修长的手抚上了我的脸,轻轻地摩挲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慕儿,慕儿……”
我怔怔地,一动不动地立在她面前,心里忽然变得很暖。
有这样的姐姐真好。
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她担心的眼神……她惊喜的笑容……她喜极而泣的表情……每每都能让我的心里流过一阵阵的暖流。
我不自觉地拉开了嘴角的弧度,微笑地擦去她脸上的泪:“姐姐,你把妆都哭花了。”
“姐姐,你把妆都哭花了。”
这回换她怔住,久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我明明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叫做心疼的情绪,却提起娟帕很快将其余的泪花抹去,侧身向皇上行了个礼:“臣妾失礼了。”
他将她扶起,也顺手擦了擦她的眼泪,笑道:“谁都想不到竟还有机会能与慕儿重逢啊……就连朕也这么激动,更何况是你呢?”
她点了点头。
四哥哥终于起座,将我拉上了前。
皇上又道:“四皇弟,你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明知朕和画儿因为慕儿的死难过不已,为什么慕儿还活着的事不告知我们一声?”
暂且当我死过一次并复活好了,四哥哥隐瞒他们是什么意图?难道……我的死跟他们有关?听浅桐的意思,我应该不大受颜诗画待见才对,莫非就是她害了我?
那她刚刚又在哭什么?是鳄鱼眼泪吗?
我还在想,就听四哥哥冷冷道:“告诉你们?告诉你们,然后再让你们害她一次吗?慕儿有我保护就够了,无需你们操心!”
“你……”
四哥哥打断他的指责:“皇上应该担心的是国家社稷,而不是慕儿。淑妃娘娘应该担心的是还未抢到手的后位,同样不是慕儿!”
四哥哥居然这样跟一国之君说话?就不怕他治他一个罪吗?
然而就像四哥哥预料的一样,这位皇上居然也没怎么动怒,而是叹了一声坐了下来与我们对视,眼里透尽无奈。
“你以为我不想保护慕儿吗?当年离军举兵宫内的时候,你在哪里?好像还在青州这块地上不知上进,风花雪月吧?你有那个能力,又为何不出现,任慕儿被那厮带走?”
两方像是开战了,容不得和解。
四哥哥也不示弱:“呵,那又是谁下了命令不许我踏京半步?”
“你……那是因为你占着先帝宠爱,丝毫不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是吗?”四哥哥挑眉,“那又如何?先帝有遗言,不许你登位后对我动手,所以你就将我贬到青州这不毛之地。好,我忍了,不跟你争,好好地管我这块桃花源便是了,京城的兵变或者什么的,与我何干?”
剑拔弩张之际,我插不上一句话。倒不是我不帮四哥哥,而是我压根就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故此,只好静静地坐在一旁听他们争辩,试图从中听出些端倪来。
皇上怒拍桌案,大声道:“国家社稷是让你用来意气用事的吗?你文不行武不济,父皇依然待你好。你就是这样报答祖先打下的基业吗?”
“请皇上弄清楚,待我好的人是父皇,而不是你。守护先祖基业的人也应是你,与我无关。皇上也说了,我文不行武不济,整日只知风花雪月,即便去了也帮不上忙,我再傻也不会上京送死吧?再者,即便没有我,这瑜陵朝还不是撑下来了?”
“那是牺牲慕儿换来的暂时安宁!”他彻底怒了,那一声拍桌将我吓了一跳。
他彻底怒了,那一声拍桌将我吓了一跳。
我今日才知道,四哥哥的口才,太好了……
居然能这样镇定地将皇上气成这样……
特别是气完了别人,四哥哥依然是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
我虽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知道四哥哥并不是皇上口中“文不行武不济又风花雪月”的人。
今日轻轻松松将皇上气个半死,谁敢说四哥哥文不行我跟他急!那日面具人来袭,四哥哥也展示了他的武功,所以也不可能是武不济。
风花雪月?
四哥哥若是这样的人,那就不得不说,这几个月我白活了。
那么,皇上为何会这样认为?
不等我多想,又见四哥哥淡定地道:“你为何不说,那是你无能而早就的结果?有司马麟司马枫颜渊等等人的帮助却还是守不住紫京,你就不问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吗?呵,只知道在这里怨我?”
“皇上……”颜诗画想要劝架的样子。
司马祺却在气头上,将她挥了开。
“你倒是在这里说风凉话!谁都知道颜风是镇国大将军,但又有谁知道他会叛变?没了颜家军,来几个司马麟司马枫都没用!颜渊是他一手训练的虎子,可就凭他那五千精兵,如何斗得过老子?”
这回他可是气坏了,青筋曝出。
我得改了,他不像个书生。
“是吗?这么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了?”
这一句反问,他忽然噎了一下,随即闭着眼深呼吸,又坐了下去。
“朕从未那样说过。最大的原因,是谁也没有想到桑离国会在短短几年变得那样强大……罢了,这些都过去了,重要的是,总算慕儿安然无恙……”
话到此处,我才忽地反应过来,然后噗了一声。
这一声噗,将大厅上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你笑什么?”皇上问。
四哥哥也抛来疑问的神情。
“我在笑,你们的话题跑得可真远。”我依然带着笑容,“刚开始还是在讨论我的安危,结果说着说着就跑到江山社稷上,再不久又变成是谁守国不力,绕了那么久,刚刚才又把话题扯了回来,回归到我身上。想到这,我就忍不住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