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和燥热冲击着她的心神,一阵阵晕眩从脑海深处袭来,夙柳柳想开口说什么,却在最后只化为一个满含复杂情绪的字语,“凰……”
身子随着这一声呼唤飘然向后倒去,仅剩的清明思绪也陷入了无端的黑暗。
隐约的疼痛侵蚀着感官,顺应着那丝疼痛,夙柳柳有些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帷幔,陌生的屋顶,却有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素素……”低沉嘶哑含着些许疲惫却又掩饰不住惊喜的声音就那般映入耳侧。
本能的转过螓首,映入眸中的是一张有些苍白有些疲惫的脸庞,明明是记忆中的那张脸,此刻看上去却少了那些肆意,那些慵懒,那些邪魅,多了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脆弱,却也是让人心疼的一抹脆弱。
没有说话,就那般怔怔的看着,脑中闪过一抹又一抹的画面,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转首面向了床榻内侧。
看着终于醒过来的人儿,受了三天三夜也不愿意合眼的明凰满心的欢喜,可当看到那人无情的转过眸子不愿意对他所说一句话的时候,眸中的光彩顿时消散,心中更是染起许多无法言喻的酸涩。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句,“饿了吧,素素,我去给你弄些吃的。”说着起身向外走去,曾肆意的背影此刻看上去却显得萧索。
待耳边的脚步声渐行远去,夙柳柳慢慢的从床榻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嘶’,因为忘记了左臂受伤,一个用力,忍不住痛呼出声,脸上一闪而过的苍白,肩上更是因为这个大意的动作而出现了血痕,身子也跟着重重的落在了床榻之上。
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夙柳柳尽量不去左手用力,撑着身子再次坐了起来,起身下床,一手抚额掩去那稍稍不适的晕眩感,走向桌边径自倒了一杯水,一饮而下。
凉水从喉中落下,思绪也跟着清明了不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似曾相识。
暗了暗眸子,夙柳柳拿起一边挂在屏风上的衣衫,不是很利落的开始穿戴。
“素素,你在做什么……”一声惊呼让夙柳柳本就不是很利落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停顿,但却只是一瞬间就又开始了穿戴。
眼明的明凰一眼就看到了那染红的左肩,眸中闪过一丝痛色,迅速的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几步上前一把挟制住那正不顾伤痛穿戴着衣衫的人儿的臂膀,“素素,你究竟要怎样,醒来一句话都不说,你告诉我,你究竟想怎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愿意说话,现在这般又是要怎样?”
愤怒,苦涩,质问。
夙柳柳没有挣扎,只是抬眸淡漠的看了明凰一眼,随即看向那半掩的窗外的一汪湖水,“离开。”初醒的嘶哑声音很是冷情。
面对叔叔,她还可以存半丝温情,可面对他,她真的无法有半分。
“素素……你恨……恨我……”明凰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挟制夙柳柳的手臂也有着微不可查的颤抖,这个答案他早就知道不是么,可是此刻为何当一切都那么鲜明的摆在眼前的时候,会那般的让人疼痛。
他就知道,当他恢复这个身份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不会给自己一个笑颜,他早就知道不是么,他骗不了自己。
没有转首,“你认为呢?”清冷的声音直入心扉。
垂下眸子,掩去眸中的痛色,伸手,将那倔强的人儿给揽入怀中,“素素,现在你不能离开,外面很危险,到处都在找左臂受伤的女子。我知道你恨我,恨就恨吧,只是别难为了自己……”
都在找她?
闻言,夙柳柳眸中闪过一丝波动,对于对方的怀抱没有挣扎,她知道自己从就没有赢过他,又何必去挣扎,而她,亦是有半丝贪婪,只是……
“我昏迷了几天。”很冷静的问答,并没有如明凰那般的情动,只是那双明凰看不见的眸子却流动着无法抑制的情愫。
“三天三夜。”
“我爹……”她三天失踪,金凤又是三天前出现,再加上她这次回来的突然剧变,保不住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她。
“没事,夙家小姐依旧好好的在府中。”他又怎么会给她留下隐患。
回答明凰的是静默的空气。
“吃些东西吧,伤口也裂开了,吃好之后,我帮你换药,你先在这里养伤,伤好了你想去哪都好,我不拦你。”说着,明凰将怀中的人儿给按到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温柔的替她盛好粥碗吹了吹放在了她的面前,随即也坐在一边就那般看着她。他想喂她,可他知道,她定是不愿意的,他又何必惹她生气。
看了明凰一眼,夙柳柳垂眸静默的拿起汤匙开始吃饭,没有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的。
不多时,一碗粥就那样进了夙柳柳的肚子,此时,明凰也已经拿了干净的绷带和药物走到了她的身边,直接开始动手解她的衣衫,对此,夙柳柳很是乖巧没有挣扎。
看着那满是血渍下的金光,明凰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十年前,姐姐因为这只金凤失去生命,十年后,这一切是否又将要再次重演呢,那时的他护不了姐姐,此时的他一定要护好素素,如若不行,他定当陪她地狱黄泉。
熟练的擦拭血渍涂上药物,重现束缚上干净的绷带,褪去那染上血渍的白色里衣,明凰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衫再一次为夙柳柳穿上,一切弄好之后,明凰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身前的人起身背过他向床榻走去,并冷冷的丢下两个字,“出去。”随即便上了床榻拉上锦被蒙住了头顶,不再说话。
看着那不愿和自己多说一个字的人儿,明凰的心仿似在滴血,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能怪谁。她能乖巧的留下来,已经足够了。
“好好休息,有事大声叫一下就好,我在隔壁。”酸涩的留下一句话,端起桌上的托盘向门外走去,并体贴的关上了门扉。
离去的明凰并不知道,那锦被下方的人儿早已经泪如雨下,她承受不住他的温柔才以此来躲避,她不躲进锦被,她真怕被他看到她的泪,她不要再在他的面前像一个傻子一样。
不是说不爱她吗,不是说不要她吗,为何还要如此对她,难道是因为他是她叔叔么,难道这只是一个叔叔对于侄女的关爱么,这样的关爱,她情愿不要,她爱他啊,她爱啊,爱到已经无法自拔,爱到已经无法承受他的温柔,既然狠,为何不再狠一些,为何不……
冷战,两人彻底进入了冷战,或者说是明凰进入了夙柳柳对他的冷战,但无论她对他多么的冷漠,他始终对她关怀备至疼爱有加,只是不再随意出现她的面前,他怕她生气扯到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