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准备下山。这山梁的后面是一个斜坡,斜坡上长满了草,那斜坡土质好,草也长的好,长的繁茂葳蕤。
来到斜坡上,时望就对时希说:
“哥,我们就从这里下山吧。从斜坡上走,很快,一会儿,就可以回家去了呢。”
时希也考虑到按原路返回的话,要爬坡上坎,过桥穿林之类的,很麻烦,就答应了弟弟。
这斜坡上走路就是快。因为那草长的厚,厚厚的草仿佛铺在斜坡上的毯子,滑腻腻的。人走在上面,又是从山上望山坡下走,就显得特别的快。
时望两兄弟几乎是一路滑行着向山下跑去,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下。到那里的时候,两兄弟都不约而同的惊呼道:
“哇,好多的花呀。”
那花是白花,毛茸茸的,粉嘟嘟的。满山脚下都是,从头望不到边呢。时望就问:
“这是什么花呀,这么好看。”
“这个就是蒲公英呀。你没有看到那花骨朵像一个个伞包么。清风一吹,它们就离开枝头,浪迹天涯去啦。”
这时,一阵风吹过,那些花朵果然随风而起,霎时间漫天花絮,四面八方飞扬。
时望就唱歌:
“我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秋风一吹,我就离开我的枝头。飞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时望唱,时希也跟着唱。
两兄弟就在歌声里伴随着漫天花雨缓缓徐行。
突然,时望“咦”了一声,时希就问:
“怎么啦?”
时望不说话,就指着前方让时希看。
时希看了过去,却马上回头,道:
“你看什么呀,人家在解手呢。你不害臊呀。”
时望道:
“不害臊的才是她呢。我们的歌唱得那么大声,难道她听不见嘛。还在这里胡搞什么嘛。”
时希就命令时望:
“别人做什么不要管,也不要看。”
原来,在一块也生长着很多蒲公英的土地上,有一个少女正蹲在花丛中小便呢。
时望就嘀咕道:
“我看到她的屁股了,怎么办嘛。”
时希就“嘿嘿”地笑:
“凉拌!”
两兄弟继续下山,时望就对时希说:
“哥,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时希就问:
“什么梦呢,说来听听。”
时望就说:
“说起来真奇怪,昨天晚上我梦见了邓小平。”
“梦见你和他怎么啦?”
“梦很长,很奇诡。一时说不清呢。”
时希就叫弟弟从头至尾慢慢的道来。
时望就开始回忆。
“我是迷迷糊糊的在黑暗中穿行。然后就遇到一个老人,他说他是邓小平,就邀请我去了他家。他家是在一个街道旁边,要进那街道,得通过一个检查岗呢。我们去了他家后,我发现他家住的客厅全是落地窗,透明的,可以看到屋外的街景。我就看到一辆辆的军车从大街上驶过,军车上还架着大炮呢。”
“邓小平夫人也跟我们在一起。我们就在一起聊天。邓夫人很慈祥呀,她给我倒水,给我东西吃。我们说话的时候,她还一个劲的往我杯子加水呢。在我们聊天的时候呀,天空中突然飞来了一架美国的飞机。那飞机飞在屋子外面,我就从窗外望去,飞机上居然架着枪哪,我就想到要保护邓小平爷爷。可是邓小平爷爷却说,没有事的呢,不担心哈。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天空又飞来一架飞机。我一看飞机上面印有五角星图案,我就猜出可能是苏联。然后老美的飞机就和苏联的飞机相互喊话。双方最后好像是闹僵了,打了起来。相互对射一会后,美国飞机被打下了,接着苏联飞机就降落在地面。邓小平就去迎接苏联的飞行员。那些飞行员个个人高马大,他们跟邓小平握手,说话,然后就一个跟着一个的去了一处密室。”
“然后我和邓小平继续聊天。邓小平问我有多大了,我说十五岁了。然后他又问,在哪里上学,我说在中国呢。他就笑,带我去参观他的庭院。院子里种着很多花呢,有一株兰花,开得非常好,他就指给我看,说那是君子兰呢。于是我们就谈了很多有关花的东西。”
“你说怪不怪呢。就在我们在院子里赏花的时候,我看见我女朋友啦。我女朋友是冉冉嘛,我就问冉冉为什么在这里。冉冉说她是邓夫人请来的呢。这时邓夫人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然后我们就聚在屋檐下,说是一起照张相,合个影呢。”
“我现在都还记得我照相时所站的地方。我记得我是站在边上,邓小平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我们坐的地方很独特,居然是坐在墙上呢。也不知道照了相没有的,然后我们就说出去游玩。我们走出去的方式很独特呀,不是从屋里,而是从围墙后面呢。我现在都还记得梦中的围墙下面有一滩水。我是抱着邓小平慢慢的从围墙上走出去的呢。”
“我们从围墙后面出去以后,骑马来到了奢渡河边。在奢渡河边,我们看到了很多地方的山发生了垮塌,然后小平就很不高兴。他就指着那些垮塌的山问我,这是不是因为我的改革造成的呢?我就说不是,改革很好呢,这是那些不法商人挖坏的。现在有关部门在追查,会让这些奸商付出代价的呢。然后小平就会心地笑。笑的像一个孩童一样天真呢。”
时望的梦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再想不起后面的情节,就顿了顿。时希就问:
“后面呢,后面发生什么事情。”
时望就努力地想,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道:
“哦,我又想起来啦。后面是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报刊亭,说是去买报纸呢。你猜这回我去了哪里?”
时希就道:
“你的梦那么乱,谁猜得到你去哪里呀。”
时望就说:
“这一回我去的远了。我居然梦到我是去了美国。去的还是美国的纽约呢。我准备去买报纸,你猜买什么报纸呢?居然买的是《华尔街日报》,我起先问的是《华盛顿邮报》,结果记得最清楚的是好像我买了华尔街日报,不过也有可能是两份都一起买了的呢。”
“买了报纸后,我们就去了飞机场。为什么要去飞机场呢,好像是要去某个国家吧。反正不是回中国来。在飞机场等待的时候,我居然梦见了美国总统奥巴马夫妇。”
“真的么?你遇见了奥巴马夫妇?”
“梦中的确是这样的呢。我的梦境很多东西都很模糊,可是这奥巴马夫妇却是清晰得很哪。他们夫妇俩甚至还带着他们的女儿呢,那姑娘长的好看很呢。在那个候机厅,很多人都跟他们夫妇很热闹地交谈呢。我感觉周围的人对我不太友好,他们老是瞪着一双眼睛盯着我看,于是我就重新换了一个地方。”
“我的天,换那地方,可不得了呢,而且要坐电梯呢。跟着我走进电梯的全是一群外国人。 我居然又在电梯里看见奥巴马夫妇啦。然后我一惊,就醒啦。”
“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全记得了呢。”
听完时望的讲诉,时希就连声叹道:
“真是太奇怪不过,居然梦到邓小平,梦到奥巴马呀。”
时望就附和道:
“是呢,很奇怪呢。这两人,我可是从来没有在生活中见过啦。只是在电视上见过呢。”
时希就道:
“你的梦不仅会穿越时空,甚至还会漂洋过海呀。”时望就陷入了无边的沉思中,道:
“真是搞不懂,这预示着什么呢。”
两兄弟走完遍地是蒲公英的草地,来到一处水田。水田里的稻谷金灿灿的,看上去像黄金。水田旁边有一头水牛在吃草。时望就道:
“你看,那水牛多可爱,就像我们家以前的那头大黄牛。”
时希就道:
“你呀,老是记着那头黄牛。”
时望小的时候,家里养了一头黄牛。从小学时代到初中,那头大黄牛陪同时望走过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时望家的那头大黄牛特别有个性,它特立独行,出门吃草,其他牛吃过的它绝不会吃一口。那时候时望常常把它赶在牛迹罕至的地方去吃草,它也很乐意去。这牛的特立独行还表现在,它从来不跟风,比如它在这边的山地吃草吃得好好的,那边的草地有一群牛在那里谈情说爱,撒欢奔跑,好不热闹。它至多只是抬起头,嘴里还含着一些草,看几眼后,很潇洒的甩甩耳朵,然后很不屑的吹吹鼻子,就又埋头吃起自己的草来。倘若是那些不安分守己的母牛来勾搭它,它也不大去理会,打打招呼寒暄几句后,就又吃自己的草去了,搞的那些多情的母牛很是没趣。
时望家的这头牛因为照顾得好,吃的是上等的好草,喝的是营养极高的好料,长的膘肥体壮,肥头大耳,力气特别大。它一天能够耕好几亩地,那时候时望家的亲戚们常常来借牛去耕地,这让时望很不高兴。这是他一手喂起了的牛啊,而且是陪他时望一起长大的牛啊,它已经相当于时望的亲兄弟了,谁舍得让自己的好兄弟去吃苦受累啊。
可是,时望淳朴的父亲不这样去想,亲戚来借牛,他是有借必借,从来不推诿。那些亲戚家不养牛,就不懂的珍惜牛,喂好牛。所以每当晚上他们满意的把那筋疲力尽的牛儿送回来,一棵草也不给它带来,一点粮食也不给它吃的时候,时望就特别气恼。
时望就常常当着亲戚的面埋怨父亲,你看,你看,这牛一天只知道拿去犁地。草料都没得吃,肚皮瘪的要死,这牛还能再借么。
时望父亲也为亲戚不爱惜牛生气,往往就叫时望,那你还不快去屋里找几碗包谷面来拌水给牛儿吃。
亲戚听了时望父子俩的话,就有些脸红。小声嘀咕道,今天都得草料吃了呢。
时望父亲不说话,只是看着大黄牛狼吞虎咽的吃着时望搅拌的包谷粥,然后自己抽起旱烟袋来。
晚上的时候,时望会听见父亲坐在屋檐下跟母亲聊天。会说,小望有时候尽管很胡闹,但他爱牛是对的。今天我们家的牛就被某某家饿了一天,娃娃很生气,我也很生气。
时望母亲听了,往往会笑道,我的幺儿是聪明人,他什么东西看不出来啊。有时候比你这个四几十岁的爹还看得远。
时望父亲就爽朗的笑。果然下一年,那些不爱惜牛的人再来借牛耕地,时望父亲就推脱不借了,这让时望很是高兴。于是时望继续牵着大黄牛,穿林过草,继续逍遥的在大自然吃草,唱歌。后来大黄牛老了,被时望父亲卖了。时望看不到大黄牛,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
时望和时希走到村口,时希就道:
“不知道妈妈回到家了没有呢。”
时望就向家门口望去,那翠竹掩映的瓦房上炊烟袅袅,就说:
“应该是回去啦,看样子在做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