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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下章

在厉魄和赵绥面前摔个狗啃屎之后的,她很郁闷的回到了教室里,她看见许莱正在低低的捂着肚子笑,她没有理会,转身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开始涂画。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许莱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那种热心,以前她有些心事都会和许莱说一说,现在纵然是心中婉转万千,她也没了那份想要向许莱倾诉的心思。

那之后的几天,厉魄都没来找过许莱。一次也没有过,连厉魄身边的人,也没在她们班级前出现过。她感觉到了许莱的变化。一到下课就盯着教室门口,上课也很没有精神。

整整一个星期,她知道,厉魄不会来找许莱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她问许莱,“怎么了??你俩吹了??”

许莱淡淡一笑,两颊上的酒窝浅浅的,煞是好看。“不晓得。”

“嗯,他不来找你也好,反正你也不会接受他的,省的浪费了彼此的时间。”她说着,突然就停下来,回过头去看站在身后不动的许莱,“怎么了??”

“隽涓,你知道么??我其实是喜欢他的。”许莱收起了笑,轻轻的皱着眉头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真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要去怜惜她。

“你喜欢他,那你还不接受他?”她异常不解的问道,“还说什么我喜欢他那种谎话??”

“我就是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对我有心啊。”

“那你看出来了么??”她顿了顿,说,“他若对你没有心的话,就不会一有空闲就往你面前扎了,你那些追求者里,也就他最好了。”

“是啊,所以这不是准备接受他了么,”

“怎么办?要么明天去他们班看看?”

“嗯。”

第二天早上她和许莱就去了初三那一排的教室。早晨的风凉凉的,淡淡的雾像层纱一样,阳光就透过这层纱照下来,暧昧的洒在清晨的校园里。她手里端着杯胡辣汤捂着有些凉的手。

厉魄还没有来,她往教室里一看,赵绥正坐在桌前看着英语书,他的手里也端着一杯胡辣汤,心不在焉的喝着。她正看着他呢,突然胳膊被扯了一下,“隽涓,厉魄来了。”

她转头去看许莱,见许莱神色有些紧张,她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

厉魄走到教室门前,看了看许莱问道,“找我??”

许莱点点头。

“找我做什么??”厉魄相当的冷淡,看了许莱一眼就要往教室里走。

她慌忙的扯住了厉魄的胳膊,说道,“你怎么了?好歹把话说清楚啊!!!”

“呵,赵隽涓,你这是要干嘛啊??”厉魄乐了,站在那看着被她扯住的胳膊,“我记得你可对我说过对我没兴趣的。”

“厉魄,我,我就是想要问问你为什么不理许莱啊??”她有些尴尬的放开了厉魄的胳膊,看看微微低着头一脸委屈的许莱问道。

“赵隽涓,你还真热心!!我说许莱,我说过了我以后都不会在纠缠你了,你到底想要怎样??”

许莱定定的看着他,不说话。

“许莱,我是喜欢你,恨不得我能够每分每秒的黏着你,可是你呢??从开学到现在,我连你的头发丝都没有碰过,你受到多少的情书我也没在意过,就算你在教学楼后面和男孩子见面让他拉着你的手我也啥都没说,我喜欢你,你的一切我都去包容,即使每天泼了满身的醋我也不在乎,许莱,你说,赵隽涓对你怎么样??赵隽涓这二百五把你当好朋友,你的事她给操心着就跟你老妈似得,可是你呢??把赵隽涓推出来试探我的心意,看着她天天被我的兄弟嘲笑你连个屁都没有,你就这么利用身边对你好的人??许莱,我不敢在跟你谈下去了你知道么???我害怕,老子我害怕!!!我他妈舍不得伤害你,但是你连你的好朋友你都毫不在乎,嗯?我真的害怕,我怕被你伤害个彻底却看不见你藏在城府里的心。”

她看着厉魄面无表情的说完,淡淡的看了许莱一样,那眼神中带着难过失望让她的内心掀起波澜。许莱脸色苍白的看着他,突然见两滴泪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许莱还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去。她看着许莱离开的身影,又去看厉魄,厉魄冲着她笑笑,她从没见过厉魄这样的笑容,淡淡的,纯粹的,浅浅的笑容。

她觉得心里没由来的一阵苦闷,让她忍不住想要哭泣,明明就是想要好好的去喜欢一个人,和他一点点拉进彼此的距离,结果发现,其实远远的看着就好,接近了,心会疼。

厉魄回了教室,在桌子上摊开了自己的书,不晓得他有没有看进去。她目光转动,见着赵绥正用手支着下巴看着她,另一只手在转着一只自动铅笔,那自动铅笔和自己用的是一样的。赵绥见着她看过,就冲着她笑了笑,她觉得心中的那份苦闷瞬间就消散干净。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自动铅笔,想着赵绥转着自动铅笔的样子。赵绥有只和自己一样的笔。她对自己说。

从那天后,许莱在没有找过自己,她也没有找过许莱,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许莱说什么,或者说,从遇见厉魄开始,她和许莱渐渐的就拉开了距离。

赵逍蓝后来还是和她道歉了。

她问赵逍蓝为什么发火,逍蓝说,“你说呢???你是我妹妹,打光屁股的时候我们就一起混,现在妹妹长大了春心萌动了知道喜欢人了,这身为哥哥的我当然很开心,但是没想到你会同时看上两个人,赵绥你是没戏,这厉魄,你更没戏,你这么****这么二百五,万一你那颗玻璃心碎了,我可没法黏起来,到时候我上那找一个这么聪明的妹妹玩去???”赵逍蓝这么说着,还在聪明二字上加重了读音。

她没有理会赵逍蓝话里话外的挤兑,就问到,“为什么赵绥没戏啊??”

“嘿嘿,你不知道啊??赵绥的辈分比你晚上几辈呢,再者,婚姻法规定了,近亲远亲都不能通婚的。”

“去,你想的还真是远!!!婚姻法都被你搬出来了。”她挥挥胳膊像是赶苍蝇似得,不管赵逍蓝在后面低低的笑,心里却琢磨着,难道赵绥也是跟自己关一个祖宗的??她们赵小庄里的人几乎百分之七十都姓赵,她在他们赵姓人中辈分有点高,同龄的孩子中喊她姑奶奶的都有,在他们这里和周围的几个庄子里,辈分的高低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辈分高不管你多大,辈分低的都不能对着你胡来,就比如两个同龄人打架,你得掂量掂量他和你是不是一个辈的,你辈高,打了人辈低的,到了管事的面前,你要担着大责任的,你一个长辈怎么能跟小辈的动手动脚的云云,同姓的人是不能在一起的,更不要说不同辈了,怕是一个祖宗的,乱了辈分,比如你喊甲叔,你那口子喊甲表侄,那你是喊甲表侄呢还是喊叔呢??

她记得妈妈和她说过,自己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庄子里有个女的嫁给了庄子里的一个男的,两人家里闹翻天了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后来两个人还是在一起结婚了,后来这女的挺可怜的,老公结完婚生了两娃之后跑外面打工,结果遇见了小三了不要她了,这女的就一个人拉拔两孩子过日子,不过她两孩子也给她长脸。

“想什么呢??”赵逍蓝问她。

“想你天天怎么跟个女的似得竟乱七八糟的瞎琢磨。”

“嘿,你怎么知道我天天乱七八糟的瞎琢磨的??难道你不是喜欢赵绥??”

“逍蓝,你好烦!!!”

“要不要吃葡萄,我姐买了新的彩色铅笔,去鬼画符么??”

“去。”

“看,赵绥!”

“少来了你!”顺着赵逍蓝手指的方向扫一眼,知道被耍了,她对着赵逍蓝翻个淡淡的白眼。天空一碧如洗,美如画卷,就像此刻的心情。

天气渐渐变凉,就像她和许莱之间的关系。渐渐的她们不再在一起回家,然后是慢慢的不再说话,突然回想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渐渐的,似乎她们已经形同陌路。

期中,期末,寒假,又过了一年,又长大了一岁。

这个冬天下的雪很少,她记得小时候,冬天的雪下的厚厚的一层。逍蓝会把擦炮丢进雪堆里,然后炸起一片凉凉的雪雾。或者把擦炮丢进牛粪里,然后躲的远远的,指着被炸了一屁股牛粪的黄牛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外面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电视里春晚咿咿呀呀的唱着。她躺在床上不晓得做什么。

砰的一声响。她从窗户看出去,赵逍蓝和他姐姐手里拿着擦炮正往她的窗户下扔呢。她嘿嘿笑了,把压岁钱往兜里一装就往外跑。晚上的月光清亮亮的,如果不是院门上挂着的红灯笼和一起的炮仗纸屑,恍恍惚的还以为没到春节呢。

逍蓝说,大家都去学校操场上放烟花了,问要去么,她点点头,从家里牵着自行车先是和逍蓝他们上了街买了烟花,几个人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学校操场。

操场上还有人点了火堆,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块,说话聊天的声音有些嘈杂。

她看着逍蓝径直向着一个人走去,逍蓝在来的路上对她说,赵绥在操场上呢。走到人前,看着赵绥对着自己淡淡的笑了笑,便和逍蓝聊了起来。坐在火堆前,逍蓝把焰火小心的放在火上点着递给她,她接过,扭着头去看赵绥映着火光的脸。这是她第一次和赵绥距离这么近,她可以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

那天他们在操场上逗留到很晚才回家。看着操场上人渐渐离开,她的心里滋生出一种寂寞和不舍。

年初六,逍蓝他们就开始上课了。

时光从指缝悄悄的溜走,转眼就是春暖花开。

她经常可以在实验楼上碰见三年级的人,三年级的物理化学是要做实验的。

即使她再不愿意去想,也不得不去想,他就要离开了。

在五月微热的天气里,那天她透过窗户看着三年级的人一个班一个班的搬着凳子整齐的坐在实验楼下。哄哄闹闹,第一排的蹲着,第二排的坐着,第三排的站着,一个班完了换下一个班,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她看见和逍蓝站在一起的他,他脸上出了些汗,咧着嘴笑着。同桌也歪头看,说,他们拍毕业照了,再有一年,我们也要拍毕业照了,时间过的真快。她没有接腔,只是静默的看着。

时间过的真快。

天气渐渐的变得燥热起来,三年级的人开始将桌子上的书本往家搬。再接着,离开校园。他们就这样毕业了。

秋天再来的时候,她也成了三年级中的一人了。

升了三年级,她们班的数学老师换了,换成了赵绥的爸爸,赵老师。

下了课她去小卖部买汽水,赵老师拍拍她的头说,“隽涓,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们家没有搬走之前,和你家住对门呢,我抱你的时候,你还丁点大。现在这么大了。”

她看看赵老师,就笑了。

她很偏科,数学尤其差,十次考试,怕只有一次可以勉强及格。上了三年级之后,她发现自己的数学成绩在慢慢的提高,赵老师很亲切,总是笑盈盈的,上课没事儿了就提问她。

她也很喜欢坐在赵老师家的小卖部里,后来偶尔赵绥的妈妈会让她看看铺子。上了三年级后,她就不再去实验楼了,一是三年级的时间稍显紧迫,往实验楼跑会浪费时间,再是,即使站在实验楼上,也不会在看见赵绥从校园的大门转进来。她开始往小卖部跑,坐在玻璃柜的后面看会电视,和赵绥的妈妈奶奶说说话,赵老师来学校,进了小卖部后,会把棒球帽脱了往她的头上套,和她说笑两句,然后在和赵绥的妈妈说几句话,说些什么今晚买些牛肉回去孩子都瘦了之类的话。

每当赵老师和赵绥妈妈说话的时候,她都会悄悄的支起耳朵偷听。知道他很好,知道他学习不错,知道他,会重新参加一次中考。

三年级的第一个学期结束后,她本来在班级里属中下水平,变成了班里的中上。

春节的时候,她买了烟花在逍蓝家的院子里放着,逍蓝说,高中好累,实验班的压力好大。

她的成绩在慢慢的提升,学校会有三次模拟考,第一次模拟考,她进了班级前十,和另外两个同学并列第十名。

那天放学轮到她值日,结束后去小卖部买饼干准备应付接下来的晚自习,她看见许莱蹲在花坛里,她走过去,许莱看看她,过了一会说,她不准备在上学了。

拍毕业照的那天,天气很好,天空很蓝,她想起他,俊秀的脸上浮着笑容。

她上学的那会,那个时候特别流行同学录,她买了一册,让几个关系近的人填了。赵老师也填了一张。

过了一个礼拜,她忐忑的拿了一张,赵老师问她怎了,她说赵绥能不能填一张。辗转反侧的度过晚上,第二天,赵老师把棒球帽套到她头上时,递给她一张空白的同学录。她顿了顿,接了。

“我说给我们班的隽涓填个同学录,他说不认识你,我就没有勉强他。”赵老师说。

“哦。”她低着头扶着棒球帽的边沿,淡淡的应了声。

没有太大的心情起伏,说不出到底是难过或者是失落。中考的时候,她和几个同学在考场学校的附近旅馆开了间房,为了考试方便。

最后一天考完,她收拾东西离开旅馆。那天的天气很好,蓝天上不见一丝的云,在车站,她看见马路对面,赵老师和一个人在对面走着。赵老师回了头,看见了等车的她,他也回头了,她看见他对着自己淡淡的笑了笑。他瘦了很多,黑黑的头发盖住眉毛,清瘦的脸上浮着淡淡的笑,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书包。她定定的看着,转不开眼睛。赵老师冲她挥挥手,她笑了,也挥挥手,然后看着赵老师带着他坐进了车里。

从那以后,她再没有遇见过他。上三年级的时候,她时常梦见他,梦见自己在教室里坐着,透过窗户看着阳光下他与同学嬉笑着,笑容溢满脸庞的模样。后来上了高中,她还是时常的梦见他,隔着自己怎么也达不到的距离,淡淡的笑着。再后来,她不再上学了,以前每个星期都会梦见他几次,变成了一个星期会梦见他一次。一载又一载的光阴流逝,到了现在,她还是偶尔会梦见他,始终是隔着远远的距离,他和同学们笑闹着,当梦醒时,他的容貌早已模糊在脑海,她没有觉得难过,她不晓得什么叫做难过,只是梦醒后,总会怔怔的。

她想,总有一天,她不会在想起他,也不会在梦见他。手上的钻戒在阳光下很是耀眼,天空很蓝,有个淡笑的男孩子渐渐的模糊在她的脑海,总有一天,她不会在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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