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称朕了。
凰的后边,又加了个爷。
墨北凰冷冰冰的脸上,无声无息的浮现出一抹笑,嘴角弧度极浅,却透着罕见的真实。
多少年了。
没见他这般笑过了。
墨南凤的心情一时间真是五味俱全,他慢慢的松开了五指,让那衣料轻飘飘的落回到墨北凰的身上。
“别走,别丢下我,没了蓝月海,没了蓝月岛,那都没关系,只要你还在,我心里才踏实。”已有多少年没如此与墨北凰讲话了,墨南凤大概也想不起,话一出口,他的脸,可疑的红了,又烧又烫,特别不自在,可这喜怒无常的皇帝也是奇怪,浑身不自在吧,神色反而更加的坦然了。
他眨了眨眼,揉了揉鼻子,哪儿还有为帝王者不怒自威的尊严。
老老实实一躬身,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墨北凰面前,声音中已有哽咽之意,“凰爷,不,老师,求您不要走。”
墨北凰眉峰一敛,脸上的浅笑,不见了。
墨南凤维持着原本的身姿,低声道,“世人眼中,南凤北凰,亲生兄弟,为了皇位,不和不睦,却无人所知,南凤从不曾与北凰站在同一高度,我的名字,来自于您,是您将南凤之名赐予我,是您在幼时,细心教导我,您虽然从不肯承认这件事,可我却一直不敢忘记,在我心中,您就是我的老师。”
“此事,何必重提。”墨北凰顿时眉色一沉。
“老师,多年来,我谨记您的教诲,故意处处找您麻烦,故意让所有人以为炽炎国容不下凰王,我的心里,真的十分不是滋味。”墨南凤语带涩意。
“所以,你就把倾婷送来?”墨北凰挑起眼梢,银眸里不掩薄怒。
墨南凤脖子一挺,复尔苦笑,晃了晃脑袋,“您唯一称赞过的女子,就只有倾婷,我以为,师父若是喜欢上哪个女子,必定会是她。”
“什么时候赞过她?”墨北凰眯着眼想了想,以他过目不忘的好记忆,竟然怎么都回忆不起这一幕来。
墨南凤讪讪,等了会,发觉墨北凰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才不太好意思的提醒,“倾婷八岁那年,被贼人劫持,恰好被师父救下,师父亲自将之送回,那时候,我看到倾婷是睡在您怀里的,而您看向倾婷的目光,非常温柔,这不就是一种无声的赞赏吗?”
墨北凰几乎想把墨南凤从地上拖起来,咔吧一声,直接拧断脖子算了。
这都是什么狗屁理由啊!
他看了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一眼,就被自动脑补成了心有绮念了?
墨南凤心情惴惴,他又不傻,自然看出了墨北凰非常不爽,且这种不爽绝对是发自于内心,没有一丁点作假,他不由自主的伏爬的更低,声音中饱含了委屈,“倾婷从十四岁起,时不时的就去凰王府玩耍,师父似乎从未拒绝过啊。”
若非如此,他怎会笃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一而再、再而三的抬举倾婷,对她悉心照顾,宠爱有加,还不都是看在墨北凰的面子上吗?偏偏他与墨北凰必须要做出敌对的假象,唉,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还不能叫别人起疑心,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思。
“我从来不曾中意过倾婷。”一巴掌,拍在墨南凤的脑袋上,墨北凰教训他的时候,根本就是对待小孩子的那种揍法,简单、直接、粗暴!
“她能进出凰王府,是拿了你的手谕!”啪,又一巴掌,把墨南凤拍的歪了歪身子。
“我没赶走她,是因为我根本不在凰王府!”啪,响亮的巴掌声再次响起,依旧是拍在脑瓜上同一个地方,墨北凰恨恨提醒着墨南凤早就知道的事实。
幼年时,有一段不短的时期,墨南凤超级叛逆,别的孩子的叛逆期是在十二岁开始,他倒好,整整提前了六年。
扰了墨北凰的计划,墨北凰下手便又黑又狠,拍脑瓜子成了经常性的动作,且每次拍的地方绝对是一模一样,半点不会差异。
更为奇怪的是,墨南凤居然没被拍傻,不止不傻,反而愈来愈聪慧,愈来愈灵动,本来最多只算个聪明的孩子,与墨北凰呆了几年之后,摇身一变,成了人精,心有沟壑,城府极深,且功力一天比一天精进,最终力排众议,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皇位的继承者。
后来呢?他成了皇帝,高高在上,坐拥江山,墨北凰却再没打过他,不止不打,两人似乎连平静的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为了某些目的,他们必须为敌,必须让所有人看到他们的势不两立,水火难容。
墨北凰很久没打过他了。
脑壳上挨了几下,墨南凤感动的想哭。
正想着,啪……脑袋上又挨了一下,一股熟悉的热流,自天灵穴灌入,那股逐渐控制情绪的哀伤感觉渐渐消褪,一股清流,拥入四肢百骸,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墨南凤眨了眨眼,就听见墨北凰冷然道,“你居然自作主张去北闻天递国书!平妻?哼!你的脑子里塞的是豆腐吗?亏你想的出来。”
墨北凰开始表达出不爽,墨南凤反而心头松了一口气,暗骂一声自己就是个挨虐的命,面上却是现出了委屈的神情,“我不过是想成人之美,老师,你值得拥有天下所有美好的女子,只要你喜欢,多一个又能如何?”
他多坦诚啊,怎么想,便怎么做,掏心掏肺的为墨北凰考虑,可为什么会挨打呢?
啪……又一下,得,这次比刚才还疼,实打实的一巴掌。
“那是我的事。”可恶的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添乱。
“老师,我是好意啊。”墨南凤扁着嘴。
“那是我的事!”墨北凰的手又扬起来了。
墨南凤连忙抱住哄哄乱响的脑壳,“好好好,你的事你的事,我再不管了还不行吗?我这就把倾婷带走,以后不让她烦你了。”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墨北凰恨恨瞪了他一眼,收回了手,“你,还有你的人,速度离开。”
“老师,能不能打个商量?给蓝月海留一块碎片,哪怕最小的那块碎片也好,如此天地灵地,毁掉了未免可惜。”墨南凤瞪着眼,陪着笑,恳求着。
“缺一块,千祥云便不会完整!”墨北凰冷声强调。
“可是,岛上住的这些人与我国毕竟有过约定!这么多年来,炽炎国也没少求得好处,如果真的惹恼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顿了顿,墨南凤声音多了几分沉重,“此地灵力密集,充斥着洪荒间最原始的生命之力,虽然他们未经过任何训练,也不曾掌握任何功法,只凭借着天地滋养,便已获得了匪夷所思的力量,蓝月海存在,他们会恪守祖训,默默守护此地,永不离开,若是蓝月海不在了,他们的家消失了,他们会怎样?”
墨南凤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大愿意往下想了。
数万高手,突然间出现,中层空间经过数千年才慢慢建立起来的秩序立即会被打破。
战火硝烟,重新燃起。
饱含仇恨的流浪者发动起了严厉的报复。
首当其冲要遭殃的,一定是唯一与其有过盟约,却又最终背信弃义的炽炎国。
而那时候,墨北凰怕已经不在了。
墨南凤根本没有自信抵挡住这波人。
“消失了,便是消失了,给他们另找个地方住。”墨北凰眯了眯眼,冷冷道,“碎片散落在此地,才生出一座岛,一片海,怎么?住了一阵子,便以为是属于自己的了?便不容许原主人将力量收回了?”
墨南凤苦笑着晃了晃脑袋,“老师,他们不通教化,也不明白什么道理,你说的话,我懂,他们却绝不会懂!”
啪……一巴掌,扫过来。
墨南凤屈身,叩首,“老师,我心中清楚,以我最初的资质,绝无可能成为先皇心目中最理想的继承人选,就算我努力一千倍一万倍,受先天资质所限,龙椅于我而言,永远都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已。”
他哽咽着嗓音,又叩拜一次,“您将这片江山给了我,我也曾经立下誓言,守护好这一方土地,守护好炽炎国内每一位子民,老师,我知道无法阻止您收回碎片的决心,但是请您为我指点一条明路。”
第三次叩拜,身为帝王的墨南凤抛去了所有的骄傲,甚至连尊严,都主动撕扯殆尽,“请老师抱全炽炎国。”
银锭对蓝月岛的熟悉程度,超乎想象。
它蹲坐在元宝的头顶,透明的小爪子左指右指,在完全没有路的密林内穿行着。
每过半个时辰,叶沐歆都会‘变’出一些好东西来,奖励给乖乖给银锭当坐骑的元宝,以及乖乖带路的银锭。
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吃的满嘴流油。
那些价值连城、有灵石都换不到的好玩意,叶沐歆不眨眼的送到他俩嘴里。
最后,莫名其妙的,银锭就那样成了叶沐歆的死忠派,望向叶沐歆的眼神里多了许多柔软的东西,缠缠绵绵,黏黏糊糊,亲亲热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