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叫了一杯“夏日香气”,递给蓝天。冷饮冒着冷气,把蓝天冰了个透心凉。
夏然转过身,朝店门口走去,对蓝天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那边的小师弟叶逸凡看到蓝天和夏然走在一起,以为蓝天这么快就把夏然追到手了,竖起大拇指对蓝天使了个“你好棒”的眼神。
蓝天对师弟苦笑了一下,他可不知道接下来是喜是悲,无奈地朝师弟摆摆手,神色凝重地跟在夏然后面,一言不发,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走出店门,夏然忽然回头对蓝天很灿烂地笑了笑,道:“我们去游乐场好不好?”
蓝天看着夏然突如其来的笑容,那笑容他怎能不印象深刻,几个月前他离开的那天早晨,被妹妹蓝夏拉到家里当家庭教师的夏然,就是那样对他灿烂地笑着。那时,他不珍惜,只懂得逃避。现在,却后悔莫及。
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你没有淘到珍珠。而是当你拥有一颗珍珠的时候,你却把它当做沙子扔掉了。
时间在嘲笑你。你转过头,看见了想狠狠给他一巴掌的彼时的自己。
他离开的那天早晨,夏然在门口盈盈的一笑就狠狠地晃了他的眼。等到他终于肯承认她在他心里位置的时候,她却已经不会对他这样笑了。而现在,夏然的这个笑容,让他觉得她是在向他和他的期望作最后的告别。他拉开自己那辆红色跑车的车门,随着车窗外面景物的不断后退,他觉得他与夏然过往的一切也许就像这辆跑车奔跑过的车程,再也退不回来了。
夏然拉开车门,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头也不回地往游乐场内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紧张,或许还掺杂一些莫名的失落。
游乐场的喷泉在欢乐地喷着水,没有像那次蓝天硬把她拉来“约会”时候那样忽然喷出来逗他们玩儿。
她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蓝天:他的侧脸还是那么好看。蓝天感受到夏然的目光,他转过头来,那双眸子希冀而热切,凝视着夏然。
夏然忽然紧张起来,她强制自己屏蔽掉心跳的反常,微微地把头扭开去,拨了拨掉到眼前的刘海,对蓝天道:“蓝天,我们说清楚一些吧。”
还好,她没有变结巴,还能镇定自若地站在这里对他阐述自己的想法。夏然暗暗对自己舒了口气。
对方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里的星光慢慢暗了下去。
那双眸子里的伤痛像一把刀,在夏然心头狠狠划了一下。可她不能对自己妥协,否则即使她跟蓝天好了,那心结也永远会留在她心里,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是不能像以前一样去爱他了,再不能那样不在乎他喜不喜欢自己地去爱他。
她以为自己可以那样卑微的去爱,但是她却发现她失败了。
蓝天的“出走”,仿佛在她一直以来狂热无比的自尊心上浇了一盆冰水。
是的,她不在乎他的霸道,不在乎他的小孩子脾气,不在乎他拒绝她,甚至不在乎他利用自己欺骗他妹妹蓝夏。即使他是迫于蓝夏的“压力”而勉强跟她在一起,她也不在乎。但是,她不能不在乎他心里藏着另外一个女生,或者说曾经藏着另外一个女生,更何况他曾经把那女生藏得那么深,她怎么能不在乎。
现在的她,真的无法相信他会真的忘掉苏梦,而转过身来全心全意地爱自己。
他的出走,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只灰头土脸被人抛弃的可怜小狗,也让她发现,她的自尊心远比她自己想象的强烈得多。
她的自尊心让她不能把心中所想的一切说出来,她只是对蓝天说明了他们已经再没有可能。
蓝天抬起那双眸子看着她,眼神忽明忽暗,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再近一步,对她是好还是坏,是温暖还是伤害。犹豫中,竟然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连朋友也不可能了,对吗?”蓝天仿佛在自言自语。
夏然的笑带着苍白:“除非时间可以倒流,除非我们都可以忘记过去。”
蓝天愣愣地点了点头,夏然强忍心中的难过,硬生生地扭头朝公交车站走去。在这之前,她设想过无数种跟蓝天告别的情景,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心痛。
蓝天没有回头看,却径直朝喷泉走去,站在他跟夏然曾经嬉闹过的第二层水柱中央,任由强劲的水花从各个角度浇在他的头顶。
他一声不吭,默默站在那里。也好,站在这里,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在哭。
他怎会不知道,最熟悉的陌生人之间的距离,要比陌生人之间的距离远几万倍。或许,就是永远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