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家客厅,三个人闷声坐着,空气几乎要静止不动。蓝夏嗅出其中的厉害,她知道一场暴风雨就要爆发了。
蓝诺凡“啪”地一声把手中的《涟漪》月刊砸到茶几上。
“我不在家的这几个月,你就是这样来经营生意的?交给你一本小小的杂志,居然也办不好。你看看你,整个人没精打采,好好一本杂志竟然毁在你手里!发行量简直跌到令人发指!当初我把《涟漪》交到你手里时是多么风光,你看看现在,你,你连这本杂志都对不起!”蓝诺凡胸中气愤,与《涟漪》被搞砸了比起来,蓝天那副毫无斗志的样子更让他气愤,他从来没有见过儿子如此一副不争气的样子。
蓝天无话可辩。《涟漪》本是蓝家配合少女系列香水创办的一本时尚杂志,在业界已经小露尖尖角,已经慢慢开出枝枝荷叶。恰时,一来蓝诺凡要出国请调香师研发新品,二来也想考验下儿子蓝天的经营手段。但不巧,这几个月以来,蓝天日日又是“逃跑”,又是不问社事,《涟漪》那嫩嫩的花蕊还没等长成,就被蓝天搞得香消玉损。
现今,蓝天因此被父亲蓝诺凡骂,却也不觉得怎样委屈,只没精打采道:“是我错了,但我现在实在没心绪让它死而复生。”
“你……你给我起来!”蓝诺凡看到蓝天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怒火“噌”地从心头升起,脚下卯了劲踢向蓝天坐着的竹椅。那竹椅细致小巧,本是蓝夏看中了死缠着母亲买回来的,这会儿受了会点儿拳脚功夫的蓝诺凡的卖力一踢,不免承受不住,竟然就那么被撂倒了。当然,一同被撂倒的,还有此刻屁股正亲吻着大地的蓝少爷。
“你,你还理直气壮了你!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蓝诺凡指着蓝天的手指微微发抖。自从蓝天出世以来,蓝诺凡还从来没见过他这幅不争气的窝囊样子。
那边蓝天屁股着地之后也火了起来,蓝诺凡这一声吼把他这些天来的闷火一下点燃,就像一颗闷雷恰好撞到了闪电上,火药轰然炸开:“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开了家破公司吗,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老婆根本不爱你!”
“你……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试试!”蓝诺凡被他气得浑身发抖。
“我说,你有钱又有什么了不起。我妈她心里一直有别人,她根本就不爱你!”蓝天毫不畏缩。
“小兔崽子,看我不揍你个屁股开花……”蓝诺凡说着作势朝蓝天捉去。
蓝天也不甘示弱,蓝家人都会点拳脚,不一会儿,父子俩先过了几招。
蓝夏看着这一老一少,苦笑不得:“爸,哥,你们别闹了……”
但二人脾气上来,怎能听别人劝。二人又招架了几个回合,蓝天忽然闪开,而后“倏”地溜进了蓝诺凡的台球室。
“你,你给我出来!”蓝诺凡对蓝天吼。
蓝天邪邪一笑,拿起他爸的一个宝贝台球,狠狠地往蓝诺凡的宝贝台球桌上掷去。那优雅的球桌顿时被狠狠砸了一下,蓝诺凡见状心疼道:“你,你再敢砸一个试试!”
蓝天冷冷笑道:“怎么不敢?”顺手又拿起一个,竟狠狠地直接往窗玻璃上掷去了。
坚硬的窗玻璃在蓝天狠狠地力道之下,华丽丽地散落一地。同时,蓝天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禁不住低低呻吟。
“哥!”蓝夏看到从蓝天指缝里淌出来的血,惊呼出口。
原是蓝天离得窗户忒近了,破碎的玻璃反弹回来,恰好击中了他的眼睛,这会儿血流不止。
原被蓝天气得发抖的蓝诺凡见状也不免慌张起来,他的台球坏了不要紧,他的宝贝儿子要是被自己害成了瞎子,定会让他悔恨终生。
蓝诺凡连声呼喊司机,径直把蓝天之送往医院,一刻也不敢耽误。
蓝夏毕竟是个小姑娘,眼看着蓝天流了那么多血,又惊又怕,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手术室外,她抓着老爸蓝诺凡的胳膊,不知所措。
蓝诺凡心下也担心得很,但在女人面前又不便做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来,只得拍了她的肩膀,慢慢抚慰。
终于,医生出来了,蓝家一老一小揪着两颗心迎上前去。
医生摘下口罩,微微对二人笑了笑道:“角膜缝合手术很成功,幸亏只是角膜板层裂伤,如果是伤到基质层就麻烦了。”
“那是说没事了吗?”蓝诺凡颤抖着问出一句。
医生点点头。
“可……可我哥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呢……”蓝夏还是不放心。
“流了很多血只是因为有玻璃碎片插到了眼眶上,是外伤,幸好眼睛里面并没有伤得很严重。”医生对她解释道。
“谢谢医生。”一老一少不住感谢着,蓝诺凡眼里几乎要流出泪来。
“但是,术后要注意卫生,不要感染。”医生嘱咐道。
“是,是,我会照顾好他。”蓝诺凡应声不迭。
“爸,哥伤得这么重,要不要告诉妈?”蓝夏问父亲。
蓝诺凡略微迟疑一下,道:“等你妈回来后再说吧。”
“爸,其实,我和哥早就发现妈的秘密了。你和妈一直在瞒着我们什么吗?”蓝夏沉默良久,忍不住对父亲说道。
蓝诺凡整个身子僵住,半晌,他道:“先去看看你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