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一辈子这样,也算不错了,毕竟自己以前一直期望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只是,心里的缺口,却是任何理想国都不能弥补的。
司昊辰对她很好,把她的生活安排的衣食无忧,还给她安排了佣人。只是,那个人不是萝拉,而是一个跟她同龄的女孩,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却让她丝毫也感觉不到家人的感觉。
“景小姐。”门外传来珍妮的柔柔的声音。
“请进。”
“景小姐,司先生刚刚打电话来,让我带你出去走走。”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抬头看她。珍妮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整个人看上去都那么安静,就像一缕空气一样,可以让人忽视的很彻底。她讲着一口流利的汉语,那么,她应该是中国人的吧。
“你……是中国人吧?”她突然想跟这个女孩多聊聊天。一是,在这里,能遇到中国的女孩心里还是有一丝安慰的,二是,她就是觉得,在这个女孩的身上能映射出自己的影子。
“是。”她依旧没有抬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景筱竹希望她能唤起她一丝丝的情绪,至少不要像个冰块一样。或许以后,她还要和她相处很长一段时间,能有些话聊总是好的。
“珍妮。”
“我是说,你真正的名字。”经过这么多事情,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到傻的女孩,她能听得出来,她对珍妮这两个字没有丝毫的感情。“我猜,你大概也不希望,别人每天都叫你珍妮,直到,连你都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吧。”
“你……”她终于肯抬头看着景筱竹,用一种惊奇而又倔强的表情。
“你是不是想问我,我是怎么知道的。”她现在似乎是在自己揭自己的伤疤,很疼,疼到极致,就是麻木。“三天之前,我还不能做一个完完整整的景筱竹,那个时候,我是谁,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当有人说,在他的心里我就是景筱竹,而不是别人的时候,我就选择了无条件相信他。”
“那个人是不是……司先生?”她问得小心翼翼,像是害怕听到某种答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一个答案换一个答案怎么样。”
“我叫……骆叶。”
“骆叶。”一个天生充满伤感的名字,似乎生来就是为凋零而存在。筱竹重复着她的名字,似乎是被里面的诗意和落寞打动了。“很美的名字,不让人叫多可惜,为什么要叫珍妮呢?”
“珍妮这个名字,是司先生给我取的。”她在努力地维持着安静的态度,眼睛里却闪着波澜,这个,谁都看得出来的。
“你喜欢司昊辰对不对。”她说的不是问句,她是可以确定的。因为,她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神情。
“我没有。”她着急的否认,却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想。看来,骆叶对司昊辰,已经不仅仅是喜欢了。怪不得,她会觉得骆叶有的时候会用一种羡慕而又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喜欢就努力争取吧,哪怕最后遍体鳞伤,也不后悔了,是不是。”就像当初她跪下来祈求寒泽烈的吻一样,她从来不曾后悔的,如果时间倒退,她还是会那么做的。有些事,注定是要得到一个答案的。
“可是,司先生他……是喜欢你的。”她并不恨景筱竹。喜欢一个人,既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也不是对方能决定的。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知道清醒一点,离开这里,再不见他,或许就会慢慢地淡忘了吧,可是,她就是不愿离开。
景筱竹一直自认她的离开,除了司昊辰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包括寒泽烈,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可是此时此刻,她却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眼前的女孩,是她自私地利用了司昊辰对她的感情,让自己成为了司昊辰的责任,也成为了骆叶拥有的阻碍。她应该要帮她的,最起码,也不能让她失去希望。
“我和司昊辰是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答案能不能鼓励她,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她希望眼前的女孩,可以不要复制自己的悲剧。
“他喜欢你,就像我喜欢他一样,明明知道不可能,却停不下来,也没有人能够介入。”她开始不自觉地和她交心,或许是心中的痛苦终于有人能看穿,所以愿意跟她分享所有的秘密。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死也不愿放手。
“司昊辰和……和他不一样,虽然他平时看上去有点不正经,但是对待感情,他还是会认真的。”她想用自己的伤疤来燃起他的希望,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再次提起他的名字。
“你说的他是……”
“就是那个,让我被迫来到这里的人。不管我怎么努力,在他的心里,我永远只是个替代品。可你不一样,起码,在司昊辰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
两个不幸的人在一起比较谁更幸运一点,实在是件没有意义的事。至于互相安慰,对于真正受了伤的人来说,也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与其说安慰,不如说是鼓励,互相鼓励对方勇敢地走下去,决定了的事,就坚持走下去,不回头,不后悔。
司昊辰做起她称职的导游,除了偶尔出门神神秘秘地不知道是去做什么,其他时间都在陪她。而这也正是景筱竹想要的生活,平静,安宁,不用被迫被卷入混乱的日子。她也确实算个地道的观光客,来到这样一座著名的城市,有个免费又多金帅气的导游总归是好的,她也乐在其中地享受久违的自由气息。可是,跟他相处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是觉得,他的心里似乎装着太重的秘密,重到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样子。以前与寒泽烈相处的时候,起码,她会觉得在她身边的他是真实的,而现在,她竟然觉得,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司昊辰,只是一种趋于真实的伪装。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她从未在他的眼角和嘴角找到过自然的弧度。那么,到底什么样的女孩才能让他做个真真正正的司昊辰呢,也许是骆叶,也许是别人,但她清楚,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不可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