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没有见到景筱竹,她似乎是又瘦了些,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怀孕将近四个月,小腹却没有一丝隆起。钟冥伸出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还是放在了她的脸上,轻轻摩挲着。逸凡已经明明确确地告诉他,寒泽烈的确在一场车祸中失忆,而现在暗黑的当家也变成了司昊辰。如果寒泽烈一辈子都不能恢复记忆,那么,继续留下这个女人,或许真的一点意义也没有,可是,他不想放开她,一辈子都不想……
当钟冥转身离开的一刹那,景筱竹瞬间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她并不是傻子,有些事,她可以感受得到,只是,她的心里早就被一个人装满了,再也要不起任何人的爱了……
美国拉斯维加斯。
司昊辰已经查到,就在两个月前,景筱竹是以护照丢失为由,被遣送回了上海。可是,他派出大批人手在上海寻找景筱竹的下落已经一个多月,却始终毫无音讯。这的确很不正常,单凭景筱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躲过他天罗地网式的搜索。那么,在上海,能够有本事让他司昊辰找不到人的,恐怕就只有那个人了,但是,景筱竹又是怎么和那个人扯上关系的呢?可是如果,事情真是如他所想,景筱竹被那个人刻意藏了起来,那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或者说,非常麻烦……
司昊辰决定亲自到上海一趟,一刻都没有耽误,当晚,他已在上海最豪华的酒店下榻。要知道景筱竹是不是在那个人手上,他就必须要联系一个人,一个他已经许久都没有联系过的人……
景筱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她甚至不知道此刻是白天还是夜晚,毕竟,白天还是夜晚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差别了,她真的希望自己能进入永久的夜晚,永远不要醒来。
忽然,客厅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枪声。接着,她隐约又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景筱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隐约觉得那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突然,她使出自己身上仅剩的力气,费力地拔掉了手上的针头。她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力气,挣扎了许久,她只能用两只手先触到地面,然后再把两条腿慢慢地挪到地上。她站不起来,只能一点一点地爬出房间。就算是幻觉,她也要亲眼看一看……
她缓慢的爬到了楼梯口,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钟冥用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臂,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到了地上。他被人用枪指着,而那个拿着枪的人,竟然是司昊辰。
“景筱竹到底在不在这儿?”司昊辰把枪直直地对着钟冥的头,而钟冥身后,司逸凡和唐志伦又同时用枪指着司昊辰。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虽然钟冥受了伤,但是他的口气,却丝毫不像处于下风的一方。他又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血,而眼前的司昊辰无疑成了他嗜血的对象,这是他司昊辰自找的,今天,他休想完整的从这里走出去。
“司昊辰。”景筱竹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了这几个字,虽然她恨过司昊辰,但是此刻,他就像是她的亲人,她希望他能带她离开这里,所有的委屈与痛苦,她终于允许自己爆发出来,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很苦涩的味道……
司昊辰和钟冥同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此时的景筱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骨瘦如柴,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见到这样的景筱竹,司昊辰的眼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杀意,就在司昊辰决定扣动扳机的一刹那,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阿昊,不要。”
景筱竹知道司昊辰要干什么,可是一旦他开枪,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走不出这里的,况且,她不想要钟冥死,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要他死。
“司昊辰,我以为,我已经把她藏得很好了,你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这句话应该是问句的,可是从钟冥的嘴里说出来,却又不像是真的要知道答案。
“你不需要知道,我现在就要带她走。”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下一秒,他突然抢过唐志伦手上的枪,一枪正中司逸凡的太阳穴。
“老大……”
“你……”
唐志伦和司昊辰同时因为眼前的一幕而放大了瞳孔。然而,司昊辰的眼里,除了震惊之外,分明还有一抹痛苦,就像是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司昊辰,你们两个人都姓司,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背叛我的人,永远只有死路一条。”钟冥把枪口转向司昊辰,双手灵活的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此时此刻,才是男人之间最最公平的决斗,两个人一对一。
“你到底要什么,才肯让我带走她。”
“要什么?寒泽烈当初从我的手上赢走了暗黑赌场,现在,我要整个暗黑集团。”
“就这样?”司昊辰不相信,他肯这么轻易地让他带走她。
“我这个人一向讲究公平交易,司昊辰,你要想好了,你的损失,可不小。”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暗黑是你的了。”司昊辰没有意思的犹豫,哪怕这只是钟冥布下的陷阱,为了景筱竹,他心甘情愿。
“爽快,你可以带走她了。”钟冥首先收回了手上的枪,找来纱布熟练地为自己包扎。
司昊辰马上冲到了景筱竹的旁边,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钟冥突然开口。
“怎么,想反悔?”司昊辰再次警惕地看着钟冥,把景筱竹放了下来护在了身后。
“等我包扎完你们再离开,否则,我可能真的会后悔的。”钟冥的确是有心放他们离开,如果他们现在走出这里,那么他再看到自己的血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只有看着景筱竹,他才可以平静地为自己包扎,直到白色的纱布上不再染有鲜红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