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注意用词啊淳王殿下,城门就在前边儿,小心您光辉无比的形象啊。”林隐有一句没一句地在一边刺激着,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明弋那家伙到底搞什么鬼?难道他们真的打算到了京城才动真格的?那可是我的地盘!”东方晋不爽,他戒备了一路白费了。
“那也是廉王的地盘。”林隐不痛不痒地提醒。“更是皇上的地盘。”
“那又如何!”留下一个白眼,转身上车,目标京城。
帝都京城的夜晚,其实也远没有想象的太平。
“王爷,那个人来了。”
一道暗影快速闪现在来人面前,犹如从夜色中分割出来的一部分,无声无息。压低声音,垂首躬身,毕恭毕敬地回禀。
“什么时候?”往里走的脚步顿了一顿,在旁人还未曾察觉的时候,又已经恢复成与原来的步伐一般无二。
不急不缓,从容有度,每一步像是走出一片天下的沉稳坚实。没有什么让人不敢正视的王霸之气,平和雍容之下,却有让人无法放肆撒野的气度。
“半个时辰之前,现在在小书房。”
“守在附近。”
“是。”
黑影重新淡入夜幕中,推开侧殿小书房紧闭的木门。
烛火并不亮,只有书案旁边的落地宫灯,幽幽燃着火光,旁边的阴影中,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人,一手侧支着头,一手摇晃着一只酒杯,显得极为懒散无聊。
暗色的花纹在灯火下流动着异样的光彩,丝毫不减青衣的华贵。
“果然是大忙人啊,廉王殿下,让人好等。”听到房门处的响动,那人才微微侧了侧目光,嘴里喊着殿下,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语气里也不见得有几分恭敬。
也不急着应声,转身关紧房门,依次将书案、桌几上的烛台点亮,一丝不苟地重新罩上丝绢的灯笼,才抬头看向旁边的人。
“你既然亲自来,我可以认为是有了我所期待的回复了吗?”
不紧不慢地走到与男人相临的椅子旁边,展袍坐下,提起小几上的酒壶,为自己满上一杯,才继续开口。
“没想到你会亲自入京,看来江湖中你誓死不入京都的传言有误啊,明弋庄主。”
毫不避讳地点名对方的身份,依然用他那种从容不迫的腔调。东方政(廉王)品了口手中的酒,“这是我府上的吧,你倒是能找得到好东西,这可是贡酒。”
“没办法,手下做事不给力,为了保全我崇明山庄百年来的声誉,只能亲自出马了。”
明弋也不管对方话里的珠玑刺探,更不理会那种四平八稳却压迫力十足的调调,依然我行我素。
“东西是从荫原山庄那里劫到的,但只是副本,对方做的很谨慎。不过我们可以为廉王殿下提供原本的线索,当初交易时并没有指明要求夺回原本,如此也不算崇明山庄的失误。”
自得其乐地为自己续上一杯,“那个人证我们已经处理掉了,很干净,廉王殿下可以安心。”
说完,手指点了点桌子上一蓝一黄两本册子。漫不经心地一笑,最大的麻烦没有了,写在纸上的证据真真假假不信廉王会搞不定。
对方只是抬眼瞟了一眼,完全没有伸手去拿甚至翻看的意思,好似还没有他手上的杯子来得重要。
“崇明山庄果然不会让人失望。如此,我们的交易算是完成,剩下的佣金会在半月之内付清。”
“每次跟廉王殿下合作,都十分愉快啊。”
能这么熟门熟路,毫不虚伪客套地直奔主题,自然也就显露了一个事实——他们绝不是第一次合作。
“为什么去动东方晋,不符合江湖规则吧。听说还差点折了一个组?”闲聊似的语气,问得露骨直白,让人又不得不怀疑,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有趣吧,也许。虽然损失惨重,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明弋倒是没有计较对方有些过界的询问,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反而让人判断不出他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那个来历神秘的小杀手?”
“奥?廉王殿下很清楚嘛,不愧是廉王殿下。”毫无诚意地赞叹,眼角的弧度半分不减。
“听说你连天溟都送出去了,倒是有些意思。”打量着对方身上明显不同于以前的玉饰,话里颇有几分深意。
“廉王殿下知道的,也真是出乎意料的多呢。”愣了片刻,突然笑得灿烂起来,眼角似不小心溢出几分危险的流光。
这次,东方政倒是没有接话。心底若有所思,是懊悔刚刚的话说得太多太快泄露了秘密,还是从对方的表现中觉察到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饮尽杯中的酒,站起身懒懒地舒展了下四肢,面部的弧度无一不表现着笑意,“酒是美酒,物是好物,但是贪多,就往往得不偿失了。”似是而非地说着。
“嘛嘛,就不劳廉王殿下送了,是该回去睡个好觉。”
“明弋,你为何现在入京,以前,不是从不踏入京城一步?”
省略了那一直以来显得虚伪的“庄主”称谓,就在对方手已经搭上门扇,准备迈步而出的时候,东方政问出了他一直不解的问题。
认真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或许背对着他的明弋看不到,东方政眼中,此时的郑重跟浓浓的探究。
“也许……以前时机未到吧。”
看着大开的房门,空落落地直对着院里深冬中早已稀落的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