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韩恨望着这个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母亲。
“你和唐书兰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在一起,秦韩,就算她不恨你,可你身上流着我的血,还有我给她的阴影,我们长得有三分相似,望着你这张脸,只要看到你她就会想到我,她一辈子也消除不了这层思想障碍。”
秦韩拿着枪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恨,恨到极致,然而,这一枪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小时候,我永远地看着你的背影,永远期望着你能抱一抱我,永远想着你能对我笑一笑。就算你那样待我,我依然视你为偶像,我学着你的冷漠,学着你的果断,学着你的经商之道,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变得优秀,你就会看我一眼。”
秦母依然无动于衷的喝着咖啡。
他早已看清他的母亲,却总是渴望着什么,他放不下这份渴望,就算那时看到秦秦被关在破屋里,他已然发誓与母亲再见是敌,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有着对亲情是对母爱的一份牵挂,从小到大的渴盼,他真的一下子消不了:“你不该那样对书兰,她是无辜的。你要恨,要报复就在我身上,不许你去伤害书兰。”
“除非你把我打倒。”秦母道。
张妈陡然一声轻呼:“书兰小姐?”
秦韩身子陡僵,转身,见到了书兰站在楼上走廊一角,怔怔的望着自己,苍白清秀的脸上早已泪水滂沱。
二人就这么张望着,明明很近的距离,却总觉得中间隔了千山万水,彼此的心无法再连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秦韩目光湿润,无声的说着。
书兰的泪落得更凶猛,她并没有真的封存了自己,该感谢国外五年的历练,虽然战胜不了阴影,却也没有再让她那么懦弱,那一次的暗室,当那满是血腥的男人扑向她时,她便有种熟悉感,在暗室时,秦韩那样对她,那种感觉是相同的,她爱了他那么多年,几乎能猜出……可亲耳听到,心像是被刀割般。
她心疼秦韩,真的好心疼,可是秦母永远会是她心里的障碍,每每与他在一起,她就会想到秦母,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待他,秦母是她拔之不去却欲除之而后快的钉子,她不能再让这根钉子长下去,可她却不知道怎么办。
书兰一步一步走下楼,走近他,直到二人仅仅一步之遥。
“对不起,对不起。”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啊,口口声声说爱她,说要保护她,说会给她幸福,结果呢,屡次伤害她,给她造成了难以弥合的伤口,秦韩轻抚上这张越发憔悴的脸,痛苦而自责。
“让我走,不要阻拦我。”书兰哽咽道。
走?她若走了,他与她就会成为陌路,秦韩知道,她这一走,他将会永远失去她,可他又有何脸面强留下她来?他不舍,却不得不放手。
“好好照顾秦秦。”她不想离开儿子,可她现在这样,根本就没有心力照顾秦秦。
“你不可以和秦秦分开,这些日子秦秦一直吵着要找妈妈。”
“孩子跟你在一起我放心。”
“我们,只能这样了吗?”
“我没有办法。”她真的没有办法克服,说着,书兰越过他朝门口走去。
眼晴湿了,这个女人正一点点的离开他,离开他的生命,而他却无可奈何,秦韩闭眼眸子,可不可以让时间倒回,可不可以让人生重来,可不可以……再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直到看不到书兰的身影,秦韩握紧了双拳,指甲掐进肉里,血丝从拳头缝里流了出来,一滴,二滴,三滴……滴落在地。
整个大厅安静得叫人无法呼吸。
哀伤太过,绝望太过,最终,秦韩的哭声压抑的传了出来,悲伤的浓郁只剩下所有的黑暗。
大厅一角,方菲菲隐在阴暗处冷冷的望着这一切,看向秦母的目光带了丝防备,再看到书兰离开的背影时,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知道秦母不喜欢这个唐书兰,却没想到竟会是这么的厌恶她,虽然从他们的只字片言听不出什么,可也知道,唐书兰的离开是秦母一手主导的。
幸好,秦母喜欢她。
只要唐书兰一走,秦韩身边再无别的女人。
最好唐书兰永远不要再出现。
这样一想,方菲菲眼底闪过一丝狠色,离开了角落,来到园后后面,拿出了袋中的手机,按下了几个号码。
趁这个机会,她要唐书兰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厅内。
秦母起身,一步一步上楼,助手一直在身后紧紧相随,走到二楼时,秦母突然回身望向依然低着头看着地面,痛苦低鸣,似被黑暗包围着的秦韩,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她不喜欢这个儿子,可每次看到他这样的身影,脑海里就会闪过一个糯糯的小身子开心的扑向她时的身影,他兴奋而期待的叫着:“妈妈,妈妈,抱抱,抱抱……”
而她,则是恨恨的一手推开了他。
那时,他小脸上的伤心,失望总是在午夜里徘徊在脑海里。
助手的声音传了进来:“夫人,暗影的另一半人马都在蠢蠢欲动着,这几日怕会有所行动,少主恐怕会对您不利。”
“他想做什么便做吧。”她要的只是那批军火。
助手一愣:“您是早有这样的打算了吧?”
秦母漠然一笑,没有回答。她的目的已达到,这个世界已然不再有她所留恋的人,那些浮名对她又有何用呢?
她这一生,做了很多的事,几乎没有一件是好事,可那又如何?她本就是个自私,有仇报仇的人,被她伤害的无辜者多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