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纳尔德被打击的没话说，杜子轩爽了会儿后，转移了话题，杜子轩又想起了正事，对着纳尔德说：“北洋政府对贵国宣战在即，想必，到时贵国政府一定会撤销领事馆和撤回侨民吧！到那时，除非战争结束，否则，我们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了。”
纳尔德伤感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现在的德国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谁都想踩上一脚了。
看着纳尔德伤心难过，杜子轩老成持重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纳尔德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道:“别太在意了，北洋政府又代表不了我，我们之间的友谊会长存的。”
纳尔德也站了起来，感动地说道:“我相信。虽然我们一直以来交易的成分居多，可我知道杜先生是个有情谊的人，也是个做大事的人。”
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杜子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还有个事，我想说一下，假如，我说假如。假如贵国战败了，纳尔德先生又该何去何从？又能否想象得到贵国的未来？”
纳尔德茫然地看着杜子轩，不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
“到时，贵国的经济将会崩溃，失业、罢工、罢课、反抗政府将会充斥贵国。而战胜的国家，也会将他们的经济危机，强加转嫁到贵国民众的头上，让你们为这次战争所留下的创伤来买单。那时，贵国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纳尔德的脸都黑了。紧握着拳头，双眼茫然地望着杜子轩，喃喃自语着:“不会，不会的，一定不会败的，伟大的德意志是不可战胜的……”
杜子轩盯着纳尔德的眼睛，狠声道:“醒醒吧！战争，总会有胜负的。而我，对贵国也是没有信心的。贵国是个什么样子你会不知道？连软弱的民国政府都要对你们宣战了，还以为天下第一，老子第二么？战事再这么胶灼下去的话，你们必败。”
纳尔德回过来神来，听到了杜子轩的话，眼前一亮。开口说:“我们还有机会，只要能重创英国海军，突破他们的封锁线，我们就可以切断英国的海上补给。胜负——还未分呢！”
杜子轩懊恼地拍了下额头。这老家伙怎么这么不上道啊！他现在是要打击纳尔德的意志和信心，后面的事情才好办理，要说的可不是这个啊！
这事弄得，又撞车了，跟之前的计划矛盾冲突了。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这样证明德国可能是真的没死心，还真有可能爆发大的海战。那样，也不会等到德国海军起义而便宜了协约国。至少，让那些无谓舰多沉几艘喂鱼也是好的。要是能临死拉上几个垫背的，那就更爽了。
看来得想个法子了，杜子轩思索了会儿，组织了下语言，顺着纳尔德的话说道:“嗯！胜负还真是未知。但即使一切顺利，贵国最多也只有四成胜算。毕竟，美国的工业能力太强大了。商品、食品、生活用品、甚至是军需品和武器装备，都将源源不断的送往协约国。贵国又有什么呢？盟友叛变了。奥匈也要完蛋了，贵国还有什么呢？”
“该死的美国佬。”
“呵呵！”
杜子轩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啊！否则，真要有个意外，发生了那样的事，又该如何？等着敌人抹脖子？”
纳尔德赞同地说道:“谢谢您的提醒，我觉得您说得非常有理。但是杜先生，您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杜子轩又露出一副奸商嘴脸，嘿嘿笑着说:“嘿嘿！当然还是做生意了。”
“如何做法。”
纳尔德纳闷地问道，如果真的如他那样所说，德国战败的话，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交易？又如何交易？
杜子轩扮演起了分析家，开始忽悠起来，说:“我先给你分析分析。你想啊，如果贵国战败了，割地赔款那是跑不了的。英国还好些，毕竟隔着英格兰海峡。但法国就不同了，法国可是紧临贵国，以法国佬的贪婪和对贵国的痛恨。不多说，割占十分之一的土地和人口都是往少了说的。赔款更不用多说了，英法美等国，没有一个是慈善家，几百亿英镑的战争赔款肯定是跑不了了。还有，到时，贵国应该会被限制拥有海军和空军。根据我的分析，哪怕是陆军都不会允许超过十万。嗯！可能还会占领贵国的鲁尔工业区。还有，贵国的皇帝陛下也会下台，说不定还有可能被送上绞刑架！最起码，也会流亡他国……”
“当然，也可能是我多心了吧！在这里危言耸听呢！不过，真要是那样，贵国已经投降，即使想反抗都没有用了。”
随着杜子轩的不断吓唬，纳尔德的脸是越来越黑。心里暗暗决定，回国后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国内，坚决不能战败，败了，德国就完了。
想想，以英国的霸道，美国的无耻和与他们德国苦大仇深的法国，这些还真能做的出来。
定了定神，纳尔德向着杜子轩说道:“那杜先生的意思是？”
杜子轩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分析吓唬说:“割地赔款都跑不了了，就更别提其他的了（还是要提）。到时，他们会把贵国剩存的军舰瓜分了，机枪大炮贱卖了，军工设备运回自己的国家里。甚至，他们还有可能会把你们的科学人才给抓走，只给你们留下一个空了的、烂了的壳子呀！”
太狠了！
纳尔德的脸色是黑的不能再黑了。狠声说:“所以，对待列强，我们必须要坚决抵抗。哪怕让军舰沉海里喂鱼，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只是，他忘了，德国也是列强。
“对头！”
杜子轩击掌大赞，开解道:“既然纳尔德先生如此配合我，暂时相信了我的假设，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的意思很简单，不论以各种方法方式，也不论结果如何，世界大战早晚都要结束。到时，若贵国战胜或与协约国和平结束战争，那是我分析错误，就当我没说。但要是贵国不论是被逼迫还是因意外失败的话，你们可要仔细想想了，要为贵国留些元气呀！”
“是啊，是要留些元气。可要怎么做？与您做生意？”
杜子轩摇了摇头，否然道:“当然不是，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和胃口嘛！我这里只是小头而已。我说这些，是因为我对贵国的友谊表达……”
“还请杜先生详细说说。”
杜子轩摇头晃脑地说:“真要有那一天，你们要早做准备。当然，我所说的只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仅供参考。到时呢！那些枪啊、炮啊、军工设备什么的，能拆就拆，能藏就藏，不能拆、不能藏的就扔了、炸了、毁了，也不能便宜了那帮孙子。等贵国稍微恢复些元气了，咱们可以做这方面的生意嘛！只要有用，只要我出的起的，都要。相信，在赚钱方面，纳尔德先生对我应该有信心吧！”
纳尔德听的目瞪口呆，陷入了沉思，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我会向我国详细汇报的。”
“好，我等你的消息。那些钱……”
“放心，一分都不会少的。”
“那我，便告辞了……”
——
史密斯出来相送，一路显得消沉落寞，杜子轩忍不住，便问道：“史密斯，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有些伤感而已。不仅仅是为了我的国家伤感。杜，我们以后可能都见不了面了。”
杜子轩是真的有些感动了，与史密斯的几次相处下来，也让他感觉到，这是一个阳光、稳重、有能力、有见识，对他真诚的人。与自己腹黑的心里比起来，他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他唯一一个外国朋友了。但是，他有他的梦想，他有他的坚持。
“唉！”
看到史密斯一个人在那里为国家、为朋友伤感，杜子轩心里也不好受，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叹了口气。
史密斯看着杜子轩，伤感地说道:“纳尔德是我叔叔，他说你是个分析家，我想问问你，看在我们是朋友的面子上，希望你不要骗我。我国，真的会走到那一步吗？”
杜子轩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将头，扭向了一旁。
“呵呵！我明白了，你，保重……”
史密斯苦涩地笑了笑，也不知他所说的明白了，指的是什么。
看到史密斯有些蹒跚地离去，杜子轩的心里很难受。性格所致，他是个别人对他好，他会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对方的那种人。即使，有时他表达感情的方式不一定是对的。
“等等！”
杜子轩一个没忍住，叫住了史密斯，但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着史密斯疑惑地望着他，杜子轩苦涩地笑了声。罢了。就为了朋友之间的友谊，他也决定多少透露些“天机”了。对着史密斯真诚地说:“史密斯，其他的我也说不准，但有件事，你一定要记住。离犹太人远点。他们是幽灵，一群可怕的幽灵……”
“这也是你分析出来的？”
“那你以为呢？我是上帝？”
“谢谢……”
“你也……保重。希望我们还能相见……”
——
到此，杜子轩的搅浑水计划圆满完成了。不管此行有多大的收获，又有多大的遗憾。杜子轩都已经顾不上了，他，还有的忙。
他并未细想，他的这次之行，会为世界带来了怎样的变故。他不仅得到了足够的钱财，更使得第一次世界大战打的更久更惨。他那小小的翅膀虽然煽不动大山，可却能煽的动空气，空气流能把世界卷没了。
这次，他借机站在了德国巨人的肩膀上，变相策划指挥了一次战斗。
他也没时间去细想此行所带来的意义。
战后，杜子轩所说的一切基本都成了实现。
几年后，当纳尔德因故去世时，嘴里还喃喃自语念叨着:在遥远的东方，在一个神秘悠久的国度里，有一位伟大的发明家、分析家、预言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