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烂叶的盖住了泥泞的小道,那片片的落叶,像极了天使被折断的翅膀,谁也想不起来,它们曾经留给天空的美丽,划过安昕幸福的过往。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依昔还留着昨天的芬芳,那熟悉的温暖,也像这落叶一般,划过她无边的心上,只是她现在,连那个地方再看一眼都已经不可能了……
安昕踩着那厚厚的落叶,叶子很滑,幸亏有乌兰子扶住,否则,也就摔着了。
“啊……哈哈……这不是那尊贵的皇后娘娘吗?您老人家是不是走错了门呀?”长门宫里,有着很多小门小户的房子,小太监刚打开这久未开启的宫门时,隔壁的房里便传来一阵冷笑。
安昕转头,几乎没认出来是谁,那女子一头白发,衣衫褴褛,一边嘲笑着自己,一边像是捉着自己身上的虱子。
那女人也仿佛同时明白了,皇后娘娘是没认出她来,于是,阴阳怪气的解释道:“哎呦,难道,三四个月期间,我这模样变化到皇后娘娘都不认识我了吗?皇后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呀!不记得曾经在本宫的生辰上跳过舞,献过艺了!哈哈哈——”那女人十分的得意,得意的有点悲哀。
安昕想起来了,这是荣月儿,这便是被迈轲打入冷宫的荣月儿,当时想着,是荣月儿罪有应得,如今,倒没想到,自己竟也步入了她的后尘,后宫的人,肯定也是如此评价她的,她罪有应得。
三个月期间,荣月儿竟然是由满头的青丝变成了满头的白发,刚刚还不害怕的她,刚刚还对冷宫没任何概念的她,此时,心里也渐渐的对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害怕起来,毕竟,她肚里,可还是有个小生命呢。
“娘娘,别理她,她肯定是个疯子,我们先进来吧!”
乌兰子十分厌恶的看了眼眼前这个落井下石的女人,扶了扶安昕的手臂。
习惯了方便的手到琴来的生活方式,刚踏入这冰冷的屋子,安昕的第一感觉,也就是,这便是监狱,只不过没有脚~镣。
只有一张床,坐上去都吱吱呀呀的响,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把自己摔下来。
床上放着一条被子,十分的单薄,闻上去,还有点发霉的味道。
安昕一闻到那味道,便捂着嘴跑出去了。
“哟呵!这里有那么难闻吗?皇后娘娘的贵体便受不了了?都来到了这种地方,别再摆什么架子喽,诺,你来的正好,这宫里今天该你值日了,你快把这院子扫一下吧,要不然,这厚厚的叶子滑到了谁,可别滑到了娘娘你……”
荣月儿伸手便将一把几乎没什么枝叶的光爪打把塞入安昕怀里,自个便回自己房间了。
这里十分的冰冷,屋里没有任何的火星,乌兰子正想着该如何是好呢,便听到了屋外荣月儿的声音,走出来一看,自己的主子,竟拿着一把扫帚,清打着门前的落叶。
“哗……哗……哗……”
一声一声的,划过安昕的心坎。天气也渐渐的阴了起来,北风呼啸着,落叶随风起舞,刚打到一起的,便又顽劣的飞走了,像是故意捉弄着安昕一般。
看来,像是快要下雪了!
安昕搓了搓已经冻红的双手,苦笑了一下,原以为爱情可以让人暖和,没想到,爱情原来也会老,糊里糊涂的,竟然陷入了爱的囚牢。
也许,从头到尾,自己都只是他一一颗棋子,她忘记了,他是个有仇必报,记恨的人,他忌恨胡贵妃,忌恨拓励,忌恨她,他很会报复别人,他的报复也很有创造性,他总是能让自己恨的人感觉生不如死,还没有勇气去死。
哈哈哈……他赢了,他真的赢了,他费心心机,为她编了一个爱的童话,她放下了恨,放下了一切,心甘情愿的爱上他时,他却毫不留情的在背后给她一刀。
就这样,她还不能去死,因为,她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他用这个孩子要挟她,让她生不如死。
如果这么说来,他成功了,他真的是一个伟大的阴谋家,他太善于算计别人了,在算计这上面,他总是最后的赢者。
安昕就那样静靜的站在落叶中,随风飞舞的落叶掠过她的脸颊,看到了她眼中那晶莹的泪水。
“娘娘,起风了,先进屋子吧,那落叶,等风停了再扫也不迟!”
乌兰子知道,娘娘怕哪些落叶滑倒了自己,将来伤到肚里的孩子。
乌兰子是很小便跟随着轲王的,虽然,她一直看不懂轲王的心思,但她总觉得,轲王对皇后是特别的,她到现在,身处这冷宫,连她都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更何况娘娘本人了。
听了乌兰子的劝告,安昕进屋坐定下来,便觉得异常的冷,肚子此时还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一声,乌兰子便会意的说了声,“我去要吃的!”
没过多久,乌兰子便回来了,从乌兰子那躲闪的脸色,安昕便知道,她定是没要到吃的。
“我先去躺一躺吧!”
安昕此时那是完全理解了,为什么成语饥寒交迫,饥和寒是连在一起的两位难兄难弟,而饱和暖常常是连系在一起的福音,也许,盖着被子,暖和了,也便不饿了。
盖上被子,果然是好了很多,迷迷糊糊中,安昕便睡着了,在梦中,她梦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梦到了她此时正在马尔代夫那阳光明媚的海滩上,一边吃着甜点,一边享受着马尔代夫的日光浴。
“好吃!好吃!”
安昕在睡梦中啧啧的赞叹着,乌兰子知道,娘娘又做梦了,她一定是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可口的饭菜。
馋虫,或者说是饥饿叫醒了安昕,她睁开眼睛,发现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的光亮。
“兰子!”
安昕低语了一声,没人应她。
“兰子!”
安昕这次声音大了一点,只见床尾,“呼”的一声,便坐起一个人来,安昕惊叫了一声“谁——”
“娘娘!是我!”
安昕听出来是乌兰子的声音,才放下心来,“天黑了吗?”
“是啊,天黑了,外面下雪了,天黑的格外的早!”
“哦?!是不是咱们错过了吃饭的时间?”
“这长门宫的人说,今天上面没吩咐他们说要多做一个人的饭,他们压根就没多做饭!”其实,这段话真真正正的是乌兰子杜撰的,上面倒是送来了饭,但乌兰子在看到那饭的时候,差点没将早上吃的东西吐了出来。
残羹剩饭不说,还有点馊了的味道,这寒冬腊月的,能将饭放到馊了的进步,那得放多长时间哪!
乌兰子没有要那些饭,荣月儿却像得到巨大的馅饼一般,稀哩呼噜便将那些饭菜吃了个干净。
吃完饭她还巴兹了下嘴巴,仿佛是刚吃过什么珍馐佳肴一般。
“新来的,收起你那怜悯的眼神吧,告诉你们吧,刚开始来谁都一样,可,饿上你个几天半个月的,能有吃的,你就觉得很不错了……看这天像是要下雪了,你们两个人盖那一条薄被子,最好抱紧一点,要不然,可能还没被饿死,倒先被冻死了……”
“兰子,来,咱们都盖上吧,别着凉了?!”
安昕见乌兰子半天不语,怱然想起,她也是只穿了单衣,便轻语了句,“兰子,明天,你便出去吧,他只把我打入长门宫,你没有必要在这里跟着受罪,看来,他只是想践踏我的尊严,或许,他认为这样比处死我更能让他得到快感……”
“娘娘,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娘娘您别想多了,白天,管理长门宫的太监说,他们会请示上面的,他还让我一会儿去伙房拿吃的呢……”
“别安慰我了,我与这长门宫的人从未有瓜葛,想来,也是你平日里活下的人,快先盖住,外面飘雪了吗?”
“嗯……”
两个人都不言语,突然,房外的桐树上,响起了几声安昕从未听到过的鸟叫,听起来怪吓人的,像是某人的嘲笑。
“外面是什么叫声?”
“娘娘,那是猫头鹰的叫声,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听到过的!”
乌兰子没多解释,在老家,这种鸟儿是被看作极为不吉祥的动物,老人们常说,猫头鹰在谁家门前屋后叫,便表示着这家可能即将有人会死去。
安昕接着便听到隔壁的门开了,一块东西顺着那叫声便掷过过去,紧接着便是荣月儿的破口大骂:“你叫个什么丧呢!到别家叫去!再叫小心老娘我煮了你吃!”
不知道是荣月儿手法精准,将猫头鹰赶跑了,还是那猫头鹰通了灵性,总之,不再叫了,“吱呀”一声,隔壁的门便紧紧的关上了。
“娘娘,你在这里呆一会儿,我去伙房拿吃的。”
乌兰子知道,这黑漆漆的夜晚,娘娘一个人呆在这里,肯定十分的害怕,但自己又必须到这宫里去找些东西吃。
其实,这屋里,将门一打开便也亮堂了,只是这门一打开,风便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正常人都是受不了的,更本来室内就够寒湿气重,娘娘又是个双身子的人,这门一打开,只会是雪上加霜。
乌兰子在叮嘱皇后别害怕之后,便悄悄的打开门,轻轻掩上后蹑手蹑脚的顺后门走去。
一个轻功,她便跃上了宫墙,雪就那样不紧不急的下着,远远的看去,整个宫里仿佛被盖上了洁白的毛毯,将这原本应该是漆黑的夜,照得也有了光彩。
在那灯光摇曳的地方,隐约的有哀怨的音乐和诵经声音传来,乌兰子知道,皇上肯定带领着众妃在给太皇太后作着晚上的祷告。
此时,已容不得她再多想什么,也容不得她再去管皇上在做什么了,她必须先尽快找到吃的东西。
于是飞身便直奔御膳房,这个时候,宫里的人比较乱,她正好此时趁乱去御膳房拿些娘娘想吃的东西。
果然,御膳房里没有一人,只是案板上还横七竖八的放着各种菜肴,乌兰子看了两眼,觉得那些汤汤水水的不好带,便将手伸向了那看起来还冒着热气的牛肉和那一整只的刚出炉的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