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浮现的那个女人,显然,不是眼前的这位,不是程桃姑娘,可她是谁呢?她为什么在倒下的那一瞬间,眼神那么凄然?
头痛欲裂,脑中瞬间火光雷电,拓励大叫一声,“噗——”一口鲜血喷上了那棵秃了的桃花树,“昕儿——”
拓励呓语着,随着头痛越来越轻,他终于想起了一个女人的名字“昕儿——”,随之,那个动容的倩影便入了脑中。
她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对着自己笑的时候,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灵韵也随之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自然流露出高贵的神色与清雅灵秀的光芒。她经常会有一些搞怪的话和一些不属于这个地方的行为……
“我们主人太没人性了,经常逼迫我们这些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不愿意做或者做不好的话,就不给饭吃!”军营中,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的样子,奇怪的短发,怎么看都是一个女子。
“哦!婚娶的事情不着急!不着急,才二十岁么,姐……哥哥我二十五了还未婚娶,那个,你不是王爷吗?王爷不是应该有很多妃子吗?”明眸皓齿,说起话来却也看起来没心没肺。
“阿拓呀?你不喜欢吗?你不喜欢的话,你提个叫法,看我应该叫你什么?”
“啊!§※*,那怎么行?两个,大男人住一起,不行,太别扭了!”
“可这里只有一张床?再说床也不大?而且我睡觉极不老实的,我怕把你一脚踹下去!再说也只有一床被子……你不会想对我动歪脑筋吧?”
“这是我们那里的女孩子最普通的睡衣,对了,我们那里的女孩,夏日里的衣服可凉快了!”
“冥冥之中吧……缘分吧……”她在芸芸的人流中,唯独掀起了他的面具。
“你相信缘分吗?”
“不用了,阿拓,我知道,你是皇子,你身上有怎样的责任,而且我也知道,自古无情帝王家,生在帝王家里,又何来的爱情,何况,我跟别人对爱情的认识是不一样的——算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此生,我们就做蓝颜知己吧!”
“我不愿你为此而影响了你的前程。试问,自古哪有皇帝只爱一个女人呢?不都是后宫佳丽三千吗?不是我是妒妇,而是我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何况,我不能爱的,在这个世界中,也许只有我没爱的资格!”
“阿拓?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我不知道如何说起,但事情不是你……”
“求你了,别打了,别打了!”
“不——”安昕声嘶力竭。
“好,我答应你,你先让他们别打了!”
最后,刺目的,是那从她口中喷出的鲜红……
他没有成功的解救她,他想起了他闭上眼睛前,她那绝望的,凄然的眼神……
“昕儿,我的昕儿……”拓励喃喃的,将自己的往事与眼前的情景终于连接起来,萧峰,对了,昨天,他还赶走了他,他受伤了,萧峰救了他,这里是药王府,药王府……
往事如过电影般在他脑中回放着,他终于忆起了从前的种种,他,是玄风王朝的三王子拓王爷,洪安王朝的当朝驸马爷,他喜欢的女人真名叫做安昕,现在在玄武朝叫纳兰静,被二皇兄明媒正娶后现封为皇后。
抬眼望去,药王府的火光早就灭了下去,留下的,只是一望无际的、炭黑的狼藉。
整个桃花坞的人,显然,在这场灾难中,没有留下任何的活口,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一瞬间,这个如那桃花源记中记载的世外桃园,没有了任何的生息。
来人,究意跟这里有多少的仇恨,才会痛下杀手,杀了所有近百余口人,血洗桃花坞!!!
拓励放下程桃,但又不放心她留下,只是抱着她,在药王府附近,寻找着可以解释这一切的线索。
大火,将这所有的一切显然都掩藏了,拓励实在想像不出,这些人怎么能如此的兽~性,桃花坞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百十口人,都被大火烧得没有了血肉,留下的只有外表炭黑,里面雪白的皑皑白骨。
八十岁的老人……
刚出生的婴孩……
那个年龄最长的人,前几天还玩笑着说今年之内看能否喝到程桃的喜酒。
可如今,她却静静的躺在某个不知名的脚落,她有个四世同堂的幸福之家,家里,刚刚诞生了她的小重孙……
拓励的拳头紧紧的握起来,指关节“嘎吱——嘎吱——”的做响,拓励震怒了,他发誓,要为这里无辜的人讨个公道。
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寻找最有价值的线索……
尽管,他也不是什么善类,他也属于那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掌握着大多数人的生杀予夺,但他却实实在在的被震惊了,他们都是手无寸铁、与世无争的普通百姓,更何况他们都躺到了这么荒僻的角落。
那百余个昨天还尚鲜活的生命!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的迹象,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黑糊糊的灰烬,血流不止。
拓励走遍了桃花坞的边边角角,最后,在药王府的地方停下了,在这里,拓励没看到任何的东西,包括那原本应该焚烧的残留物——烧黑了的白骨。
他潜意识的希望,在这场悲剧发生时,药王夫妇是离家出走的,他们尚不在这场悲剧里。
但他仍是走遍了药王府的每一寸土地,却在原本是药王夫妇上房的门前,拓励被眼前的景象石化了,因为,在那青石铺就的地板上,他看到了地上,尚有一个用血迹尚未写完的“玄”,那个玄字尚未写完,但只差那最后一点——玄字的最后一笔。
玄也是他的姓,他深深的知道,写到这个程度的其他的字并不多,混淆不了,也错不了。
是他,肯定是他,为什么,为什么我都逃到了这里,你还紧追不舍。
煮豆持作羹,
漉豉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
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是你不仁,便怪我无义了,拓励紧握着拳头,此时,他明白了,他其实才是刽子手,是他,给这些善良的百姓带来灭顶的灾难。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自责加震怒,拓励的眼中喷着火。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自责加震怒,拓励的眼中喷着火。
怀中,那个刚刚被劈晕了人儿开始动了动,抬头,对上拓励那血红的眼睛,思路一点点的清晰,看着自己从小到大曾无数次荡过秋千的树也被烧得光秃秃的,像战败的俘虏一般。
“不——”程桃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当她发现这满目苍夷,发现顶头的这片天空仅是属于自己曾经生活的那片天空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汹涌的洪水倾泻,一发不可收拾。
“桃子,桃子!”拓励使劲按着自己怀里的女子,怕她因为激动而做什么过于激动的动作,紧紧的将她扣在怀里,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她便消失了一般。
一直生活在世外桃源,一直生活在蜜罐中程桃,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这一次,是她自己哭晕了过去。
人生就是这样,相遇就是一场灾难,一种劫数。命运就是这样,它早做出了定数,任是谁也无法改法。
晨曦微露,玄清宫里,一片忙碌,苏妃在皇上的寝殿为他伺候着准备早朝的冕冠服饰。
“皇上,臣妾今天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银耳羹,皇上下朝了要不要过来尝尝?”苏妃一脸的企盼,眼中有着淡淡的失意。
“爱妃辛苦了!朕今天有很多折子要阅!你把康儿带好,朕便放心了!”说到康儿,苏妃的脸上才涌出一丝喜悦。
是呀!她有什么担心的呢,她还有个康儿呢?说来也奇怪,皇上虽说妃子不多,因为先皇过世不久,并未全国性的选秀,但后宫也算充实,皇上宠幸的女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但却都没有为皇室开枝散叶,这么说来,她不应该泄气,她才是实力最强的。
照以前说的话,她还对皇后有所忌惮,但照目前的说法来看,雷御入狱,虽然雷府尚存,没被抄家,但雷御在朝中的势力却大不如以前了,而自己的父亲,玄武朝现任的边关大元帅,那却是现在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看着那抹明黄渐渐的远去,苏妃才松了口气,软下来坐在床边。
原来,昨晚,皇上在经过长时间的留宿椒房殿后,首次开始翻动那些嫔妃的绿头牌。第一个,便翻了她的牌子。
自然,苏沫儿喜出望外,皇上对她果然还是不错的。当她认真的沐浴更衣后,由玄清宫的小太监背着送到了玄清宫……
玄清宫很安静,淡淡的檀香充盈着整个玄清宫,使人异常的安心。
寝殿里,皇上并不在,苏妃四处打量着,毕竟,她又不是第一次侍寝了,她披着刚从衣橱中找出的锦被,轻轻的四处走动,想看看皇上在什么地方。
终于,在皇上的书房,苏妃看到了正一丝不苟阅着折子的迈轲,他紧锁着眉头,仿佛在思索一件重大的事情。
苏妃轻轻的走到他身边,为他奉上了一杯醒神补脑的香茶。
“来了!”迈轲没有抬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折子。
“是!皇上!臣妾就在一边为你侍茶!”苏沫儿一脸的笑意,看着眼前自己的男人那认真办公的样子,苏沫儿儿觉得看着他便是一种眼福,一种享受。
“沫儿,别等了,朕要阅折到很晚,你先睡吧!”又是一句没抬头的吩咐。
苏沫儿一脸的惊异,但随之温柔的说:“皇上,那臣妾先侍候你洗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