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赶紧吃饭吧。我最大的幸福,就是和你们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吃年夜饭。佟浙你也别难过,谢谢你给我煮面,一定很好吃。我动筷子了。爸妈,吃饺子吧,凉了不好吃了。”
她一口一口的吃着佟浙煮的面,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碗里,敲碎了佟浙的心啊。
她那么努力的笑着,那么努力的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她那么痛,那么痛……那种痛已经传给了佟浙,让佟浙也终于尝到了什么叫,无力呼吸。
陶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恶,恶……”
“怎么了?怎么了?”
一阵阵的恶心,不顾一切的涌上喉头。陶然趴在走廊的栏杆处,不停的干呕。
怎么了?为什么会想吐?
“恶……恶……”
“怎么了?很难吃啊?”
“没有。就是觉得恶心。”
“陶然,你……怀孕了?”
“……”
“是不是啊?”
“妈,很抱歉你可能要失望了。”还来不及讲完话,一阵恶心又伴随干呕袭来,直吐的她全身虚脱。
“恶……恶……”
“我帮你拿点水啊。”
“不用,不用。我好多了。”
“真不是怀孕了?”
“不是。”
“那个,要不过去药店买个试纸,你回来试试。”
“妈,我例假刚过。”
“这个也很正常的。你等等,妈去帮你买。”
“妈。”
佟浙叫住妈妈,说:“妈,我们一直有避孕。”
“避……避孕?为什么要避孕啊?好好的避孕干嘛呀?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避孕干什么呀?”
“妈,妈你冷静点。陶然自从上次流产之后身体一直都很不好,马上再怀孕我怕她身体吃不消。这几年她忙着带毕业班,所以我们就一直没有考虑过再要孩子。”
原来,这是他的顾虑。
他们之间,如今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那么清澈透明的看着彼此,看到美丽的眼眸中浅浅的爱恋。
如果,时光静止,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这一刻,那么,陶然确认,他们是幸福的。
当眼泪凝结住的时候,陶然看着他的眼神终于变的暖暖的。不再冰冷,不再冷淡。
她知道,他其实是有点爱她的。她知道,他其实是有点关心她的。她知道,他其实是有点体贴她的。
这些一点一点的加起来,她还是不舍得责怪他,不舍得离他远远的。她这辈子中他的毒那么深,那么重,没有解药可救了。
陶然二十九岁的生日,是这么多年来最幸福的一天。
似乎,她所有的梦想和心结,都可以在这一天打开。
一切,看着都如此的美妙。感受,也如此的飘飘然。
是不是,这一切在过了今天之后,就会变得不一样?是不是,这一切,在过了今天之后,就会翻天覆地?
就算是在此刻这么美好的时候,陶然仍然忘不掉,在火车上他说过的那句话,过完年,离婚。
而,当时钟敲响的时候,是不是他们之间就不可以再彼此依偎、彼此安慰了?是否,当时钟敲响的时候,她就必须得离开他温暖宽厚的怀抱?是否,当时钟敲响,她就必须得学着放下心中的执念。还他自由,还她自己自由。
“佟浙。”
“嗯?”
“我很幸福。至少这一刻我很幸福。”
她数着他的手指,掰着他的指头一根根的数着。他的手,很大。至少是她的一倍。他的手,很宽。给人安全的感觉。他的手,很厚,握着的时候,感觉很踏实。
“你看,你帮我做了长寿面,虽然说咱们认识八年了,你也只给我做过一次。你还抱着我一起看春晚,陪我守岁。你还帮我暖被窝儿了呢。这些事情啊,你都是第一次做。我很欣慰,也很幸福。”
“这些年,我的确忽略了很多。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想要好聚好散。”
“然然,你……”
他着急的转回她靠着的身子,面对着她,他看到,她眼睛里的喜悦。
“虽然我还是很爱你,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和你继续生活下去了。你说的很对,我们应该分开,然后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我们不可以不离婚吗?我们不可以继续努力一下吗?然然,你不是这么轻易就放弃的人啊?为什么这一次不肯给我机会?我们再试一次好吗?”
“佟浙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爱的没有了自我。我现在,想找回失去的自己。我想在这段婚姻生活中,找到迷失了许久的自尊。”
“陶然,我真的让你这么难过?”
“说实话,是的。”
“然然。”
“佟浙。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也许在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会发现彼此所坚持的,所依赖的,其实都不是什么可以坚持,可以依赖的。我们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很简单,都可以回到原点。我们还是可以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单纯且成熟。”
“你说的这些都是一种高境界的东西,我们……”
“不要跟我说我们不可能做到。我心里一直都有那种境界的标准,我一直想要寻找的那种生活,肯定是存在的。单纯,且成熟!”
那是她小小的坚持,她眼里有他不容小觑的倔强与坚守。
这些年和他在一起,是他用自己的标准衡量她的一切,是他用自己的指标要求她所做的一切。
可是他的标准,他的指标,不是她的。他一直都没有在意过她真正考量的东西,她真正在意的东西。
他忽略的不仅仅她而已,他忽略的是她整个身心,整个灵魂。
“然然,我们,分开一段儿,不办离婚好吗?”
“好。”
“那,过了年我在这边,你回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