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将钱管家的心打落谷底,看着钱管家犹疑不定的神色,她轻轻问道:“钱管家难道没有听说过?”
“你。”钱管家看着苏云,眼底恨意奔腾。
“好了。”忽然,门外响起了元晟无奈低沉带着宠溺的声音,“钱管家是个实诚人,禁不住你逗弄!”
随着说话声,屋门被推开,一阵凉风灌了进来。元晟从外边走进来,一身锦绣云纹黑衣上带着凉薄寒气,温暖的室内顿时透出一股凉意。
夏荷则抿着唇皱眉站在门外,似乎在为阻止不住元晟而懊恼愧疚。
元晟在钱管家震惊不解的眼神里,径直走到苏云的身边,在对面坐下来,深邃的眸子仿佛一汪冰潭:“你真是这么想的?”他才不信这丫头会这么认为!
苏云知道他问的是“夏因妺喜亡,商因妲己亡”这段话,她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嘲讽,仿佛一个倔强的孩子一般垂头,没有出声。
一时之间,盈盈烛光下,室内气氛透出莫大的压力。
突然,钱管家对着元晟急切喊道:“王爷,她是仁宣帝的女儿,您莫要被她骗了。”
元晟冷冷一眼瞧过去,钱管家双腿一颤,跪了下来!王爷那一眼饱含了雷霆万钧之势,他浑身的血脉似乎都被冻结了,心跳瞬间紊乱。
回过神来的钱管家跪在当地,眼中露出了深深的失望痛心:“王爷,难道您忘了您的雄心壮志了吗?您忘了北地父老的期待了吗?您忘了您答应各夫人的话了吗?”
“钱管家!”元晟忽然怒喝一声,淡淡不悦道:“本王何时忘过?”说着,他不再理会钱管家,转而看着苏云,开口道,“如果夏桀商纣真正英明神武,明辨是非,励精图治,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单凭一个女人,怎么能让他亡国?”
“说到底,还是他们自己追求享乐,失了本心!”
元晟淡淡的一句话,却让苏云惊愕的抬起了头!古人一贯认为是妺喜亡夏,妲己亡商的,元晟竟然这么认为吗?
元晟眼眸之中一抹淡淡笑纹散开,他看着苏云,对钱管家说道:“所以,钱管家,夏商周的亡国,并非因为女子,而是君王本身的过错。”
“是你多虑了。”
“不管王妃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动摇本王的根本!”
“王妃是本王的妻子,对王妃不敬,就是对本王不敬!”
他说完,冷冷扫过钱管家,沉声命令:“退下吧!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钱管家面色很不好,却也不敢再反驳元晟的决定,他不甘心跟在绣嬷嬷身后退了下去。
室内烛光摇曳闪烁,苏云白衣流泻,黑发披散,眯着眼睛,慵懒跌坐,浑身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冷华贵。
元晟坐在她的对面,灯光给他冷峻的眉目晕染了一层柔和的色彩,黑衣上的金蟒腾云驾雾,张耀舞爪,英武挺拔,尊贵霸气。只是,两人隔着一张小小的圆桌,黑白之间,中间似乎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苏云一直自认是个很理智的人,但是,元晟说的话,还是让她心中有微微的不痛快!什么“单凭一个女人”,又什么“不管王妃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动摇本王的根本”。
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云心中升起一抹自嘲的讽意。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家国和自己站在对立的一面时,元晟会如何选择。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分量会比他心中的江山还要重,那注定是她完败的结局。她已经被以爱的名义抛弃过一次,不想再被以这样的原因抛弃。
“如果,我真的是来迷惑你的呢?”
这句话出口,将她自己吓了一跳。
只见,元晟似乎一愣,良久,深邃的眉眼间透出一抹冷寒,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你真是来迷惑本王,你就让本王太失望了。”
“你会怎么对我?”苏云不知道自己在汲汲以求什么。
“如果,你真是来迷惑本王的!本王会将你永永远远的囚禁在身边,用一生来赎罪!”元晟黑眸如墨,紧紧锁定她,说的郑重。
“这本不是罪过,如何要赎?”苏云听他如此说,眼眸蓦然清冷,她低声说道,“你也知道,我无从选择,我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不管怎么说,我与皇室都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就像交战两方的区别,只不过,是为了不同的信仰。又何谈罪过?”
元晟眼眸之中一抹浓黑色的冷寒煞气瞬间翻涌而出:她是在为自己辩解吗?他眸中闪过犹疑不定的森然冷意,慢慢移开了目光。他看着桌案上跳跃的烛火。低沉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仿佛祈求,又仿佛威胁:“云儿,别挑衅我!我这一生可以爱你,宠你,只有你一个女人,将你放在与这江山一样重要的位置上,但是,你一旦背叛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千万不要有那么一天。”
苏云听到他如此说,眼眸轻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扶着桌子,笑的喘不过气来。
“云儿。”元晟神情一怔,他自认为没有说错话,但是看着苏云这般笑着,他心中升起了一抹恐慌,似乎眼前的人离他越来越远了。
“元晟,我不稀罕你的施舍!”苏云蓦然止住了笑,冷声道。
她眸中染上了一抹悲凉,他以为他是谁?挑衅他?将她放在与江山一样重要的位置?很重吗?宠她,爱她,只有她一个女人……她稀罕吗?她要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