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的时间更长,对此,林大郎也感到无奈,他出来八九天,大半的时间花在路上,实在是太憋屈了,唯一能说是,不是一无所获。小半袋的树耳,树耳枯的,斤两轻;十一条鱼,有大有小,不说十来斤,七八斤还是有的;三只兔子,加起来差不多有二三十斤。这些东西足够他们过个丰盛的年了,当然省着吃也可以吃不短的时间。
林大郎有一些担心家里,以前他和父亲外出干活,还有母亲在家里,虽然有点不放心,却也不是很担心,毕竟还有一个大人呢,现在,就剩下几个小的,怕林二郎自作主张,怕他们生病,怕他们受欺负,还怕吃人的野兽下了山,怕的林大郎恨不得直接飞回去。可惜若单是些吃食,一回生二回熟,林大郎的步伐也快了很多,还有那么多的柴火了,单单是那棵树就不好摆平,让他放弃是不可能的。
没有工具,他也没有足够多的力气,毕竟整天吃不饱在挨饿的人哪有多大的精力,他一次拿四分之一的柴火都是勉强。在他腿都快跑断的时候,他无比渴望有人能帮他一把,可是他也十分清楚的知道,没人能帮他,世上的好心人很多,陌生人更多。
先搬了东西往前走一点远,藏好,当然藏好的是食物,木柴一来藏不住,二来木柴会让人羡慕,说几句酸话,还不至于出手,但食物不同,肉食的诱惑少有人抵挡,再回头搬剩下的东西。他一趟一趟的跑,不敢让这些东西不在视线范围内,不管是食物和木柴,都是被人需要的,村里人的基本品德不错,能让自家人温饱的家却不多,很多人家都没有吃过饱饭,他也不敢马虎,谁知道会不会现了人的眼,被嫉妒,忍忍就可以过了,若是别人出手,他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守得住。
很多的时候,林大郎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这么重的木柴,还有那么远,可是还是一步步的往前挪。有时候他也惊讶自己的韧性,明明他都觉得自己做不到,可又不得不做,最后竟然坚持下来。或许他可以明白母亲拖了这么多年的原因,村里不少人家像这种情况,早就寻了短见,免得拖累其他的人,娘却一年又一年的坚持着,直到父亲离世带走她的全部生机,其实娘活的很痛苦,也不是没有自尽的想法,只不过最后硬生生的留下来。
林大郎觉得这么想让自己更难过,哪怕母亲不能帮什么忙,他也不希望自己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哦,还有一帮责任,当然了,之前弟弟们也是他的责任,但他只是其中扛起责任的人之一,不像现在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本能的换个方向想,家里之前的柴火都没有剁好,这天气虽好,太阳却不大,不知道能不能晒干,可惜家里只有一把斧子,不然林二郎还可以帮帮忙,还有他这次带回来的,还要花时间劈开,不然晒不干到时候要熏死人的,下雪了可没机会再晒。还有家里的几个弟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什么可以吃的?他之前跟林二郎说过他要去哪里的,也怕林二郎自作主张自己跑过去,有没有东西倒是其次,有一些东西他一个人背负就可以了,不想把其他人拖下水。
带着东西,晚上睡觉的时候,林大郎比之前算是空着手更加睡不着,更加不敢掉以轻心。有时候,月亮正好,他也会趁着月光赶路,睡不着,不如继续赶回家,并且,晚上的时候,他走的比白天还要快些,即使是磕磕绊绊的,因为顾虑少些。
他虽然顾虑野兽,但野兽也不会轻易的下山,即使是村里有野兽下山的经验,也是下雪,没有吃的时候,现在还早得很,没有太大的担心,真有野兽下山,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躲过。他真正防的是人,人心难测,即使他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记在心上的东西。
当林三郎发现自家大哥的时候,他一度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大哥走的时候太早,又只跟二哥说了一声,其实他心里也有一些担心,不仅是担心大哥的安全,还担心他会一去不回。虽然他也知道应该多一些信任,可是在一天天的过去,让他着实有一些担心,但他不敢跟其他人说,他怕。看到木柴下面几乎看不到的身影,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什么都没想,赶紧了去找人帮忙,都不知道他脸上的惊喜多么明显。
把六郎放回家里,交代他在家里等着,其他的哥哥去接大哥,得到小六郎的保证后,林二郎带着小的,呼啦啦的迎上去。原本他以为去个四五天就差不多了,谁知道时间加了倍,让他很是担心,怕大哥遇到什么危险,但是还要安慰几个小的,大哥一定会回来的,大哥一定会带吃的回来,说的他都有一些腻了,终于回来了。
林大郎看到弟弟们也松了一口气,腿一下子就软了,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人多了啊。
五郎抢了口袋,还抱了一根树枝,不是他不愿意搬东西,而是他最小,肯定要他拿最轻的,还不如自己主动点,赶时间,还可以多走两趟,拿的东西就多一点了。
三郎硬撑着把竹篓背上背,他也不嫌重,大哥说了,这里面是吃的,是肉,回去了要关好藏好。
林大郎让四郎在这里守着,自己好和二郎回头把剩下的柴火搬过来。
四郎不愿意,很委屈:“小五都可以帮忙,我怎么不能帮忙了,我比小五大,可以多拿一点的,我不要守在这里。”早知道这样子,他还不如先抢下小五的活,让小五在这里等着,可惜现在他已经跑远了。
林大郎无奈的摇摇头:“大哥这次运气不错,可是找了棵死树,够我们家烧两个月的,就是一次搬不动,大哥不快点回去的话,放那的剩余的柴火被人搬走了怎么办,剩余的可比在这里的多多了?有你守着,这里的也没有人拿,等我和你二哥把剩下的搬回来,咱们再一起搬回家去。你要不愿意的话,等五郎下次过来的时候,你自己想办法把他留下来就是,反正这里一定要个人守着的。”
林四郎只能看着两个哥哥的背影发愣,小五之前都是跑着走的,他决定待会一定把他留下来。不是,也许,可以把六郎带过来让他守着,只要告诉他不让别人动就行了,小六虽然不怎么会说话,也不怎么会走路,但听得懂,这样就够了,反正大哥那边也看的到这边,村里人也都知道小六,总不至于和个奶娃娃计较。他嘿嘿的笑了笑。
林大郎和林二郎走了两趟才把柴火搬过来。
而把所有的柴火搬回家是在月亮升起来之后。虽然有了人帮忙,但帮忙的人一次搬不了多少,而且来回的速度也不算快,仅仅比林大郎之前一个人的效率快了一半,加上林大郎又累又饿,体力大大降低,搬得东西自然也变少了。还有一个晚归的原因是,林大郎被发现的时候,太阳就已经快下山了,就算他们再快也早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