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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

“禀世子……”

来人还未及说,便被季文昭一凌厉的目光而紧咬了牙,不敢多言一句,依旧曲身而跪,一动不动,静待。

而偌大宫殿内的两人,更显得诡异。

姬影不知,这云隋的世子是何意。大婚当夜不见,令新娘独守洞房之夜,撇开情理不论,就她仍是南照公主身份,这般待见实不能忍,即使那样的情况更是自己乐见的,但是作为一国公主的尊严决不可被这般戏弄。

时过三日。季文昭终于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然而他对她道的第一句话便是,她不可成为他的正妃。

当场一惊,她望着他,望着此人冷漠的双眼,想看出个所以然来。从大婚当日的冷静,到三日的不闻不问,甚至今而出言之妄……或,这眼前之人也会有心之所向,才这般相对,只是断不可这般辱了她南照国。

季文昭亦是望着她,坦然的接受着她所有的审视。

他不是不知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只是他忘不了那蓝眸的女子,忘不了她的笑,还有那玲珑之声,步步生烟。

大婚当夜,他站在殿门前,一脚已然踏了进去。可那恍然的白影又在眼前作祟,于是愤然一转身……他不可去面对殿中的女子,即使她同样貌若天仙,他要的妻只有一人,故,他更加愤然那个居然可以占据他正妻的女子,即使她是南照的公主亦不可。

说来,只道是他季文昭自作自受罢了。想姬影不过也是他求亲求来的,所以他木然的惨然一笑,想若是早些相遇,那多好。

姬影哪知云隋世子此刻的心思已是千回百转的复杂,突见那笑,更是不然。

转念一想,姬影放缓了心绪,弄着衣衫坠坠的踱至窗厩前,望着仍旧是陌生的地方,神色戚然。她道,“殿下是否能告知姬影原由?”

季文昭知晓这南照公主听了自己的话必定大怒,之前这南照的美人也确实实有想要杀他的怒气,只是这般……不过眨眼的功夫,竟有了一番云淡风轻之态,于是心中不惊颇有赞赏之感。

于是,他笑。拂了拂袖,屏退了一干宫人。径自走上前,坐至那常待的太椅。举端起桌边的茶水,亦轻松不已。

姬影转身瞧见的便是这般书生气十足的季文昭。

他的悠然自若,让姬影浅笑,自来云隋后,第一次笑了起来。

季文昭一晃神,那笑如此相似,弧度的大笑,甚是神态皆是三分相似。陡然间,手中的茶水洒了出来。

姬影不解他的失神,瞧他望她的眼神,分明有丝迷恋,但她却不知为何竟有着难堪的滋味儿。

“殿下!”

她轻唤,他亦回过神来。于是亦有些自嘲的苦笑一声,道,“公主见笑了!”

姬影垂首,咬牙轻答,“想是殿下想心爱之人了?”

语气里有疑问也有肯定的味道,季文昭听出来了,他又举目望了去,细细看着,神色又回复了一往的冷漠与淡然。

“是!”

他答是。

姬影有料想,却没预知他竟可以这般坦荡荡,甚至是不留于她一份情面。心中自是另一丝怒气上升。想天下之人皆会为她俯首称臣,皆以她的美貌相争,唯有此人,见了她之后亦可以这般镇定自若,甚至高谈其他女人。

自小,她可受过这般委屈。

“殿下,想那姑娘定是美极了,可为何殿下不迎娶她。而现今又来为难姬影呢?”

“若早些遇着她,也便没了现今的你我。这只能怪天,怪我自己罢了!”

又是一惊。早以瞧出这云隋世子是如何自负傲气之人,可如今为了一女子竟可以归责于己,这下更加激起姬影的好胜好奇之心。

她不语。生生望着他,从他的眼眸里看着自己影子,那般美貌,那般艳冶柔媚,可为何……

“姬影想知,她与姬影如何?”

季文昭想笑,嘲笑出声。想当日小玉见修烟时,只道她人之美,从未及想过自己之颜才是这世间羞赧的美,白衣姗姗的小玉纯如那山涧的溪水,不染尘世丝毫俗态,不与人相论。只道是这位极高端的公主们才会有这般争斗之心。

于是,一抹笑浮至嘴角。

姬影看得寒心。

“无与之相论。”

五字。

虽听不出所以然,但,姬影知,自己才是败者。

季文昭接着道,“我不想瞒你,对我季文昭而言,只有一人当得我妻。你仅是我妾,终其一生。”

……

终其一生。

好狠的季文昭。

姬影凝视着桌上已然冰冷的茶水,说不出的怅然。易水年负了她,于情,她败了;季文昭,辱没了她,终其一生,于世,她亦败。

仓皇一笑。

翠香进殿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象。她轻唤,公主。

姬影将视线转向她,带着那抹笑,悲戚之极,“有道,有得必有失!”想她既有惊世的容颜,到头来,她想要拥有的,却主动失去。想要感情,易水年不来,她亦嫁于云隋;她要这天下,要那后位,也是他人作嫁。

不甘。

为何,这般对她。

重心不稳,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今日我盼,无这无双之美,无那万千宠爱,只求与那九歌一般,逍遥快活人生便是了。”

“公主。”

空空的大殿。

唯有低低的泣,哀哀的叹。

“何事?”

季文昭一出昭阳殿的门,便将之前前来禀告的人唤来跟着自己。

“回世子,守于汕山之下的所有侍卫均被人灭了口。”

季文昭一怔。转身怒视着那人,不可置信的消化着刚才所听到的事情。想那日之后,他便知玉玲珑要去汕山,为了知晓她的踪迹,回宫后,便找人在汕山的所有通口安排人手,跟踪玉玲珑便是,只是……全部灭口。

他不信。

“你再说一遍!”

“禀……禀世子,汕山下所派守卫均被灭口。”

背至身后的手,不禁加大了力度,狠狠的捏成拳。冷颜问道,“那那名白衫男子,可知去向?”

“无一活口。”

“废物!汕山之上到底何事?”

“禀世子,因今日无人来报,故派人查探才知……山顶上有一和尚尸体,一箭穿心。据查,乃是远善大师!”

又是一惊,“你说是赤魏护国寺中的远善大师?”

见属下一点头。季文昭心中便多出无数的一团。想远善虽是赤魏护国寺之人,但天下人皆知,僧人向不以国论之,像远善此人更是天下人敬重的得道高僧。如今,莫名的死在云隋汕山之上,且那日,她曾道,自己是去寻人的。

难道远善便是她要找的人……而……

“大师已故多久?”

“回世子,定在昨日被人谋害!”

“好,传令下去,各城皆暗中找一名绝世的少年,着白衣,骑千里雪驹。发现此人几颗回报。”

“是!”

属下退去。季文昭久久的凭栏而望,层层叠叠的宫殿,环视开来,任*肆意,也遮不住王宫的森冷与庄严。

季文昭眼色森冷。他不知她到底是何人,又为何似与此事有关,他不想那翩翩的白衣会染上血迹,他不想那纯然的笑,掺上一丝污泽……他定要找着她,一定要。

“回世子,这云隋皆与之前探得一样,四海升平。不过属下发现这都城外自有一处屯兵无数,且云隋子民家家皆有男儿入伍,不知……”

一身青衣的男子,身着普通,上下俨然一副商宦打扮。只是眉宇间的英气早早的出卖一个人的出身。

这自是秦灏。

下汕山之时,竟发现大批云隋侍卫隐匿其中,于是不作二想,即杀之。然而,寻着了玉玲珑,他亦没有急着回赤魏,反之进了都城内,打了间客栈,只道对玲珑说是休息几日便启程回国。

玉玲珑何等聪明,知晓他的目的,也不多说,只是乖乖的随着。

“若是想要出去走走,大哥陪你便是。”

秦灏走至玉玲珑跟前,柔声道。

只道是玉玲珑一脸懒懒模样,春日的光,洒在那赛雪的肤上,似透着薄薄的光。即使这空气,秦灏都吝啬让其窥见了去。即解下外袍轻轻的掩上,玉玲珑未动,照样懒懒的躺着。秦灏淡笑,知道她是醒着的,只是不愿睁眼罢了,想是仍旧对于远善的死不能释怀吧。

于是转身抬步。

“大哥……”

“……”

“我们几时走?”

“过些时日便回去,怎么,想家了?”秦灏微倾着头,冰未转身,他知,玲珑的话不止于此。

于是,他等待,久久的等待。

玉玲珑依旧闭着眼,如扇的睫毛微动,亲齿道,“这天下真的这般重要?”

秦灏不语。

“大哥当真要这天下?”

依旧不语。

她轻叹出声,他转身相对,诚然问道,“玉儿可愿帮大哥夺之?”

一句道破所有,他不肯放,她亦无奈。那道诅咒似魔一般的困着她,逃不掉也躲不开,只是,她真的乏了,看着远善倒在自己眼前,那慈眉善目的老儿,含着笑,逝去。

冷眼望着那些侍卫倒在前行的路上,那似血的路,她木然的走来,皆因天下二字。她不过是女子,无意于那番沙场谋略。只是越大越是深入这世间,便更加明了秦灏的宏图之志,曾经即使猜测过,亦没亲见他的冷漠,自十岁生日那天开始就不再见过。于是,她便学着淡忘,学着假装,只因他亦是改变她命运之人,更是此前此后的亲人。

如今,他亲口问她,可愿?

她怎会愿意,又怎该拒绝。

于是,她依旧暇寐。静默如初,不应不拒。

可是,即便这样,也是伤了他。他望着她紧闭的唇瓣,不是滋味儿。她竟没有应他……

秦灏默然的离去,带着一身的凄哀。

春guang淡去,云悄然的遮去所有。躺在床榻上的玉玲珑终究睁开眼来,痴痴的望着窗外的天空,似慢慢的灰暗了下去。于是,又敛下眼帘,末了,最后的神色中,透出了幽幽的蓝,妖媚乱世。

远善道,她,即使因又是果。

因果循环,何时了。

“公子,请!”

烦嚷的街更是让季文昭的心绪不宁,各县各郡皆没有消息,那白衣姗姗的人仿似人间消没般,似找不出任何的踪迹,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无疾的梦。

惶惶不安。

蔚莫之瞧出主子心思不好,一心跟在身后,不做多言。可这一走便是整日,实在有些吃不消。

终于主子找了酒家停了下来。可却要了数坛的酒。

“公子。”他不禁想要敬言。却又被季文昭那警示的眼神给憋了回去,视线放去对面街的醉红楼,那方更是热闹非凡。

于是痴痴的想着里面的人儿,不可自拔。

几杯下肚的季文昭,适才一抬眼便瞧见蔚莫之的痴相。想这蔚莫之是何等的人才,只是人人皆有弱点,怕是痴情便是他的死穴。想至痴情、念至死穴,更是杯酒灌入,道自己不也是这般。曾几,他季文昭何曾将女子放进眼中,只道如今……

“光看着干嘛?若想,去了便是,你以大将军,想一个倌人都见不着?”

或是自己心情不佳,出口的话亦不见平日里的礼数。可,那蔚莫之更是迷得入神,只是本能的接下话,道,“修烟姑娘前几日便离了都,不见。”

话毕。蔚莫之才意识到什么,转目便见季文昭似笑的眼,原想自己定会被责骂一番,只是,季文昭只是笑,不语,一个劲儿的灌着酒。然后一手扔过一坛,似与他同醉之意。

于是,蔚莫之也笑。

季文昭撇见那落寞的笑,心里觉得有些暖意,只道这世间也是有人与他一般的。可同是一眼,他亦见楼下醉红楼前徘徊的一人。

一身青衣,风姿卓绝。

一个转身,朝着酒楼来了。

季文昭放下酒坛,转头望着身后一丈之外的楼梯。静静的,一点一点的,听得见有人缓步而上的声音,一步步沉然有力。

“公子?”

蔚莫之感知到异样,顺着季文昭的目光望去……

徐步而上的秦灏,一踏上二楼,便感觉道有束凌厉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瞧,他亦步亦趋,做若无其事的跟着小儿走着,然后坐下,更命身边的人也坐下。自己亲手提壶倒茶,不紧不缓,处之泰然。

仿似不经意,一抬眸,对上季文昭审视的目光,微挑高眉角,后微微颔首,带着温雅的笑。

季文昭亦回之,儒雅之士般的有礼。

“公子?”蔚莫之轻唤。

季文昭抬手,示意不可多言。后悠然上前,作上一揖,笑言道,“兄台,可否同桌共饮一番?”

注意到秦灏听后仅是轻笑,点头同意,于是他径自坐下,使蔚莫之取来酒具。

“兄台,在下不擅饮酒,适才一点,以敬兄台共邀之谊。”秦灏先一举杯,对置季文昭。

季文昭一笑,举杯相干。“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是何人士?”

“在下姓玉,乃赤魏布商之家,来此云隋正是为那家族生意奔波而至。”

季文昭颇有些惊,上下打量着他,他瞧得出这人必不是云隋之人,只是赤魏……居然也敢诚然相告。于是,又是一笑,道,“在下姓蔚,正是这云隋都城之人!”

“幸会!”

“幸会!”

一旁的蔚莫之怅然,想这云隋的世子,为何就不替自己想一别名,却每次都会用他的号称,恼得自己还得自己给自己另取。

可这一会儿,桌上的两人似乎处在了电光火石之间,默默不语。径自盯着自己杯中的酒,带着诡异的笑。

整个沉闷的气氛影响了周围所有人。

小二甚至是站在十步之外,颤颤的不知所措。此刻,蔚莫之与秦灏的手下皆举步上前,似有接过小二手中东西的动作。

彼此都是一愣,然后尴尬一笑。

季文昭默默的注视这一切,后对上其秦灏的眼,道,“不知玉兄打算在云隋待多久?在下家中也经有布艺买卖,早知赤魏的布艺闻名于世,想购些来,巧遇之,可否商量之?”

秦灏似有为难的笑,道,“诚然相告,在下对于家中生意实在不甚乐之,此次只是家父逼难也。若蔚兄有意,等在下回了赤魏禀了家父再与玉兄相商,可否?”

“……甚好!”季文昭继续审视的望着,到言,“不知玉兄家中与云隋那户布商有来往,我亦想去看看那布艺,不知……”

秦灏清冷一笑,抬眸,回到,“城西的纺锦庄。”

“好!对了,玉兄,我听闻赤魏有一酒,醇而浓厚,香飘四里,轻闻但醉。可知。”

秦灏举杯的手顿时停了下来,目光转柔,“玲珑酿。”

“玲珑酒?何故?”

秦灏搁下杯,笑颜转深,侃侃而言,“此乃因人而取之,酒香四里,用的是赤魏南景暮山中的泉水,配以秋末的野菊,掺上深冬的榛果,加之在早春出的心穗共酿……”

听闻之,季文昭似有向往甚深之意。

秦灏撇见,暗叫不妙。想这酒是早年与玉玲珑一起玩闹胡乱作的,一次玲珑为了试酒味儿,特将宴会的酒换了去,自官员饮了后便称之为佳酿,只是这真正尝过的便只有宴上的官员。后来,父王虽命人酿了去,只是“玲珑酿”并不传民间,唯有得了封赏的官员家中才有了那么几瓶而已。

想之关于玉玲珑,自己不觉间便放下戒心,只道,一步错,步步错。

瞧上季文昭意味深长的眼神,秦灏知,自己败了。

不过几句相对的时间,蔚莫之望向楼外,已然黄昏而至。在看向桌上的两人,似乎已较上几个来回,就那意味深长的笑,就让然不寒而栗之感。

秦灏起身,作揖,“时候不早,在下要早些回去了,我那淘气的妹妹也跟了来,怕此刻亦等着我回去呢。”

“是吗。那在下亦不多留。今日与玉兄相遇,实属荣幸,只道后会有期了。”

秦灏直身,迎上那双幽深的眼,笑。

复以不可一世的笑颜,“当是!”

转身,下楼!

季文昭依旧站在二楼,由上至下的俯视着那一衫的青衣,望着徐徐走向黄昏的身影。神色愈加的黯然。

“蔚将军,查城西的纺锦庄!”

“公子?”

“即可!”

“遵命!”

一回客栈,瞧玉玲珑已经起身,但依旧慵懒的俯在窗厩上,眼神缥妩。

秦灏上前,拾起地上的毛毡。“夜凉了,小心!”

玉玲珑转头迎上那双自始至终柔情的眼,粲然一笑,言道,“大哥回来了?”

秦灏点头,抚上她的发丝,宠溺笑着,“明日一早就走,回去,想你好久也未尝玲珑酿了吧。”

“玲珑酿吗?”

……

夜极深。

云隋都城寂静之极。仿似不存在的黑,轻轻的笼在整个城上。

一袭白衣,锦带束发,唯有几缕随着春夜的凉风,肆意的轻拂在脸上。印着月光的蕴色,玉玲珑懒散的仰躺在房顶之上,痴痴的望着明月。如若不染尘埃,恍若飘渺的玉相,羞愧了月色。

只是,此刻的她脑子一片空白。

她不知回了赤魏后,又将怎样?

继续做她藏匿的玉公主?

还是作待嫁的女子?

两年来的江湖游历,早已放飞了她那颗不安于室的心。逍遥于世的心思更加的强烈,然而,远善的话,大哥的心思却生生的阻了所有。

未来。

以后。

她要如何?

避了两年的东西,如今必须得要去面对了吗?

夜是如此沉。却不知心思亦可以这般沉重。

遥远的,似有若无的音传来。

玉玲珑微微侧耳,一怔,直直的坐了起来,寻着那个方向痴痴的望着。翻身一跃,如鬼魅的精灵,迎着那月色,翩然的舞在空中。

只为寻着那声音,那永不会相忘的音。

只是,近于咫尺。

玉玲珑逐着声音,一路飞驰,如今站在了最近的地方,只是一道高高的城墙阻了所有,于是,她更知晓了那音是何人所吹。

那是南照特有的埙音,婉转戚然。

而适才的音调,更是南照王宫内的内司院的苏姑姑教南照公主的曲子,说是《望乡调》。

果然是望乡。

知晓公主们的婚嫁皆不由己,将来孤独终老的地方不知会离南照多远,故《望乡调》。她依稀也记得苏姑姑曾说,将来若是想家了便聊以慰藉。

如今远嫁云隋的三姐,想是思家了。而那个家,却已不是她玉玲珑的家了。

取下腰间的玉笛,孤立在瓦砾之上,轻轻的和着,埙是不可了,便以玉笛相和,只道慰以曾经的亲人。

闻着那若隐若无的笛音,姬影怕是自己错听,停下埙,细细一听,确是那《望乡调》。可是谁人会在此时此刻,可以应上自己的望乡。

难道……

姬影一惊,泪一涌而出。

“公主!”翠香讶于姬影脸上又惊又喜的表情。不见多言,姬影又将埙放置嘴边,动情的吹了出来,仿似用尽所有的力气,在回应着什么,希冀着什么。

……

“公子,这……”

蔚莫之还要说什么,却被季文昭一个嘘声,将余下的话吞进了肚子。

刚要近了宫门,却被一阵悠扬的笛音吸引,季文昭听下步来,闭了双眸,静静的听着……笛音,埙声……

玉玲珑感知到埙音的异样与欣喜,更有丝惨痛的无奈。

她亦同样的难受,和着那埙声,她亦想一直一直的和下去,陪着那痛苦的人儿,伴着她。只是既是曲,终有结。

曲毕。音断。

玉玲珑缓缓放下手中的笛,轻轻的抚着玉笛的表,一遍又一遍。

“走吧!”

“是!”

季文昭意犹未尽的怅然叹气,想这尽是天下的盛宴,只是,总是哀伤了些。

“九重*万年门,望月霓裳,空杯伶。”

一震。

季文昭记得这声音,魅惑难挡。

蔚莫之不解,瞥见季文昭的眼神,欣喜,惊讶,感激,复杂得难以表。他从未见过,没有见过这般动容的云隋世子。

季文昭缓缓的转动身子,抬头,眼眸怯怯的迎上。

蔚莫之想这一生都难以忘记当夜的那一刻。

徐徐的风轻拂着面,玲珑脆声响于耳,一袭白衣姗姗的女子,立于房顶之上,锦带飘逸,黑丝轻绕,眼若湛蓝,噙着盈盈的泪光,殷殷唇瓣,赛若沧雪的肤。身后映了那轮失色的明月,遗世独立,绝代于世之间,惊得万世之极。

他在云隋方圆之外寻她,而她竟就在咫尺,近得这般,自己却丝毫不知。

他言,“小玉!”

玲珑转眸,相对!

于是,嘴角上扬,粲然一笑。

那一刻,蔚莫之突然知道季文昭为何失神,为何连那修烟姬影都不得入眼。

“大哥几日来可好?”那声音似有似无,拌着风轻然的入耳。

她问他。

他望着她。

想着那纯然的笑。想那当日的奇遇,想那……

远善。

他望着她,目光直直的。

问,“远善可是你杀的?”

他问的坦然,问的直接。玉玲珑虽是一愣,但也觉得欣慰,却依旧一笑。

问,“山下的人可也是你杀的?”

季文昭默然。

玉玲珑只轻微一动柳眉,不答反问,“大哥可会信我?”

“信。”

他毫不犹豫,直言相告。

顿时心中一暖,不想这萍水相逢的男子,莫名缘分成了自己结拜大哥的人,竟是如此的信任自己。

然而。

玉玲珑垂下眸,凝着自己的手,想那当日鲜红的记忆。幽声道,“大师虽不是我杀,却因为而故。大哥可否帮我好好葬了他。”

季文昭心里犹豫。此刻的他,并非因为玉玲珑可能牵涉命案,而是,他想要留住她,想拿这件事情而将其困在自己身边。他又不愿自己这般的自私,至少在季文昭的心中,仍有着作为男人的征服之心,他更想玉玲珑能心甘情愿。

于是,矛盾。

季文昭拼命的跟自己挣扎着。

而,玉玲珑不知。

尚久都不曾听到答复,于是,她抬起眼脸,深深的望向他,带着哀伤、愧疚、混沌,痛苦……

这不似在郊外初遇时的那个洒脱的女子。

所以,季文昭心软了,只是她的一个眼神,他便败下阵来。不知不自觉间,就启齿,轻应着,“好!”掷地有声。

莞尔,玉玲珑挑起一边嘴角,一抹安慰的笑展在那张绝世的脸上,恬静,如孩子一般满足。

然而,见这一笑,季文昭虽无憾之,可心中却是一惊,仿似又要失去什么似的。

果不然,玉玲珑回头望了望那高墙,目光穿越的,像是盯在某一点上,沉在某些事情上……季文昭看不懂,但却更加的不安。

“小玉。”又是一声轻唤,然而,此次玉玲珑没有转头,于是,他有道,“可否留下,叙上几日,我亦可命人找来修烟,我们三人好好的聊聊可好?”

蔚莫之从听过季文昭如此卑微的语气,几乎是放下所有的尊位,来乞求。

可是,结果。

玉玲珑将玉笛插回腰间,又一个侧身,背对着他,面朝明月。

仍谁都见不着她此刻的表情,但是,那一白衣的背影,单薄孤单,更似无助。

“若有一天小妹我无处可去,大哥可否收留我?”

季文昭一怔。

“纵使这天下皆不容你,我亦与这天下相抗。”

“谢大哥。”

“小玉。”

“大哥,后会有期!”

果然是难过,玉玲珑头亦不回的消失在季文昭的眼前,只是那翩翩的身影,仿似奔着那月而且,终落进那月色之中,终不见。

季文昭低喃,“为何,为何相遇皆是这般,分离却又匆匆。”

蔚莫之将他的失态看在眼中,却不多加言语。想这也是诚然的,仍谁见了这般的女子总会失魂落魄的罢了,就如若当初他见修烟一般……

她在红绸纱间舞,他在宾客丛中赏,如痴如梦。

然,往事已随风逝……多少红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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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锦城洛家大小姐洛君沐人狂性子傲狂?狂到几乎把上流圈子的纨绔子弟揍了个遍。傲?傲到被千万人不明是非的骂时还在家里KTV。她十八岁不顾所有人反对的说是想要演戏进了娱乐圈。没有谁知道他是为了追男人。到了二十岁她火到整个锦城都拿她笑点。她爹一生热血奋为,却让她丢尽了老脸。所谓的黑料女王不过如此。与刚出道时公司为她安排的温柔善良敬业的人设差了不知道几个世纪。可这位还作死地说:“早说让你们按真的来,这玩意儿我真装不了”她老爹为了管住他说给她找了一个未婚夫,帅的掉渣不说,大腿粗的够她一家抱。此刻这位洛小姐回想起跟那个所谓的未婚夫第一次见面,还真是“帅得掉渣”可是她心里只想MMP呀!
  • 长公主她貌美如渣

    长公主她貌美如渣

    身为归凤国地位尊崇的长公主。顾若权利,财富,美貌样样不缺,潇洒自在地享受着神仙日子。可惜身为一国长公主,顾若注定要背负起联姻的重担。皇帝有皇后了?不慌不慌问题不大,本宫做个贵妃继续逍遥自在。可是,谁给你的胆子,试图卑贱的女婢之身爬到本宫头上。满口人人平等,自由恋爱,本宫看你的小脑袋瓜一定是烧糊涂了。
  • 语文新课标课外必读第九辑—一林肯传

    语文新课标课外必读第九辑—一林肯传

    国家教育部颁布了最新《语文课程标准》,统称新课标,对中、小学语文教学指定了阅读书目,对阅读的数量、内容、质量以及速度都提出了明确的要求,这对于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培养语文素养,陶冶情操,促进学生终身学习和终身可持续发展,对于提高广大人民的文学素养具有极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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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木大陆,妖物横行,魔族为尊,人族势微,苟延残喘,特种强兵王杰,随身携带武装系统,降临大陆,从此,开启一段活色生香的风骚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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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生活在星际最底层的孤儿如何在星辰大海中求生的故事
  • 阿秋,别那么疏远

    阿秋,别那么疏远

    陈阿秋与何疏远,大抵就像我和你。我大你两岁,可从未想过有一日你会走入我心里。一住,便是经年。总是以不可能否认我对你年少无悔的爱恋。有的时候,靠近不是爱,疏远一定是爱,只因为如果不爱就会直接离开,而不是疏远。可最深沉的爱,莫过于分开之后,我变的更勇敢了。然怕终是独我一人,面临所有,我与你与他与她们,都已疏远了啊,何以沦落至此……谨以此书,赠予你,赠予我。
  • 最强杀手妃

    最强杀手妃

    她是杀手界的佼佼者,意外穿越到异世大陆,从此废材变天才!被异国的王爷看上,两国联婚,不料竟是被利用的棋子!新婚夜,她废了王爷,从此被三国猎杀!巧遇邪魅男子,他竟说要保护她?开玩笑!她,一个傲然女子,踏上强者之路,谁与争锋!情节虚构,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