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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忘不了

曾经,我以为握住了他的手,我就握住了全世界。

即使是只有12°的冬天,和曦的手依然还是有着37℃的体温。寒冷的冬天,他的手心还是像夏天那样的温热,在我看来这温度可以熔化了喜马拉雅山那长年冰封的雪。

以前的冬天他都会用那双永远温热的手紧握着我那没有温度的手,希望能用他的体温温暖了我。接近黄昏时,他便牵起我的手与我奔跑在那绿绿的草坪上,跑累了,倒在草坪上,偎依着,仰望着蓝天,吹着那冰冷的寒风。我牵着他那温热的手,他拥着我,我的头枕在他的臂弯中,他在我耳边轻轻的哼着《十年》。 他那手心的温度正通过血脉流向我的心房,我总是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因为我知道,这就是幸福。

还记得第一次牵他的手时我们还不熟识,只知道他是一个木纳的人,坐在窗前常常看到他那孤单的背影,他的背影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孤独。有一天我心血来潮的想牵起他的手,想告诉他的话没有说出口,很想告诉他:别怕,还有我。我知道那时他的心为之一颤,我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后来才他是一个好人不忍心抽开双手,不想伤害到我。直到那一次,偶然间听到他说,他其实不喜欢与不熟识的人牵手,也不喜欢别人去牵他的手,说这样觉得很恶心。我愣了,傻傻的愣了,此时,我就像在大庭广众下被人煽了一个耳光还加上一句”小三”一样。

在那之后,我便有意无意的远离着他,也许,这就是自尊在作怪。直到那一天,我与他一同走在走廊上,他很自然的走在了我的身边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那刻,我震惊了,我睁大眼睛直直得看着他,一秒,两秒,回过头,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低下了头,红了脸。我知道,他的心里接受了我的存在。所以我知道他牵起我的手意味着什么。

我们之间的争吵总是默默无闻的,从未闻到火药味就已经闹翻了,与他闹翻之后的感觉总是不好受的,心中总觉得堵得慌,任由眼泪撒肆,任由黑暗将我吞没。

那次与他莫名的争吵,我丢下了他,他丢下了我,那夜我一晚未睡,默默地流着泪,心里充满着委屈。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连争吵都没有就斗气了呢?

那一晚,他发信息过来,说我为什么对他总是若即若离的,是不是他在我心中的位置不够重?那一刻,我们在电话的两边流着泪,心里都委屈着,都怀疑着对方对自己的心意,也在那一刻,我们彼此知道了对方的心意,在电话的两头笑着哭得不成人样。和曦后来对我说:我是他心中的安全感,我丢下他离去的背影对他来说是致命的伤害,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到了末日。突然觉得是我对不起他,是我欠了他,我给了他安全感,又让他失去了这安全感,从没想过我的若即若离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风一样轻的日子却不能像风一样轻轻的逝去。遥望着远方,我们看到的更多是无能为力。他曾说,我们要像细水长流那样永远在一起。我笑着点点头。我曾说有一天我要去流浪,他说,我们一起去。

我们之间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一直平平淡淡的,平淡得无法忘记,平淡得无法释怀。

跟和曦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用低沉的声音对我诉说着字字句句。他的言语像罂粟般让我着迷,可惜罂粟花太美,我中毒太深,以至于伤得如此的重。

和曦说:“我知道彼此都是残缺的孩子。我乐意在光天化日之下让时光倒流,回去看看自己的难过涌起一条河把阳光淹没,夜深变成一只诡异灵敏的黑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我翻阅回忆的时候看到你用惋惜的眼神和无助的双手想要挽救已经坠落在回忆里的我。偶然的探索让我窥视到阴影之下的你。澄澈的眼睛明亮得仿佛要掉下泪滴,嘴角牵起来的笑轻轻的嘲讽着浮华世界中漂浮的让人恶心的气息。我走近的时候,你换了另一种神态。用温暖的词语和明媚的微笑混淆我的思想。我甚至想,或许,你对世界的不满充斥在明朗的笑语中飘散在远方……”

和曦说:“猜不透你那含笑却又如此陌生,想靠近却分明似要逃离的脸。”

和曦说:“我从来不知道我自己的悲伤和软弱会在你的面前显露无遗,当你嘴角的微笑撩拨我的心如止水时,我绽露了笑颜并在心中滴下几滴血滋养我的罪恶之花。我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得不需要任何依靠,再也不会恬不知耻地重复那套‘哭泣,绝望,自虐’的把戏。可是你却像救世主般解救了我的不知所措,我曾经这样恨你。是你自以为是的救援把我扔在一个尴尬的境界,是你让我在抛开世俗再也不用畏惧那么肮脏的灵魂,却恍然大悟,我所生活的世界只不过是我的憎恨和唾弃捏造的幻境。我曾想过离开你,可是当我想离开你的时候才发觉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所以我留了下来。”

和曦说:“我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竟也是抵不过时间和空间的交替变换。带给过彼此太多的感动和欢声笑语,也曾经有过赌气和矛盾。明明昨日还一前一后地奔跑在尘土飞扬的操场上,裤脚上偶尔还沾上一些会刺人的小球,手上野草的草絮纷飞似轻盈的蒲公英…”

和曦说:“亲爱的陈左,我不喜欢你的隐忍。即使安静的你容忍我用尖酸刻薄的言语跟世界说话,即使我阴郁发疯的时候你坐在我身旁。我还是不喜欢。我看到你内心深处的火焰,热烈的燃烧着,跳跃着,可是你硬生生地倒入一盆冷水,我知道那有多痛。亲爱的,心里想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年轻的时候,不需要顾及责任也不要理会世俗的眼光和舆论的力量。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错了再走过一轮,当我们老了,依靠回忆来度过余年的日子里,想起我,想起我们的整个青春,微笑着骄傲地说:‘这是我创造的路。’”

和曦说:“有些事情,即使微小,也会永远地安然存在,或者它已经被风化,被坚硬的石头包裹着。”

和曦说:“我无法陪你走到最后,一切勇敢要看自己。就这样吧。慢慢的等着自己成长。长成面对孤独和悲伤无所畏惧的女孩子。带着固执,骄傲和理想。若干年后,如果我们还能再相遇。如果有缘,茫茫人海中,也能感受你就在不远处,带着那神秘的微笑,等着我与你的再次相遇。如果我们还能再相遇……”

和曦说:“第一次见到你时,居然有种想偎依着你的感觉,像困了的婴儿找到妈妈的臂弯。”他当时笑着问我,“这个比喻是不是很幼稚。”我说“我只觉得很温馨。”

和曦跟我说过的话很多很多。这些曾让我感动的话现在成了我心痛的理由。温柔的疼痛。

我有过这样一本笔记本,里面就记载了我们的点点滴滴。这是第一本我持之以恒写下的日记。当我决定烧掉日记本重新来过时,所有的不舍,所有的感情,所有的记忆,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写过的字,我通通抛掉。忘,就要忘得彻底,忘得干净。只是,就算切断了所有的联系,烧掉了所有的记忆。有些人,有些事还是会一直存在。不用想,忘不掉,钉子钉进墙里头,绣也绣在里。

我们之间多少的挣扎,多少的痛楚,多少缠绕,我想只有我们清楚。鲜艳的火光之后只剩下灰烬,仰起头,我笑得很漂亮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我已不清楚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埋藏在沧海桑田之间的哪一道火光之中了。但我清楚的记得我把和他有关的一切联系全部删除之后。有关他的一切还是像空气一样游走在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我伴随着呼吸疼痛着。即使没有来电显示,即使没有备注,只要和他有关,我依然能一眼就认出是他。他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我知道,我曾经对他来说也很重要、很重要。只是曾经。现在的现在呢?我不重要了!

我们彼此都成了彼此的过去。即使我们也许有时会怅然若失的在另一个世界寻找着彼此的身影。但我们在自己的世界都过得很好,有一群很温馨的人在我们各自的身边,像宠着孩子一样,用温情宠着我们。即便如此,在人群散去的时候,依然会怅然若失的寻找着,寻找着不知道要寻找什么的心,依旧孤独的在深夜里徘徊着,徘徊着。

他给我的爱,与他对我的伤害成了正比,我无法分清他的种种,我无法恨他,也无法再那样百分百的信任他,爱着他。

那个夜很静,那个夜月特别的圆,就在那一个夜,我打电话给和曦,我很平静地对他说:“也许你不知道,也或许你很清楚的知道,有一段时间我是如此的厌恶你。因为无法恨,所以只能厌恶。我厌恶我们对彼此都放不下,在伤害着对方的同时也在关心着彼此。我们都很残忍。我的放不下与你想保护着我的心之间的矛盾。最先的时候,我很喜欢跟你说对不起。我记得我在数学课上写过99个对不起给你。你问我,为什么要写那么多个对不起?我说,‘我怕你不原谅我。’我们相视而笑在操场跑了起来,在身后留下一阵尘土的飞扬。也许,本没有伤害何来原谅?到了最后的最后,是你在跟我说对不起。我说“我不喜欢你说对不起,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说对不起就意味着要失去什么。再者伤害已经造成,说对不起有用吗?我只希望我们对于彼此的选择要尊重。生活中少了彼此能活得更加开心。可我知道,这很难。也许,是办不到。”

说完之后,不等和曦说什么我就挂断了电话。我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是想让自己心里舒服些。

从认识到他那天开始,我就对自己说:要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和曦。和曦也说过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我……

偶尔我们在路上遇到,相视一笑,更多的是无奈。最不想伤害的人偏偏伤害得更深。

抬起头,仰望着天。希望苍天有泪。那我们就不用流泪了。我们都是不喜欢哭的人,为了彼此,我们总在莫名其妙的掉眼泪。

我一直在微笑着。

他一直在冷笑着。

我们都不是爱笑的孩子,却每天都在笑……

有人说,你们一直笑得很开心。也笑得很辛苦。

我们从来不了解对方笑容下面的世界有多悲,也或许,了解过,而不敢说。不知道是最好的掩饰,也是最好的安慰。只是安慰的是自己,骗的也是自己。

离开和曦以后,我一直站在异次元的空间用我的血滋养着他喜欢的玫瑰。只是他一直不肯回头看看我。或许是怕一转身就无法在决绝的前进。

转身离开,用一辈子去忘记。天空放晴,却更显忧郁。深蓝色的忧郁伴随着美丽的少女,难得的天晴,想吃冰淇淋,想把不好的情绪融化在这里。听说你来过,听说你不再寂寞,听说你不再找我,听说你不再提起我。天空放晴,掩藏不了我的哀伤。白色的记忆变成暗黄色的回忆。难得的欢喜,听说到你的消息。无声的痕迹,思念的轨迹,告诉自己,狠心不再想你。固执的转身离开,却无法潇洒的忘记。狠狠的把你推开,疼的是自己。

天空放晴,想念忧郁的天气。期待下雨淋走空气中你残留的气息。转身离开得用一辈子去忘记。爱得太深,伤的是自己;伤的太深,痛的是自己;痛得太深,连呼吸也痛。

天空放晴,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没有阳光的家里。躲在窗帘后,窥视着这个世界,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我看到了牛头马面。牛头马面。牵魂钩锁。

我不想望向有阳光的地方,因为阳光下没有你的侧脸,我不想站在阳光下,因为我知道即使在阳光下我也寻不到你的身影。有的只是我自己的形单影只。

转身离开,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转身离开,才明白爱得多深;转身离开。才懂得放不下的是自己。一转身,就得用一辈子去忘记。

忘记我们曾经的不离不弃;忘记我们曾经的欢声笑语;忘记我们曾经幸福的前夕。

风一吹,窗边的风铃“铃铃”作响。悠扬而深沉的飘荡在我思念的天空。

看。天空放晴了。我已经忘记下了多久的雨了,还是早已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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