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气恼着,竟然渐渐的忘却了那些令她惊惧的噩梦一般的过往,慢慢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被一阵阵隐隐的疼痛惊醒,沐安忧睁开眼,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下,已经下半夜两点多钟。
心里暗想着是不是要来月事了,可是算了下时间,也理不出头绪,因为她的那个一向不准。
去洗手间里蹲了一会,内裤上并没有迹象。
起身,强忍着不适去厨房冲了碗红糖水喝下,又充了电暖宝,钻到了被窝里。
半小时后,疼痛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渐渐加剧,浑身不知是疼痛还是害冷一阵阵的抖着。
展傲凡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刚睡着,便听到轻微的敲门声,一下,一下。
骤然睁开双眸,恍然以为还在梦中,正欲接着睡去,敲门声再度响起。
打开门,映入眼前的是沐安忧苍白的无一丝血色的面庞。
“展傲凡,麻烦……你能不能给……给我叫辆车?”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颤抖不已,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寂静的深夜,救护车驶进了某小区,为了不扰民,已经提前接到领导的指示关闭了鸣笛。
“墨子,你现在赶紧到忧忧住的小区来一趟,晖晖自己在家睡着觉呢,门我已经反锁,钥匙你那里不是有一把么?”
“你先别管怎么着了,赶紧的过来。”
“忧忧不舒服,我送她去医院。”
“具体还不知道,只是难受的厉害。”
沐安忧疼的已经有些意识模糊,只依稀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展傲凡焦急的声音。
挂断电话,展傲凡低吼着吩咐前方的司机开快点,而后将沐安忧身上的毛毯又裹得严实了些,双臂紧紧的环抱着她发颤的身体,用脸颊蹭去了她额上沁出的汗珠。
“忧忧,没事的,啊,很快就到了,忧忧,没事的。”低低的喃喃反反复复的念叨着,不知道是在安慰怀中的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救护车的驾驶员半夜被领导电话惊醒,得了吩咐,自然知道是个惹不得的大人物,反正也不受红绿灯的约束,一路油门踩得就跟火箭似的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经验老道的外科急腹症专家一检查,排除了常见病型,叫来了妇科的同行专家孙美英。
“展先生,初步判断是黄体破裂,做完彩超得到确诊后,要立即施行手术治疗。”四十来岁左右的女专家满脸严肃的说道,盯着展傲凡一脸焦急和担忧的冷峻面庞,说出了自己多年行医的临床判断。
“黄体破裂?”沐安忧意识模糊的听到这几个字,懵懵懂懂,却在抬眸的时候看到面前不算陌生的面孔微微怔了怔,她,不就是五年前自己预约要做人工流产手术的孙教授么?
孙美英也是一瞬惊讶,认出了她,不过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嗯。”她点了点头,接着简单解释道:“黄体破裂是妇科常见的急腹症之一,一般女性受凉后寒体入侵,或是下腹受到撞击,以及剧烈跳跃、奔跑、用力咳嗽或解大便时,腹腔内压力突然升高,可促使成熟的黄体发生破裂,造成出血,甚至是失血性休克,后果相当严重。”
展傲凡听到最后,表情已经转为凝肃,纵然不懂这些专业的临床知识和术语,但他清楚的明白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因为面前的这些人还不敢对他夸大其词。
做完B超等待结果的时候,沐安忧拽着抱着自己的人衣袖,启唇,虚弱吐出:“展傲凡,一定要做手术么?可不可以用别的治疗办法?”手术台,一想到那些冰冷的器械和空气里漂浮着的消毒水的气味,沐安忧心里满满抗拒和作呕。
不想回忆,不能回忆,不敢回忆。
展傲凡知道她也认出了孙美英,以为她又想起了五年前自己去医院做人工流产……
心里更加撕扯着一片疼痛,抱着她微凉的身躯,喃喃安抚着:“忧忧,不要害怕,啊,你现在的情况一定要手术治疗。”那般小心翼翼的声音和姿态,仿若捧着的是无价的珍宝,令一旁的孙美英动容。
“不,我不要做手术。我不要。”沐安忧只是咬着唇虚弱的抗议和坚持着,满脑子都是那些冰冷的回忆……
“那我陪着你进去好不好?”展傲凡不时用脸颊暖着她的脸颊,柔声诱哄道。
看完B超结果,出血量正在增加,孙美英皱着没有决定即刻手术。
展傲凡抱着沐安忧一路进了手术室,穿上消毒隔离衣陪在她的身边。
沐安忧躺在手术床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不好的记忆。
这种妇科急腹症是不可以上全身麻醉的,是以展傲凡坐在一旁不时的说着关于晖晖的话题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时钟滴滴答答走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是这一刻,展傲凡那么清晰的意识到,这一辈子,他再也不能放开面前这个女子……
自私也好,卑鄙也罢,他再也不能如先前那般昧着心思故作潇洒的想着只要她幸福……
因为这一次,他希望她的幸福,她此后的安稳,由他来给!
即使她会怨他,会厌他,他也会死死的赖在她的身边,再也不离开,就这么守着她,看着她,护着她。
手术结束,已经进了病房两个小时,可是床上的人仍旧在睡着,展傲凡心里几许忐忑不安,眉心蹙起,握着她微微沁凉的手,不住的暖着,双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却又不敢叫醒她。
孙美英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静坐的身形,定然的凝视,呵护的深情。
这副画面太美好,美好的令她不忍心打破。
轻轻的走到床头上的监护仪前面看了看,一切正常。
展傲凡自然也看到了她,抬眸轻声问道:“孙教授,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刻意放低的声音,生怕吵醒了什么。
孙美英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亦轻声回道:“不要担心,手术中病人容易产生疲劳感,手术结束后,紧绷的神经在局部麻醉的放松下是入睡的最佳状态,也不要打扰她,任由她睡到自然醒来就可以了。”
看了眼床上躺着之人苍白的面色,展傲凡眉心蹙着担忧道:“真的……不需要输血么?”
为着面前之人的小心翼翼,孙美英善意的轻笑道:“真的没有必要,来的很及时,失血不是很多,怎么?展先生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化验的结果?”
闻言,展傲凡也略微有些尴尬,解释道:“不是,孙教授,我……”话未完,便被打断。
“嗯,我理解你的担心,这本就是人之常情么。”孙美英如是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