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夏华没敢回答，因为内心很激动，再也抑制不住强忍住的感情，不得不任其流露了，夏华痛苦万分地浑身颤栗着。
“因为要离开而难过吗？”罗特道。
“离开这里我很伤心，我已面对面同我所敬重的人、同我所喜欢的人，我已经熟悉你，罗特先生，硬要让我永远同你分开，使我感到恐惧和痛苦。”夏华道。
“不，你非留下不可！我发誓我信守誓言。”罗特道。
“我告诉你我非走不可！”夏华回驳着，感情很有些冲动。
“上哪儿，夏华？”罗特道。
“我已经把心里话都说了，现在上哪儿都行了。”夏华道。
“华，平静些，别那挣扎着。”罗特道。
“我是一个具有独立意志的自由人，现在我要行施自己的意志，离开你。”夏华道。
夏华再一挣扎便脱了身，在他跟前昂首而立。
“你的意志可以决定你的命运，”他道，“我把我的手，我的心献给你。”
“你在上演一出闹剧。”夏华道。
“我请求你成为我的另一半。”罗特道。
“那种命运，你已经作出了选择，那就应当坚持到底。”夏华道。
“请你平静一会儿，你太激动了，我也会平静下来的。”罗特道。
罗特静静地坐着，和蔼而严肃地瞧着夏华。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道：“到我身边来，让我们解释一下，相互谅解吧。”
“我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我已经不可能回头了。”夏华道。
“我唤你过来做我的妻子，我要娶的是你。”罗特道。
夏华没有吭声，心里想他在讥笑自己。
“过来，夏华，到这边来。”罗特道。
“你的新娘阻挡着我们。”夏华道。
他站了起来，一个箭步到了夏华跟前。
“我的新娘在这儿，”他说着，再次把夏华往身边拉，“因为与我相配的人在这儿，与我相像的人，夏华，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华仍然没有回答，仍然要挣脱他，因为夏华仍然不相信。
“你怀疑我吗？”罗特道。
“绝对怀疑。”夏华道。
“你不相信我？”罗特道。
“一点也不信。”夏华道。
“你看我是个爱说谎的人吗？”他激动道，“我请求你把我当作你的丈夫。”
“什么，我！”夏华猛地叫出声来。出于他的认真，夏华开始相信他的诚意了。
“就是你，夏华。我得让你完全属于我。你肯吗？”罗特急道。
“罗特先生，让我瞧瞧你的脸。”夏华道。
“为什么？”罗特道。
“因为我要细看你的面容，转呀！”夏华道。
“快些，因为我很不好受。”罗特道。
他的脸焦急不安，涨得通红，五官在激烈抽动，眼睛射出奇怪的光芒。
“呵，你在折磨我！”他大嚷道。“你用那种犀利的目光瞧着我，你在折磨我！”
“我怎么会呢？”夏华道。
他狂乱道：“夏华，快接受我吧。说你愿意嫁我。”
“你可当真？你真心希望我成为你的妻子？”夏华道。
“我真的是这样，我以此发誓。”罗特道。
“那么，罗特，我愿意嫁给你。”夏华道。
“到我身边来。”他道，把他的脸颊贴着夏华的脸颊，“我要紧紧抓住她。”
“我没有亲人来干预。”夏华道。
“那再好不过了。”他道，“天气变了。不然我可以同你坐到天明，华。”
“我也一样，”夏华想。大雨倾盆而下，他催夏华进屋子去：“快把湿衣服脱掉，临走之前，说一声晚安！”
他吻了夏华，吻了又吻，夏华离开他怀抱抬起头来一看，只见那位太太站在那儿，脸色苍白，神情严肃而惊讶，夏华只朝她微微一笑，便跑上楼去了。
“下次再解释也行，”夏华想。但是到了房间里，想起她一时会对看到的情况产生误解，心里便感到一阵痛楚，然而喜悦抹去了一切其他感情。尽管在两小时的暴风雨中，暴雨如注，夏华并不害怕，并不畏惧。
夏华穿衣起身，把发生的事想了一遍，怀疑是不是一场梦。在夏华再次听见罗特重复诺言之前，是无法确定那是不是真实的。夏华在梳头时朝镜子里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脸，感到它不再平庸了。面容透出了希望，脸色有了活力，眼睛仿佛看到了果实的源泉，从光彩夺目的涟漪中借来了光芒。
夏华跑下楼去，进了大厅，只见阳光灿烂的六月早晨，已经代替了暴风雨之夜。透过开着的玻璃门，夏华感受到了清新芬芳的微风，还有活泼一点的鸟儿在啁鸣，欢唱比谁都美妙动听。
使夏华吃惊的是，费太太神色忧伤地望着窗外，十分严肃地说：“夏小姐，请来用早餐好吗？”吃饭时她冷冷地一声不吭。但那时夏华无法替她解开疑团，得等罗特来解释，所以她也只好等待了，夏华勉强吃了一点，便匆勿上了楼，碰见罗拉正离开图书室。
“你上哪儿去呀？上课的时间到了。”夏华道。
“叔叔打发我到别处了。”罗拉道。
“他在哪儿？”夏华道。
“在那儿呢。”她指了指她刚离开的房间，夏华走进那里，原来他就站在里面。
“早安。”他道，夏华愉快地走上前，他那么爱夏华，显得既亲切又自然。
“华，你漂亮极了。”他道，“今天早晨真的很漂亮，你需要什么呢？”
“我只求内心的安宁，罗特，除了……”夏华道。
“噢，除了什么呀？”罗特道。
“你的尊重，而我也报之以我的尊重。”夏华道。
“嘿，你乐意今天同我一起吃饭吗？”他问道。
“不，谢谢你，先生。”夏华道。
“干嘛‘不，谢谢你呢？’。”罗特道。
“我从来没有同你一起吃过饭，直到……”夏华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