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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生是非

当太阳的第一缕光芒照耀在乾城中时,整个城市就好像冬眠的熊复苏一样,散发出勃勃的生机。

城门在隆隆声中向两边拉开,路灯随着光亮的提升依次的熄灭,城内的店铺如多米诺骨牌一样遍地开花。

一个壮硕的青年从城内一座不大的平房中走出,在巷弄间七拐八拐,来到了一片建筑工地。

他熟络地与工人们打了招呼,戴上安全帽,搬起了砖头。

(一个月了……)

夜阑把又一摞砖头放在小车上,心中暗自嘀咕。

这样,真的能领悟到什么是血性吗?

就凭不知要多长的搬砖经历?

就凭自己这个月挣来的微薄薪水?

就凭……那个目盲的老头?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手中下意识的干着活计,直到身边的一阵喧嚣把他惊醒·。

“怎么了?”他看着工头身边围着的工友,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诉说,不禁起了好奇心,仔细地听着。

几乎就在他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面色微变的时候,一辆旧时代的黑色轿车缓缓的驶进了施工现场。

那辆车很快停下,显然是制动系统极为先进。就在车停稳的那一刻,后车门打开,一个头发苍白的青年踏了出来,他厌恶地看了看太阳,从车厢内抽出一把伞,一抖一甩,把它展开,遮住了阳光的直射。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看向了夜阑的位置,露出了一抹真挚的笑容,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声音。

那声音之微弱,简直比蚊呐还些微了不知多少。但以夜阑的耳力,实在是听得轻轻楚楚:“晚上来找我,不然我就向开拓者联盟报信!“

夜阑苦笑着点点头:走神这个毛病……真是害人不浅啊。

工头在汽车进院的那一刻起,就激动地浑身颤抖,看到那个白发青年独自撑伞走来,他向着工人们大声咆哮:“都愣什么神?我刚刚就和你们说过了,少城主要来这里视察,还不打起精神来?”

他吼完,一路小跑着走到少城主的身前,露出谄媚的表情,亦步亦趋的在身后跟着。

夜阑看着不远处“乾城建筑公司”的招牌,无奈地自语道:“怎么偏偏就当了你小子家的搬砖工。”

薛涛,乾城城主独子,未来的一方雄主!

他出生就掌控光明之力,又极富天资,少时曾被送到开拓者联盟总部修行,与夜阑算是损友。

共同修行了五年,薛涛对夜阑的性格极为熟悉,身份地位也能得到他出走的信息,自然也能大致猜到夜阑的想法,他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拿住了夜阑的软肋,让他逃跑不得。

薛涛走到了工人们跟前时,将雨伞收了起来,一个个的拥抱过去,丝毫不在乎他们身上的泥水脏污。许多工人甚至在这一抱之下,流出了感动的热泪。

当薛涛与夜阑拥抱时,夜阑轻轻地道:”小神棍,你还是一点没变啊。“

薛涛也轻声回道:”哪里哪里,你倒是一身肌肉了,真是让本少羡慕。“

两人拥抱分开,薛涛故作惊奇地指着面前的人:”这个小哥可真是健壮,不知道怎么称呼?“

夜阑眉头一跳,报出了之前编造的信息:”回少城主的话,小人、小人……“

工头看他扭扭捏捏的的,便抢话道:”回少城主,这小子名叫叶狗蛋,搬砖可是一把好手。说起来也是辛酸,他自幼丧父,被一个盲老头养大……“

薛涛憋着笑,顺着接话:”那可真是可怜。这样吧。“他从怀中取出一条布来,写上”高级搬砖工夜狗蛋“,又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少城主。“夜阑咳嗽一声,”谢谢您的好意,我是姓叶子的叶,不是黑夜的夜。“

工头脖子一缩,惊诧的看着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小子:胆子,当真是不小!

薛涛右手摩莎着下巴:”没事,我不介意的——姓氏这个东西,你就随随便便地改了吧。“

夜阑深切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薛涛不再和他交谈,反而是认认真真的巡视了一圈工地,不时向工头提出一些切中要害的提问,临行前又叮嘱务必要善待工人,这才打起黑色雨伞,厌恶地顶着阳光上车。

夜阑下一次见到薛涛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上弦月宛若一把长刀,一泓秋水,盈动着眩目的光彩。

一举一动影响着乾城千万居民的少城主闲适地靠在自家会客室的沙发上,安静地宛若一座石雕。

”你来了。“薛涛在夜阑进入房间的那一刻站起了身子,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热水,”渴不渴?“

”我又不是那些身娇体柔的政客。“夜阑接过水杯,把蒸腾着水汽的热水一饮而尽。

”你出走的时候没带个人信息终端,我给你介绍一下大致情况吧。“薛涛并没有劝夜阑回去,而是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是你的出走。议长大人下令,暗地里搜查你的行踪,各城开拓者分部请求城主支援,利用本地势力进行查找。查找范围是——全球。“

夜阑抿了一下嘴,道:”看来我是麻烦了。“

”你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想法?“薛涛不满的道,”再胡闹,再逃避,也是要有个限度吧?听说议长大人震怒之下,把会议室的桌子都砸了!“

桌子都砸了?想到断尘一向什么都看得开的性格和他对会议室的看重程度,夜阑缩了缩脖子,艰涩地吞了一口口水,道:”我只是有些厌倦终日的苦修,终日的厮杀罢了,这些责任太重,我想休息休息再背。“

”这种想法我也有过,有的妖**猾程度甚至更甚人类,个体实力之强悍更非人类能比。“薛涛道,”我常常在想,妖兽的智慧其实不低。人类为什么总是与妖兽相互厮杀呢?为什么不能尝试接触一下?为什么不能共生在一片蓝天下?为什么总是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

”……“夜阑面色奇异的摸了摸薛涛的额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你现在比我还不正常,这不是同类的博弈,这是种族的战争!我虽不喜欢这些东西,但我知道,人类注定不能与妖兽共存。“

薛涛哈哈一笑:”我要告诉你的另一件事就是这个,开拓巨城分析部称:种种迹象表明妖兽可能存在具有智慧的首领,有些政客认为要和它们接触、和它们谈判,在地球上共生,这可是引起了巨大的讨论呢。“

”简直胡闹!“夜阑啐道,”天方夜谭!一口饭,能让两个人都活下去吗?“

两人嬉笑怒骂,指天画地,把整桶热水都喝个干净,才停了下来。

夜阑要离开时,薛涛扔给他一块腕表:”这是个黑客版的个人信息终端,没人能追踪到你的上网痕迹。你可收好啦,我过几天要出一趟远门,就不和你瞎扯啦。“

夜阑挥了挥手,身影渐渐淡化在薛涛面前:他竟是瞬间就离去了,留下了一道残影!

薛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自语道:”是啊,一口饭,怎么能让两个人活下去呢?“

他单指敲击着自己的终端

议长大人亲启:

夜阑隐居于乾城贫民区平房10492号,其人实力高绝,弟子不敢妄动。有一老者与其同住,夜阑以师礼待之。有人称,那老人看似目盲,眼中却不时闪过……苍天白云!

弟子薛涛再三顿首

年月日

“人类与妖兽不能共生,可为什么人类,也要互相伤害呢?”薛涛意兴阑珊地发出了邮件,看向那如刀的弦月。

这天色,很美。

这天色,很冷。

“其实,最近只发生了一件大事啊。你的出走,虽是牵动全局,毕竟没什么妨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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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知面色淡然的拿着茶壶把面前的杯子填满,看向了夜阑:”不来一杯?“

夜阑坚定地摇着头:”我刚刚喝了半桶。“

”那随你。“陈贤知貌似无意地问道,”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去哪里啦?“

夜阑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少城主府。“

”哦,听说他在开拓巨城修行过,想必你和他是认识的。“陈贤知不以为意的道,”我听说过这个少城主的事迹。听说他因为身具光系异能,曾被逼在烈日暴晒下领悟力量,虽领悟光之力,却自此厌光?“

”是的。“这算是个半公开的秘密,夜阑也不隐瞒,”任谁全身都被紫外线灼伤,都会下意识地讨厌阳光吧。“

”苦了这个孩子了。“老人叹气道,”也难为他还能爱民如子,名声颇好。要是我,早就心理变态了。——你介意和我说说今天的事吗?“

夜阑心下一动,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抓到。他从今天打工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从少城主府离开,事无巨细。

老人的眉目沉凝下来,沉吟了一番,这才说道:”信息终端的东西会耽误你心境的磨练,且先寄放到我这里吧。“

话语中,竟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夜阑取下腕表,双手捧着,送到老人伸出的有些干瘪的手中。

陈贤知又道:”这一月搬砖,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所感悟,但有一件事,你得去办。“

夜阑早就有些厌烦千篇一律的搬砖生活,听到老人的话,感兴趣的扬起了头。

”还记得火妩媚吗?“陈贤知问道,”我今天在城北的’冒险者旅馆‘左近看到了她,似乎受伤不轻,你去帮帮她吧,把宝物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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