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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曾经,他以为自己离幸福很远,甚至不敢去奢望自己有资格能够获得幸福;如今,幸运之神怜悯他,让他能与痴恋多年的女孩相爱相守,他认为这是上天对他最大的眷顾,无神论的他在此刻不禁感谢起上帝的仁慈。

只是,太多幸福甜蜜交织成的美丽,似乎隐藏着不安的因子,总在他尚未察觉时逐渐动荡,开始产生一些虚幻的假象,让他误以为他们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一直到了最后,叶御岚才恍然大悟,原来人生命中重大的转戾点,其实很多已经先有预兆。

“喝点热茶喉咙会比较舒服。”狮子堂紫将保温杯递给叶御岚,拿起他嘴中的温度计一看,果然体温还是略为偏高。“看来真的发烧了,要赶紧去看医生才行。”

叶御岚听话地喝了几口热茶,喉咙干涩立刻得到舒缓。“我的体质很容易发烧,从以前就是这样,用不着太担心。”叶御岚拉她坐在腿上,手指轻抚她皱起的眉头,他不喜欢她愁苦的模样。

狮子堂紫愁眉不展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叶御岚,“你这阵子常常莫名其妙流鼻血,不然就是头疼发烧,有时还会嗜睡,这样叫我怎么放心得下?”她取来纸巾贴心替他擦掉唇边的茶渍。

“正宗昨天打过电话,说是之前的检查出了些错误,要求我今天重新检查,晚点我会和他谈谈这些症状的,所以你别再忧虑了,我看了很难过。”

圣加路国际病院的仪器设备是全日本第一,叶御岚自然明白樱井正宗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很罕见,只是在还没确定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之前,他都有义务要让她开心过每一天。

狮子堂紫拨开他额前掉落的发丝。“答应我,就算检查出来你的身体真的出现问题,绝对不可以隐瞒我,让我陪你一起面对……我不能没有你的,你知道的对不对?”某种未知的恐惧攫住她的思绪,让她只能用最无力的方式寻求他的保证。

口头保证,多么容易又单薄,使人感动却又十分不安。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叶御岚用力地抱住她,仿佛想将她揉入自己的身子中,和自己融为一体。

“我真的好害怕,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她好害怕再失去深爱的人,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一次就永生难忘。

颈边处突然感到一阵冰凉,叶御岚知道那是她的眼泪。“没事的……我说过我要当你的男人,这就表示我可是要照顾你一辈子的……”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抚她激动情绪,叶御岚的心拧痛了。

其实他才是最害怕的人,他害怕自己没有能力守护她……

静静在大厅角落包装酒会礼物的绪方千月听到这里,更加确定检查结果有异,却不愿多说什么增加狮子堂紫担忧,于是佯装轻松地打圆场,企图缓和哀伤的气氛。

“检查过程中出错是偶尔会有的事情,实属平常,小姐不需多虑。”

叶御岚朝绪方千月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连千月都这么讲了,你总该放心了吧!别再苦着一张脸,给我一个笑容好吗?”他最爱的就是她甜美的笑靥。

几分证据讲几分话,在还没有看见报告前,狮子堂紫宁愿选择相信叶御岚一切平安。

泪中带笑,狮子堂紫用力地抱住这个濒临绝种的好男人,她绝对不能失去他。

曾经拥有的温柔呵护,已经成了她赖以维生的活命氧气,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一切成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任凭她再如何努力也无法挽回,那时,她该怎么去面对一个人的孤单生活?

在遇见他之前的生活她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他已经在她心底生了根,如果连根拔起,她怎能存活呢?

懂得她心底的恐惧,叶御岚安慰地笑着。曾几何时只能在她身后守护的他,如今已经成了她心中萦绕不去的牵挂,他对她的重要性超出想象。

狮子堂紫瞥见绪方千月身边的礼物盒子堆得像座小山,粗略估计有两百个,每个礼盒都是同样大小,黑底烫金的包装纸,上头印着御皇集团专属的徽章,系上银色缎带,十分别致。

矮柜上传真机打印出的纸张,洋洋洒洒将近十张,详细记载着礼品内容以及送礼的人名。

“这些全是今年送给总经理的生日礼物,每年总经理都会在公司有重要活动时捐出来当成奖励员工的奖品,所以员工们对于公司的活动总是热烈参与。”短短几句话她又包好了一盒,非常有效率,一分一秒都不浪费。

狮子堂紫发现里头随便一件东西都是上得了台面的名牌精品,叶御岚居然把这些东西当成酒会压轴的员工摸彩奖品?他到底是有钱有势到什么样的程度?

叶御岚耸耸肩,一脸不以为意,仿佛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

“这么好的员工福利,我想全世界大概找不到第二家了吧!”狮子堂紫也开始包装。

她们两个就这样剪、贴、装、包,每隔两小时会有快递公司派人来收件,好让大厅维持一贯的干净简洁。

藤真健司惊呼一声,小心地绕过那成堆的礼盒,他是奉命载叶御岚到医院,一进门就被这样夸张的场景吓到。

“别大惊小怪,还有更离谱的!”绪方千月指了指大厅另一角落,那里摆着大大小小的纸箱。“那些全是这两天送到的,初步估计有近百份,名目是祝贺纪念酒会圆满成功……等等之类的。”没办法啊,谁叫少爷是御皇集团的总经理,每年光是收送礼品就让他们这些下人忙昏头。

“千月宝贝,包完这些礼物你的手大概也残废了。”藤真健司的眼神透露着无比同情。

拒绝和藤真健司四目相接,绪方千月头也没抬地继续手边工作。“在我残废之前,会先毒哑你。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不要叫我宝贝,你少年痴呆忘了吗?”长得人模人样脑容量却比猴子还小,耳提面命的警告语没一句记得住的。

“好歹我也是御皇集团女员工心目中名列第二的黄金单身汉,你何必对我如此排斥?”有时他会怀疑自己是否犯贱,对他死缠烂打的美女多如过江之鲫,为何他独独恋上与绪方千月抬杠的感觉呢?

绪方千月的表情就像听到本世纪最可笑的笑话,嗤之以鼻地道:“第二?你敢说我还不敢听哩!你当武彦不存在是吗?”

仿佛挨了一记闷棍,藤真健司脸上自信的光采立刻淡去,不敢再大放厥词。

“武彦又是哪号人物?”狮子堂紫的好奇心被挑起了。

“他是公司的副总经理,工作能力强、个性稳重、脾气温和、待人彬彬有礼,是个典型的优质绅士。”和他一比藤真健司根本是完全没看头!

狮子堂紫从未听过绪方千月如此赞美一个男人,“千月姐,看你对他评价这么高,似乎对他感觉不错,是不是喜欢他啊?”

“讲喜欢言之过早,我对他的认识还不够深。”毕竟相处的时间不长,有算有好感也不能冲动下定论。

“那我们认识够久够深了,你喜不喜欢我?”藤真健司可怜兮兮地发问。

“不喜欢!花心花心的男人是女性公敌,而你更是个中翘楚,族繁不及备载的辉煌情史光听就让人退避三舍。”绪方千月铿锵有力地掷出回应,K得藤真健司倒地不起,捧心哀嚎!

叶御岚和狮子堂紫相视而笑,心想这两个人果真是天生的冤家,不拌嘴吵架没法过日。

“总经理,该去医院了,再待下去我脆弱的心灵会受到更大的创伤!”藤真健司拉着笑个不停的叶御岚,颓然心碎地走出客厅大门。

苦等多日,筱原香织总算等到狮子堂紫外出,小心地观望四周发现狮子堂紫的身边并无他人陪伴,单单只有司机准备载她外出,见机不可失,筱原香织飞快地自角落冲出。

一阵紧急煞车声响起,伴随着味道刺鼻的白烟,幸好南条晃司眼捷手快才没让肉身挡车的筱原香织成为车下亡魂。

“又是她,真是阴魂不散!”看清了来人,南条晃司气得捶打了下方向盘。

闻言,狮子堂紫定睛一看,竟是她?她还真是不死心啊!只是避不见面也不是个好办法,不如就面对面把话讲清楚。

只是狮子堂紫觉得对绪方千月和管家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两人为了包装礼物忙得连煮饭的时间都没有,她还自告奋勇说午餐就包在她身上,肯定请他们吃顿好料的,现在看来应该是出不了门,午餐只能靠冰箱里的食物微波裹腹了。

“别去啊小姐,这女人很危险,她根本没有理智的!”南条晃司阻止她下车与筱原香织交谈。

狮子堂紫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心,轻轻地拍拍他的肩头要他放心。“只是聊几句,不会有什么事的!”下了车,狮子堂紫迎向怒视着她的筱原香织。

“筱原小姐,你刚刚那种行为相当危险,一不小心可是会出事的。”

“少假惺惺了,你心里根本是巴不得我消失,免得一天到晚和你抢表哥。”筱原香织一脸不屑与鄙夷。

狮子堂紫叹了一口气,她为了叶御岚这阵子身体不适已经忧心忡忡,筱原香织还三不五时上门来乱,心中真的是一把无名火无处发。“如果你硬是要把我的关心当成恶意,那么我无话可说。”她实在不想伤害筱原香织,因为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只是筱原香织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到最后只会害了自己。

“少把自己说得这么清高,你不是无话可说,你是没脸说,因为我说中了你的想法对吧?!”筱原香织咄咄逼人,“要不是你,表哥现在还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全都是你造成的,你破坏了我和表哥的感情。”

“感情没有先来后到的顺序,也没有破坏不破坏,有的只是爱与不爱。我们两个同样爱上阿岚,决定权在他,今天他决定爱我,想牵着我的手陪他过一辈子,你就只能乖乖退出。”忌妒会让人变得丑陋,眼前的筱原香织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说谎,我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只要我有困难他都会帮助我,就算我无理取闹他也会包容我,他对我是那么宠溺疼爱,这就是他爱我的最好证明!”筱原香织激动地说着,语气和音调不自觉地拔高,“我的幸福毁了,我要跟表哥结婚的梦想也碎了……我的希望全都破灭了,都是你……这一切一切都是你破坏的!”她恶狠狠地瞪着狮子堂紫,活像要将她大卸八块。

哦哦,有问题!发觉筱原香织的口吻举止以及眼神不太对劲,狮子堂紫悄悄地挪开两人的距离,以策安全。“要是阿岚爱你,我绝不介入。但是阿岚真的只把你当成表妹,他对你的关心也仅仅是因为亲戚关系,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他、不、爱、你!”

筱原香织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眼泪就这样被摇了出来。“不会的,表哥是爱我的,你在说谎……你一定是在说谎……你是个骗子!我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被你骗了!”

狮子堂紫打心底同情她,人最可悲的就是自我欺骗。“那就当我是骗你好了,反正你什么也听不进去。”多说无益,还是省点口水、力气最实在。

狮子堂紫转身欲走,却被筱原香织不分由说地拉住,一直强逼她答应离开叶御岚,争执了半响,任凭狮子堂紫再有耐性都会抓狂。

用力甩开筱原香织的手,狮子堂紫这辈子很少像此刻这么生气过。“筱原香织,你到底闹够了没有?!”讲也讲不听,听又听不懂,一直卢一直烦,圣人都会满肚子火。

“只要你愿意答应我的要求,我保证从此以后不再烦你。”

“办不到!”除非是叶御岚自己推开她、不要她,否则她没有理由放弃他。现在的他经在自己的生命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她没有办法想象失去他的日子。

“不许你办不到,表哥是我的!”筱原香织痛恨地大喊,脸上浮现的恨意叫人看了心惊胆颤。

幸亏狮子堂紫先前就注意到她的异样,对她早有堤防,在她冲向自己前冷不防出脚绊倒她。

筱原香织狼狈地想起身,却因穿着高跟鞋而不慎扭伤脚踝,她的表情因痛苦愤怒而扭曲狰狞。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绊倒我?!你活得不耐烦了?!”向来娇生惯养的她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这是正当防卫,不然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你敢这样伤害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你有没有搞错,先出口骂人打人的是你,竟然还恶人先告状?!”狮子堂紫真是大开眼界,颠倒是非黑白筱原香织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你是不是有病啊?净把自己的过错往别人身上推。”

像是被狮子堂紫的话刺激到,筱原香织发狂地咆啸,“不准你乱说话,我很正常,我没病……真的没病……”像在说给自己听般,讲着讲着她的声音渐渐微弱,最后竟然毫无预警地跪在狮子堂紫面前恳求她。

“我求你不要抢走表哥,我真的很爱很爱他,失去他我根本活不了啊!”

欧买尬,这是怎么一回事?!狮子堂紫没料到她有此一招,吓得后退好几步,险些重心不稳跌倒,所幸一旁的南条晃司及时扶住她。

“有话好好说,你别这样跪着,我承受不起。”

“我拜托你答应我,不要抢走表哥,不要跟他在一起……”筱原香织痛哭失声。

狮子堂紫的心也跟着酸楚,眼眶泛红。“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没有我的存在,阿岚也不见得会爱上你的。”

“不会的,表哥会爱我的,几乎是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在我心里扎根发芽,我的眼里心里全是他,我是这样地深爱他啊!”就算她曾经和其他的男人交往,却不曾动过真心,因为她的心老早就系在叶御岚身上了。

狮子堂紫同情地看着她,为她不舍!尽管筱原香织怎样刁钻野蛮,遇上感情这档事,仍是脆弱得让人心疼。

“你实在太傻了,世上好男人多得是,为何独独执着于阿岚?你很漂亮,家世好、学历又高,爱慕你的男人塞满街,不愁找不到比阿岚更好的对象。”

“我谁都不要,我只要表哥啊……我好爱他……好爱好爱……”

狮子堂紫被她对叶御岚的用情给感动,却无法给予她想要的回答。“我……唉,很抱歉,我无法答应你离开阿岚。我爱他的时间或许比你短,却不见得比你少,更何况我们一起许下种种誓言和愿望,都要靠我们这辈子共同来完成……回去吧!你的要求我永远没办法做到!”爱情的国度里,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

为了保护自己的爱情,她可以比任何人都残酷。

“少爷,时间差不多了,小姐还没准备好吗——”南条晃司拉出口袋的复古怀表一看,尽责地提醒主子该准备出发前往会场了。

“都快两个小时了,应该好了吧!我上楼去接她,你先帮我打通电话确认那位特别嘉宾到会场了没有,要是还没你立刻派人去接他。”

南条晃司刚硬却不失英挺的脸庞让许多女人为他疯狂,男子气概在他身上展露无遗,他是典型的铁汉。“他已经到了,事实上,他刚刚才和管家讲完电话。”站在门外就听见管家兴奋大叫的嗓音,险些刮破他的耳膜。

叶御岚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踏上几阶的楼梯,他突然回头扔给南条晃司一个疑问。“你的脸……怎么回事?”那一条条深红的血痕怪吓人的。

“表小姐的杰作!您昨天前脚才刚出发去医院,她后脚就上门来谈判,小姐看她情绪不稳定,麻烦我送她回家,没料到她突然就发狂似地连续抓了我好几下……因为她是您的表妹,我不敢还手,免得一个不小心失了力道,她会被我打伤。”千金之躯,稍有缺角他可赔不起啊!

少爷严正声明不许给她酒会邀请卡,甚至禁止她出现在公司或是家中,只要一发现她的踪迹,立刻报警处理,省时又省力。

叶御岚牵强地掀起嘴角,这个筱原香织生命力比蟑螂还旺盛,三不五时就跑来欺负他家中的人,一个个叫出来立正站好摆足大小姐的架子,她会让众人怨叹不是没道理的。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件事?”

“小姐吩咐大家不得对您说,她不希望您为这件事再找表小姐问罪,她说没事就好。”小姐就是这样善良才如此得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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