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托回到阡陌草堂,小青小绿迎上前来,李托将喜儿交到小绿手中,道:“用温水给它洗个澡。”
“是。”小绿乖巧的点点头,抱着喜儿,往厨房去了。
小青见姐姐走了,自己单独面对李托,便有些紧张,悄悄吞了口口水,道:“公子,太一宫的王化元王道长求见,见是不见?”
他来找我做什么?李托自忖与王化元谈不上什么交情,想了一下,便问小青:“王道长现在何处?”
小青被李托盯着,就更紧张了,深吸了口气,道:“在花厅候着,有韩大人作陪。”
“带路吧。”李托挥挥手,示意小青上前带路。
小青在李托身前引路,往日摇曳生姿的细腰,今天却显得有些僵硬。自从知道李托是神仙哥哥后,不仅小小姐韩芊芊不敢随意上门了,就连服侍李托的小青小绿,在看到李托时,也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小青小绿态度的转变,李托通通看在眼里,却装着没看到,也不问她们为什么,过去对她们什么样儿,现在还什么样儿。
二人来到花厅,韩守一正和王化元谈笑,见李托来了,二人都站了起来,恭迎李托上座。
规矩就是如此,李托也不客气,在上首坐下了,开门见山道:“道兄登门拜访,不知有何贵干?”
待李托坐下,王化元方才跟着坐定,听李托这么一问,王化元回答道:“回禀道兄,是这么回事……城里的白家碰到一些麻烦,月前,白家的大公子找上王某,求王某帮忙。”
“哦?他碰到什么麻烦?”李托明知故问道。
自从上次去白府拜祭白老太爷,看到赵寒蝉羞辱白朴,李托基本上就肯定白家要倒霉了,只是没想到倒霉的这么快。
“道兄神通广大,焉能不知。”王化元小小的拍了李托一记马屁,随即解释道:“郡王府的那位小公子,纠集了一帮冶城场面上的人物,朝白家发难。这帮人也不明着出手,只是暗地里给白家使绊子。
这么些天下来,眼看这白家的生意就要做不下去了,白家人三番五次求上门,我和他们家白老爷子颇有交情,不忍看着他的子侄辈遭此大难,就答应施以援手。没曾想这郡王府嚣张跋扈至极,我豁出一张老脸让他们卖我个面子,那位郡王府小公子却说什么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不可混为一谈。”
李托心知这是找自己帮忙来了,也不说破,反问道:“那道兄的意思是……”
王化元轻描淡写道:“就是想请道兄帮衬帮衬,息事宁人,化解这场干戈。”
让我出力,总得有点表示吧,咱俩又不是很熟。李托对王化元轻描淡写的派头不以为然,心道:我去帮你冲锋陷阵,你一个人独得好处,真当我是小年轻不懂事么?
沉默了一小会儿,李托的耐心已到了极限,正要端起茶杯送客,只听王化元道——
“白大公子恳求王某时,说只要王某能帮他白家渡过难关,愿将白家半数家产,献给咱们太一道。”
眼看李托已经有些恼怒了,王化元就知道李托虽然年轻,却不是那种只懂得修行,不懂人情世故的呆子。索性将底牌和盘托出,以免得罪李托这么个有来头的人物。
李托沉吟了半晌,也不说答应或者不答应,反倒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那位郡王府小公子要什么?”
王化元一怔,道:“据我所知,这位小公子要的是白家大屋,白家其余的财产,他倒是分文不取。”
李托笑了,白府曾发生过诡异的元气波动,极似法宝出世的征兆,自己当时也是有心人之一。现在看来,这有心之人,远不止自己一个啊。
想到这里,李托收起笑容,严肃道:“请道兄转告白家,要我帮忙,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就行——那位郡王小公子要什么,我就要什么。”
王化元大喜道:“道兄肯出手帮忙,那是再好不过。只是我现下无法直接应承此事,需得先与白家兄弟商议一番,道兄你看如何?”
“无妨,我不急的。”李托当然不急,又不是他的家产被人盯上了,让该急的人急一急,才是正理。
“嗯,那贫道先告辞了。”王化元也不急,因为他也不是最该着急的那个人。
最该着急的当然是白家兄弟,就在王化元说明来意后,白大公子就有些踌躇,毕竟白家大屋代表着白家人的脸面,就这么给出去,以后如何抬头做人。
白大公子正在思量的当儿,没想到白朴倒先开口了:“王道长,白家大屋是祖宗基业,不容有失,请恕白某不能答应此条件。”
白大公子一听白朴的口气,脸色都变了,心道:坏了,怕是要坏事。
王化元根本就没想过白氏兄弟会拒绝,面色一沉,将手中茶杯重重磕在桌上,冷“哼”一声,怒道:“早知如此,我岂会与你们多费口舌,告辞!”
说完,王化元起身拂袖而去。
“道长,王道长,别走啊。此事可以再商量。”白大公子一看王化元翻脸了,心知不妙,白家已经和郡王府交恶,现在又得罪了自家的救星,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吗?更何况一套老宅子算得了什么?只要能保全半数家产,在冶城置办一块地皮,再起一座宅子就是了。
白大公子正要上前去拉王化元的衣袖,却被白朴牢牢拖住,挣脱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王化元走了。
眼看王化元走得远了,白朴才放开自家兄长,白大公子挣开之后,怒骂道:“你疯了吗?咱们家全指着这位王道长了,你居然还把人气走了。”
白朴关上房门,正色道:“哥哥,我没疯,我想过了,咱们这么求来求去,也不过是驱虎吞狼罢了。不管是王道长还是郡王府,这些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各个都是冲着咱们白家这点家业来的。”
白大公子彻底怒了,脑门的青筋直抽抽,高声骂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难道我是傻瓜,愿意将这点家业挥霍掉?咱们这是走投无路了你知不知道?
咱们白家走投无路啦!前面是死路!死路!死路!唯一的一条活路,还给你封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求着他们,咱们得花多少;可要是两头得罪人,咱们就连骨头渣子也剩不下啊。你到底懂不懂啊?”
“不会的,哥哥,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办法的。”白朴的倔脾气也上来,道:“我就不信了,这世上就没一个说理的地方。”
“你去找人说理去吧,去!去!去!”白大公子就像疯了一样,将白朴往外推,边推边骂道:
“要是你找不着那说理的地方,你就别回来了,回来也是替咱们白家人收尸。”
白朴被兄长这么一激,真的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偌大个白府,一时间仿佛就只剩下一个白大公子。
白大公子望着屋顶上尚未撤去的招魂幡,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