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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秦歌转世置身明末之地,自古都属于繁华所在,纵然因为天灾人祸日渐凋敝,百姓们还不至于背井离乡,只不过土地兼并日重,在老管家的操持之下,秦家却反而是受益良多;待赶考参与乡试到达留都,却是见到了许多江淮之间而来的流民,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已让秦歌感觉凄惨悲凉。

张煌言生长在江浙鱼米之乡自然并非亲眼所见,但是作为饱学之士,却是对于北方贫瘠之地百姓的凄惨知之甚多,“常年无雨,草木生焦,饥民先争采山涧蓬草糠皮就食,继而至剥树皮延命,最后就是土石亦吃入腹中,最终腹胀下坠而死......民有不甘于食石以死者始相聚为盗,而一、二稍有积贮之民遂为所劫,而抢掠无遗矣。有司亦不能禁治。间有获者亦恬不知畏,且曰:‘死于饥与死于盗等耳,与其坐而饥死,何若为盗而死,犹得为饱鬼也。’”

随着忠贞营离西北渐行渐近,年轻的苍水先生又开始慨叹让大家毛骨悚然的传闻,“易子而食、分吃死人腐烂之肉已不鲜见,更有正大光明的于道旁刮人肉如屠猪狗,剖腹剜心,支解作脍,炊人骨以为薪,煮人肉以为食......”全营将士的心灵如堕入炼狱之中经受考验。

忠贞营全体将士也因此多日全数变成素食主义者,但闻肉味皆恶心呕吐不止,休整之时,更是不敢单人出营,生怕被暗算当作菜人,成为饥民的盘中之餐。

后世之时,素食主义颇有流行之势,秦歌却乐于享用一切山珍海味,因此这些日子忠贞营之中惟有蔬菜不见肉星,实在让他这个肉食者难以忍受。

对于秦歌来说,观摩过各种恐怖电影,人肉叉烧包之类的内容基本属于小儿科,对于这种并未亲眼所见的恐怖传言不以为意,自然慨然无畏的鄙薄起大家的心理承受力。

这一日傍晚,忠贞营安营扎寨之后,秦歌聚集全军,居然连续讲了几个后世恐怖电影改编的食人故事,将士们已经个个面无人色,可想而知今夜大家将会噩梦连绵。

“吃惯人肉的家伙,通常情况下眼睛总会隐隐闪烁出绿色光芒,疯狂起来甚至会猛然扑上来咬断菜人的喉管,一口气先把新鲜鲜血喝个干净!”秦歌猛然犹如吸血鬼一般龇牙,诡异放光的眼神,专著的凝视着身边的张煌言喉咙,吓得他脖子一缩退开两步,“苍水莫要恐惧,据说人肉味道发酸,绝对不符我的口味。”

秦歌朗声长笑中,将书童秦少游召唤到身边,“少游,还记得当年我们家乡那位号称要顿顿吞食孩童之心的江洋大盗吗?”为了破除将士们心中的恐惧之心,自然需要最亲信的书童配合表演。

“那是自然,只要提及把孩童开膛破肚,伸手抓住血淋淋人心生吞的江洋大盗名字,保证每个哭闹不肯听话的孩童,都立刻躲到大人怀里成为乖宝宝。”秦少游眉飞色舞,唾沫横飞,“那时候我与公子都尚是稚气未脱的少年,有一次去县城的路上在某个乡村停留休息之际,那个江洋大盗居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号称要在村中停留三日,每天都要村中百姓交出一个孩童供他享用,全村之人全都瑟瑟发抖的跪倒乞求,最终此人仿佛恩赐一般的同意只停留一日。人间恶魔居然如此有恃无恐?公子和我尽管也是从小被他的恶名威吓中长大,但当时却是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愤然冲出,挥舞着手中的宝剑狂刺乱砍一阵,在一片惊呼声中,当我们恢复理智之时,那所谓的食人恶魔,居然就轻易的被我们斩成十七八段!”

表演又为秦歌增添了几分英雄光环,虽然所说的并非事实,但秦歌却不以为这是一种欺骗,拔出七星龙泉剑,弹剑喝道:“若是被所谓吃人的恐怖传闻所威吓,只知道吃素逃避的话,那么一旦遭遇厄运,只怕难逃手软脚软的菜人命运;其实我辈身为武夫,只要足够勇敢坚强,手中紧握永远磨砺得足够锋锐的杀人利器,世上一切皆可碾为粉末,被我们征服!”

夜色正浓,忠贞营的士兵们在入睡之前,几乎都在磨砺自己手中的刀枪,希望能够闪亮锋利带给自己力量......

而当秦歌听闻离军营数里之外,据说有一家往来商旅停留住宿的客栈酒家,径自拉着张煌言一起前去享用酒肉荤腥,“天天吃素,口中早已淡出个鸟来,现在就算是人肉包子,也要大快朵颐!”

夜风之中,流沙飞舞,几盏大红灯笼高挂。

“八月秋高风怒好,卷我屋上三重茅。......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客栈牌楼之上题写的经典名诗,张煌言摇头晃脑之间吟颂一遍,又伸出大拇指赞颂书法精妙,“铁碗怀银钩,曾将妙踪收。”

秦歌更加感兴趣的却是这家客栈的名称,“龙门客栈,莫非果真遭遇一家供应人肉的黑店不成?”依稀记得那部经典的武侠电影新龙门客栈,其中的那位老板娘虽然装束并不明艳,可是一眸一笑之间,将所谓熟女的媚惑韵味发挥到达极点。

客栈之中的正厅很大,陈设古朴,桌椅居然都是全新的红木制成,零落有十几位客人,各种酒菜的味道再加上炭火气味,混杂着人体的酸臭味道夹杂一起,空气却是非常浑浊。

“欢迎两位客人光临本店,在下姓顾乃是这家龙门客栈的老板。”老板却是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无怪乎店外题写诗文书法出众,“为生活所迫,方于不久之前,开始经营龙门客栈,实在是有辱斯文,本来也有举人功名,可惜奸佞当道,惟有在此虚度光阴。”看来这位顾老板很知道以文人身份吸引眼球,为自己脸上贴金。

“原来是顾先生,失敬失敬,在下张煌言原本亦是书生,方才投笔从戎。”两人倒是颇有兴趣的侃侃而谈,之乎者也的交流起了学问。

秦歌居然在客人之中发现一名年轻身体肥胖的锦衣卫,明显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怒拍几下桌面,舌头打卷道:“顾老板,休要一句大明已经陷入衰亡就闭口不言,不说出子丑寅某,我就要治你个诽谤朝廷之罪!”

“看这大明朝吏治腐败不堪,无论什么阉党还是东林官员,整日里不是想着如何捞银子,就是如何党同伐异把政治对手赶尽杀绝;土地兼并严重,天下耕地本有定量,如今和张居正改革时比较,属于皇家、宗室、官员、豪绅地主的土地数量大为增加;多次加派赋税,单单本朝崇祯爷登基之后,就加派两次近千万两之多,与皇家有关的各种产业土地自然与此无关分文不纳,朝廷官员也无需纳税,巨商豪绅交纳无几,真正负担这些赋税的,却都是挣扎生死边缘的蝇头小民;天灾接踵而至,各地灾荒频繁,屡屡颗粒无收,可见上天惩戒;而军制败坏,在辽东耗费无数人力钱粮,却反倒让建州女真先称后金,乃至如今建国为清。”顾先生骤然转身眼神咄咄逼人,声音虽然低沉却尽显愤怒的语调,“天下百姓流离失所,神州遍布起义烽火,难道还要我违心的称颂大明朝正是太平盛世吗?”

张煌言心有戚戚然,面色青紫道:“这位顾先生虽然身处乡野,却是一语道破大明深重忧患。”

秦歌却是淡然一笑道:“只是这位顾先生未免也太大胆了,尤其是面对一名朝廷的锦衣卫之时如此妄言?”

“大明朝果然已经衰败到了存亡危急的时刻吗?”年轻的肥胖锦衣卫晃了晃脑袋,虽然似乎还有些将信将疑,却已不敢再接触顾老板隐隐有仇恨意味的眼神,打了一个酒嗝,喃喃自语:“其实就算大明衰亡就在眼前,我朱以海按照祖制,也不敢有任何举动,惟有漠然视之......”充满沮丧意味的长叹一声之后,居然就趴在酒桌上小寐。

“一口齐鲁口音的朱以海,很有趣的锦衣卫。”秦歌自然是若有所思,南明曾经有一位身体肥胖的鲁王监国朱以海,此君虽然沉迷酒色,却也有勇气甘冒矢石于战场之上,好象南明诸位君王中唯有他未死于清兵之手,而是在郑氏控制之下抑郁而死,而自己身边的苍水先生,可是鲁王政权的擎天一柱。

“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好汉武二郎......景阳冈上出猛虎,猛虎它是兽中王......武松打死一只虎,留下美名天下扬。”忽然之间龙门客栈之中,出现一个衣衫褴褛身材单薄的眉清目秀青年,手中打着快板,吐沫横飞的表演了一出‘武松打虎’,引得观众一片叫好声,收获足有近百文铜钱。

“谢谢大家捧场,老板,我要最烈的烧酒!”快板青年大马金刀的坐到了锦衣卫的对面,使劲推了他两下,“方才分明留意到你虚眯着双眼,耳朵都快竖起来了,就别装睡了。”

锦衣卫睡眼懵懂的坐起,连忙伸手掏出块散碎银子塞给快板青年,却是有些窘迫的笑道:“方才半梦半醒之间,好象自己还真成了打虎英雄武松一般。”

“谢谢捧场。”快板青年瞪了锦衣卫一眼,忽然扑哧一笑,“不过锦衣卫你的手笔可比前些天小多了,从十两的银锭,逐渐堕落到如今只有散碎银子,看来西北苦寒之地,民脂民膏已经给搜刮干净,你这一趟没有什么油水啊!”

锦衣卫苦笑点头道:“的确是囊中羞涩,惭愧惭愧。”

快板青年忽然正色道:“今日终于到达千里远行目的地,一路行来还真就你这个忠实观众一直捧场,在下赵师容,来自于辽东苦寒之地,锦衣卫可愿与我畅饮至醉?”

“在下朱以海来自于齐鲁之地,旅途之中一直能有道熟悉的身影出现,说实话感觉很亲切。”朱以海笑得很温暖,肥胖厚实的大手一把抓住快板青年纤细的手掌,“不过当我囊中羞涩时,烦恼于小赵表演之后,总是不依不饶的伸手向我要钱。”

秦歌悄然向张煌言耳语,“女扮男装?”

张煌言看来观察的也足够仔细,“英雄所见略同,你看她的手一被握住,脸色红晕分明是羞涩之意。”

不消片刻三两杯烈酒喝下,那位本来已有八九分醉意的锦衣卫朱以海终于滑倒在地,陷入醉梦沉沉睡去。

快板青年赵师容虽然很有女扮男装的嫌疑,但是喝起酒来却是颇有豪侠之气,连续七八杯皆是一饮而尽,但忽然掏出一枚黑铁指环戴在大拇指上,仿佛是炫耀式的晃动,却是引得众酒客一阵晒笑。

顾老板却是脸色已变,抢步向前,眼睛死死盯紧那枚黑铁指环,赵师容翩翩而起,脆生生的吟颂起一首气势磅礴的诗词,“万里车书尽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那位顾老板面露喜色,立刻语调低沉吟颂诗词回应,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两首诗词吟颂之间,张煌言也是面色剧烈变化,义愤填膺道:“居然一首是金人完颜亮,欲吞并繁华南宋之诗;一首是唐朝反贼黄巢,欲颠覆煌煌大唐之诗!”

龙门客栈的来客之中,其他人对于诗词并没有什么研究,大家都仿佛充耳未闻一般,但是如此对暗号的接头方式,在秦歌看来未免太过明目张胆,不过他倒是一向喜欢尽抒豪情壮志的诗词,当然这两位作者如今都是声名狼籍,自己不能大声应和,“苍水,权且稍安毋躁,今夜我们来到这龙门客栈,看来有好戏可看。”

赵师容眼神之中却是流露出一缕桀骜,声音依然清脆道:“那就要劳烦顾老板,带我去拜会那位驿卒出身的李将军了。”

“驿卒出身的李将军?”展开合理联想的张煌言已经面色惨淡,“莫非,莫非是那闯贼李自成?”

秦歌狠狠的揉搓几下鼻尖,已经紧握七星龙泉宝剑之柄,“很有可能,这小赵姑娘说不定是建奴派遣而来的使者?”还好侧目之间,已经发现花青虚虽然瘦小却挺拔的身影,混迹于酒客之中。

顾老板哼了一声,冷冷道:“还请这位赵姑娘压低音量,待我先请客人们离开。”鼓掌几声,大声宣讲今夜酒水全数免费,请外来的酒客离开龙门客栈。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张煌言豪气壮丽的吟颂起这篇千古名词之时,秦歌宁愿他们已经离开龙门客栈,可以眺望到苍茫夜空中,那颗传说代表纵横疆场的凛凛杀气天狼星。

可惜此刻,他们依然停留在龙门客栈之中,零散的酒客得到免费待遇迅速散尽,所剩余的惟有十几名劲装大汉,严密的把守住客栈大门,每一道目光都虎视耽耽。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秦歌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奇怪的就是连方才在视线中出现的花青虚,居然也随着其他酒客一起消失,看来这小子是想着去搬救兵了,只怕远水难解近渴?

赵师容微微眨眼,轻笑道:“有时候人应该揣着明白装糊涂,二位方才在那里嘀咕,小女子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有一个词语叫做杀人灭口,闯王麾下的这位顾先生没有主动挽留,二位聪明人,却不赶紧离开踏上生路,莫非果真想以生命作为代价,了解更多内幕不成?”

那位儒士打扮的顾老板却悠然道:“其实二位就算要走,在下亦要挽留的。”

“哦,那倒到小女子会错意了,原来顾先生并无宅心仁厚放生之意。”赵师容很有些孩子气的吐了一下舌头,嫣然一笑露出甜美酒窝,“人之将死,小女子就成全二位的好奇心如何?”

顾老板却是仿佛并没有任何阻拦之意,“赵姑娘,敬请畅言。”

秦歌心中原本的恐惧,却是因为被口口声声当作死人的愤懑所占据,“若能死得明白,倒也要感谢小赵姑娘与顾先生的成全了!”整一整皓白如雪的衣衫,眼神森冷如刀。

赵师容正色道:“小女子此行的使命,正是为大清国皇帝陛下皇太极所派遣,以国书正式联络闯王李自成,推翻旧明平分天下。”

“无耻卑鄙的闯贼,原来以为他是官逼民反,尚且有几分英雄气概,想不到居然与建奴勾结,试图出卖我如画山河行汉奸之举,我呸!”张煌言怒发冲冠,尽管剑术很水,却已经率先亮剑。

秦歌却是硬生生按住他拔剑之手,“苍水,这不过是建奴的一相情愿罢了,说不定闯王愤然之下,会全然不顾怜香惜玉,对于身负使命而来的赵姑娘辣手催花?”

“说得好,今日我顾君恩之所以准备挽留二位在此,却是根本没有什么杀人灭口之心,而就是希望二位能做个见证,让世人知晓我闯军,纵然与朝廷拼杀得你死我活,但是决然未有与鞑子合作之意,自闯王之下却都谨记在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蒙元之时汉人位列四等之惨剧,再也休想出现!”顾君恩大义凛然的单手指摘赵师容,身体仿佛激动的剧烈颤抖。

年轻的苍水先生实在有些情绪化,顿时高高举起双拳挥舞,挥洒心中激动之意,雀跃不已道:“好,但有此心,也不枉被人称一声闯王!顾先生,你敬请放心,我张煌言愿意在世人面前证明,闯军面对建奴诱惑之时的碧血丹心。”

顾君恩深施一礼,“君恩代表闯王与我闯军十数万将士深谢之。”

张煌言连忙还礼,两人一阵礼尚往来,恍然已如知心好友一般,秦歌却是始终沉默不语,只是嘴角微微一撇流露出一丝微笑,只要一离开危险之地,自己自然会提醒苍水,莫要被这位李自成麾下的重要谋士顾君恩当枪使用。

赵师容仿佛流露出畏缩之意,怯生生道:“那么小女子这位代表大清皇帝的使节,岂非连闯王的面都见不到,就有香消玉陨的可能吗?”

“其实闯王早已下令,鞑子再有使者前来,定要烹之!”顾君恩怅然一叹,“可是赵姑娘乃一柔弱女子,就请将国书留下,顾某自作主张放你离去,索性将这酒醉的白白胖胖锦衣卫烹了吧。”

“奴家多谢顾先生救命之恩。”顾君恩接过国书的刹那,脸庞情不自禁的浮现喜悦之色。

“其实这份国书是赝品。”忽然传来赵师容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目光投向地面之上依然在醉梦之中的朱以海,“他是烹饪的好食材,可却是我的朋友。”

顾君恩把那份国书怒掷于地,愤然道:“赵姑娘戏耍于我不成?”

“非也,其实是你们闯军戏耍清国才是!某位汉奸大臣听说闯军纵横无敌的威名,试图在皇太极面前邀功,于是派遣手下与你们联络,你们虚以委蛇未置可否,却是提出要见到清国皇帝正式的国书,于是这一次请得皇太极手书盖有玺印的国书。”赵师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绕起一绺鬓丝,“在打得大明节节败退的建奴眼中,流寇闯军拥有平等瓜分大明天下的地位,而闯王却是恪守华夷大防之理,真是足以让世人为之侧目惊叹的崇高!”眼神却是漂浮向了张煌言与秦歌。

“正是在下向闯王建言戏耍建酋皇太极,小赵姑娘冰雪聪明。借建奴以国书表明平分天下的态度,在世人面前显现我闯军的地位;借正义凛然的拒绝建奴拉拢,表明我闯王道德的高尚无暇;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崇祯皇帝放下面子,先与建奴求和,调集关宁军参与对我闯军的进击。”顾君恩眼神中洋溢着自得之意,傲然昂首,“想我闯王,崛起于荒野,纵横于神州,一旦拥有大义名分,则今日世人眼中的流寇,他日改朝换代亦有期。”

“嘻嘻,其实我是清国王爷多尔衮训练而成,用来媚惑闯王的女子,只是那位正牌使者,刚一进入大明控制区域,就被我用迷香与幽兰薄刃短刀,在梦中割去了头颅。”赵师容脸上笑颜如春花一般灿烂,坚毅的眼神中却分明有晶莹闪烁,“虽然父亲大人在大明官场倾轧中,被陷害死于非命,让我对于大明朝廷刻骨铭心的仇恨,但我却从来也没有一刻真正甘心为建奴效力。因为我们身为赵宋皇室的后裔,始终铭记着数百年前那惟有屈辱的靖康之耻,体会着悲壮崖山海战,神州华夏再也不能被胡虏马蹄践踏衣冠陷落!而闯王李自成以一介草民,却敢撼动大明三百年江山基业,师容选择今生矢志追随这样的当世英雄!”

张煌言显然已经为小赵姑娘的表白所感动,声音微颤,“虽是一介女子,却有坚强忠贞之心与不屈的脊梁!”

顾君恩点了点头,道:“小赵姑娘袒陈心迹,实在让顾某感怀不已,那么清酋皇太极的那份国书,就请你亲手交给闯王。”

“多谢顾先生成全。”赵师容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珠,却是将充满歉意的目光投向张煌言,“多谢君之谬赞,可是若非小女子方才多言,君等自当安然无恙,可是如今......”

张煌言却是袍袖一甩,以轻蔑的目光投向顾君恩,道:“顾先生你的刻意谋划,虽然看似戏耍清酋皇太极,其实对于建奴并无任何损害。所思所想不过全为闯军利益而已,苍水根本无法知晓闯军心中真正有几分,对于华夏神州的赤诚忠贞之心?”

秦歌依稀之间感觉这位小赵姑娘的叙述,实在有些类似于善于作秀的自己,在留都之时的种种表演,其中的真假却是要靠那位闯王李自成未来分辨,燃眉之急却是自己与张煌言的安全问题。

顾君恩脸庞略显犹豫为难之色,涩然道:“我并非心狠手辣之人,但是身为闯王谋士,却不能冒险让二位平安离开,否则若有任何诋毁闯王之言,我则百死莫赎。”

“在我看来,被建奴鞑虏视若可平分天下的闯贼,此刻在大明天子眼中,只会决意铲除断然不会允许招抚。而眼前兵部杨嗣昌筹划‘四正六隅十面张网’战术,增兵十万平定各路民反军,张献忠、罗汝才等民反军,无论真心还是假意纷纷叛归朝廷,换得一时安全。如今闯军惟有独自面对朝廷各路大军的围剿,生存空间已经大受压缩,现在闯军与其忙着如何正名洗刷流贼称号,不如想着先以流贼战术,求得生存为妙。”秦歌抓起桌上的酒壶灌下几口烈酒,拔剑在手身体摇摆,语调悲怆,“敢问顾先生,大明朝廷的确是奸佞与腐儒横行,国家衰败百姓受苦,但若有朝一日闯军攻入京城推翻大明朝廷,可曾思考过如何不给异族入主中原,屠戮神州以可乘之机?悲我神州,哀我华夏,煌煌天朝再度沦亡衣冠不保,为异族奴役的危险其实就在眼前!”

顾君恩额上已有冷汗,专注的眼神凝神投向秦歌,“君之所言,发人深省,顾某却是有了替闯王招揽二位襄助之意。”

“我与苍水所率领的白衣忠贞营,西北之行正是要与闯军在血火拼杀中锻炼,以求有朝一日可以与建奴奋战卫我华夏,投靠闯军岂非滑稽可笑?我敢断言,朝廷的这次倾尽全力围剿,定然让闯军精锐灰飞湮灭,当然以李自成的坚韧,他日东山再起亦有可能,不过顾先生能否逃脱生天,可就只有天知道了!”秦歌的狂笑之声连绵不绝,忽然一口唾沫淬到了顾君恩的脸上。

顾君恩显然已经恼羞成怒,手指点戳似要撂下狠话,秦歌身形迅疾移动,左手执住对方右臂狠狠一掰,身形一闪已经到他身后,闪亮的七星龙泉剑,已经横在了顾君恩的咽喉处,龇牙咧嘴笑道:“顾先生武力值实在低微,看来我们挟持先生脱困并不算难。”

电光火石之间龙门客栈之中的情势已经发生根本性转变,张煌言神情戒备的手中执剑立于秦歌身前,面对十几位先是目瞪口呆,随即缓慢逼近的闯军精壮大汉,颇有几分豪气道:“你等给我自动退散!”

在利剑挟持之下的顾君恩,虽然没有开口让手下退散,却似乎因为恐惧浑身酥软向下滑落,秦歌心中不禁暗自好笑,“顾先生只要配合,就无性命之忧。”手中的剑却也渐渐感动沉重,居然有冲盹想要沉沉睡去的感觉......

猛然大门已经被一脚揣开,在秦歌渐渐模糊的视线中,一道瘦小孤独的身影闪现,一柄单刀快若闪电,将十几名精壮大汉仿佛砍瓜切菜一般撂倒,昂然傲立于血泊之中,“花青虚莫非居然是深藏不露的万人敌?”这是秦歌在扑通倒地前最后的意识。

片刻之后,秦歌被连续几碗冷水给喷在脸上,终于头脑昏沉的渐渐醒来,整个龙门客栈之中都弥漫着血腥气味,花青虚面有焦躁之色,“公子,我们还是从速离开回到军营为妙!”

秦歌在花青虚的搀扶下起身,“有你这个万人敌在旁保卫,你家公子我又有何惧?”

花情虚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是将上次从梁山伯公公那里得到的十几种迷药,全数从大门缝隙处给施放到客栈中了,所以那些大汉全都变得不堪一击......不过我相信终有一日,力量练到极至配合快如闪电的挥刀速度,成为公子口中的万人敌!”

秦歌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勉励,却是惊讶的发现在自己身前,顾君恩的喉管正在簌簌流淌热血,连忙俯身一探鼻息,“方才公子也被迷晕,身体向前扑倒之际,宝剑却是恰好割破了他的喉管。”

尽管有些阴差阳错,但顾君恩却是秦歌第一次杀死在明末大时代中翻云覆雨的历史人物,是否是值得纪念的时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嘿嘿笑道:“很好,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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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亿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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