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说了什么。
沈澜落的眸子愈发的深沉,却是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也亏他这个风流纨绔的称号,流连烟花地许久,却终是没学会看透人心,更别说,是眼前这个不知深浅的女子。
苏墨漓心中微动,看了看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沈澜落,嘴角笑容浅浅,格外的轻松:“时候倒是不早了,王爷还是早点休息吧,今天就要委屈王爷在这小小绣床上过一夜了。”
沈澜落皱眉,欲问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时,却只见她笑容淡淡似乎全然无刚才发生的事情般,虽是有些疑惑,却还是将想要问的压了下去,看了看手中的酒,转手递给她一杯,语气有些不善:“想喝便喝,不喝还是倒了吧。”
说完,便将酒杯塞到了苏墨漓的手里,有些溅出来的酒液洒在她莹白如玉的手指上,凉凉的触感。苏墨漓甚是惊奇,抬眼看沈澜落的时候,他面上却是无了一点表情,不免有些失望之余,却还是举杯喝了酒。
沈澜落打量眼前的女子,眉眼微眯,却也没什么反常的举动,心里虽然对她刚才说的话讶异不已,但多半却是将苏墨漓这句话当做是太后对自己的试探了,想了想,也就放下了,全然忘记了,大红吉服下,那女子,坚定的眼神。
苏墨漓将头上的霞冠取下,转身坐到了梳妆台前,青铜的镜子中,苏墨漓微微抬眼去看身后那人的样子,铜镜里的那人,正脱下了穿在自己身上的吉服,换了一身常服,坐到了窗前,脸上表情淡淡,苏墨漓却有些失望。
看来,这以后的日子,也真是不好过。
叹口气,苏墨漓也重新坐回到了床前,两个人傻兮兮的坐在大红绣床上看着龙凤蜡烛一点一滴的滴着蜡,空气无声的静谧,只余轻柔的呼吸声。
沈澜落看了身旁女子一眼,却是哈欠连连的说道:“你要愿意这样坐到天亮我不管你,但我困了,你自己守着吧,我睡了。”
说完,抬脚脱靴子,钻到了床上,脸上表情柔和,此时的他,才有些像极了十八岁的少年,少了那平日里拿出的浪荡公子的模样,这样的沈澜落,才是那个自己期盼了许久的少年。
苏墨漓甚是好笑,起身看了看早已倒在床里睡熟的沈澜落,清雅绝伦,却唯独那一双桃花眼,氲了风华万千,甚是美丽,怪不得全华城的百姓都说,连慕香楼的花魁都不敌那纨绔子的顾盼留情。那千万的风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说的尽的。
心中微动,苏墨漓坐到了床边,确定那男子真的是睡熟了后,俯身低头,在他如冠玉的脸庞上映下了轻轻的一吻,若即若离,却甚是甜蜜。
饶是经历了万千风浪的女子,在面对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时,也是免不了如同普通女儿家一般的神态,苏墨漓起身,站在了远处,看着倒在床上睡得毫无姿态可言的沈澜落,心里一阵暖流澎湃,嘴角笑容扬的分外的高,如花笑颜,明媚无限。
“落,我若说,那句话是真的呢。”
隔日,按照皇族惯例,新婚的王爷与王妃是要同去宫中向太后请安的。沈澜落冷眼看着割破了自己手指划在白色帕子上的点点红痕,本来是无所谓的表情,但转眼撇向了苏墨漓那张淡雅的可以的脸庞时,心里不知怎么地就升起了一点点的闷,总觉得,她不该是这样的表情。
但该是怎么样的,沈澜落却是说不出来。
手里把玩着莹白玉箫,沈澜落眉眼中一点纨绔子的风流韵态,嘴角吊高了笑容道:“夫人,走吧。”
语调,冰凉而嘲讽。
苏墨漓起身,顺手拿了桌上的并蒂海棠银簪子握在手里,却并不带在自己的头上。
沈澜落冷眼旁观,也不免有些好奇道:“怎么不带?”
苏墨漓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簪子,却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握在手里比较安全。”
沈澜落不懂,此时也不想懂,只是看看她,转身就走。苏墨漓跟在他的身后,低着头,眼睛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那只簪子,心里总还是留着一丝的不舍与眷恋。
这是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件东西,怎么能,轻易示人?
苏墨漓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人,身形颀长,玉树临风,一袭宝蓝扇子衬得他华贵无比,如明月高悬,月华万千。手里,兀自握着那支莹白玉箫,紧紧的,仿佛是握着自己的珍宝。
苏墨漓忽然有些想笑,原来他们,都是有着同样的习惯,习惯将自己视为珍宝的东西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样,安全得很。
入了宫,宁和王爷与王妃便直奔无华宫像太后请安。苏墨漓跟在沈澜落的身后一言不发的进了无华宫,心里却也是平静的很。
沈澜落纵然心里千百般不愿意,但面上却还是笑容浅浅无限风流,手里摇着玉箫就走到了宫内。
正宫里燃着兰花香,宜人的很,正在呼吸着香气的时候,却只听到太后身边的宁燕姑姑走了出来,冲着两个人行了李之后说道:“王爷王妃,这边请。”
沈澜落张口道了一句多谢姑姑之后便随着宁燕往屋中走,看了看苏墨漓之后,还是和她并排走在了一起。
偏殿中,太后懒懒的倚在贵妃榻上,看到他们来了,倒是嘴角绽了几分的笑容道:“正说着你们呢,可巧就来了。”
“太后万安。”两人同时跪下,行了大礼之后方才站了起来,苏墨漓起身的时候却发现了太后看着自己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虽只一瞬,却凌厉的很。
沈澜落眼珠转转,忽然换上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抱怨道:“皇兄可真是害苦澜落了,本来还想着逍遥自在几年呢,却没想到皇兄一道圣旨下来,竟让我娶了墨漓,现在倒好,家里有个管着我的人,落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了啊。”
苏墨漓对这少年的样子见怪不怪,只是没想到平日里风流倜傥的宁河王爷竟也有这般委屈可怜的样子,即便是装出来的,却还是忍俊不禁,心中更是泛起了阵阵的暖流,熨烫着万千柔软,只为了眼前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