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声响起,灯火下女子绝美的容颜上却是冰冷恐怖密集,狰狞的很,那模样,全然无了她刚入府时那如皎皎皓月的清丽淡雅,容颜依旧,却已然被诡谲和阴鸷所取代,令人不寒而栗。
一切,只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这场戏里,败得人,终究是你。
凝月堂。
苏墨漓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瞄了一眼那还有厚厚一卷的《淮南子》,一双凤眸便泛起了小小的哀愁,又转头望了望一旁倚在榻上仪态潇洒风流的沈澜落,苏墨漓的心里顿时了然。
他被罚抄这《淮南子》,心里不好过,所以也想让自己也不好过。
想到这层,苏墨漓眉头皱了皱,道:“王爷何故让妾身来抄这《淮南子》,皇上让您抄上五十遍,您却把这活计丢给我了?”
话语中,是浓浓的不满。就算他是沈澜落,这样的做法也确实过分,不说这《淮南子》有多少篇,单就是这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她就已然写了三天了,三天之中什么都没干就坐在这里抄这书,任是谁受得了?
一双凤眸瞪大,怒气却已然悄悄在眼中酝酿,转身走到了沈澜落的面前,死死的盯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沈澜落却也不恼,撇撇嘴,仍是一副纨绔子弟的风流模样,琉璃串珠缠绕在手上,此时却安静了下来,沈澜落抬头看苏墨漓,轻声说道:“我是着实等着看好戏呢。”
苏墨漓一怔,实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沈澜落笑笑,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还是赶快去抄你的《淮南子》吧,我还是出去好了。”
苏墨漓微微有些迟疑,看了看他起身出门的背影,忽的鼻尖掠过了一丝的香气,心中蓦地的一惊,几步走到了香炉面前,打开一看,一目了然。
嘴角起了一丝的冷笑,苏墨漓又将香炉的盖子盖回了原位,悠然自得的走到了书桌前,执起笔准备继续写字,可是想到沈澜落刚才的样子,便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里,着实感慨了一番。
凤眸中,忽的就出现了一个人影,小小的背影,青色的长衫,虽然衣着不俗却是骨瘦如柴,抱在怀里都有些咯得慌,可是那眼神,却是永远忘不掉的,不是悲伤,不是绝望,溢满了坚定,溢满了决绝。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眼神,打动了当年只不过六岁的她将他带回了家,又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有些理不清了。
可命运却神奇的很,遇见的分离,分离的又遇见,分分合合,合合分分都在这流沙般的岁月里划过,索性的是,时日尚早。
夜深沉,虽是盛夏时分,但今日却似乎凉爽的很,琼花向晚处,一片黑暗,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不远处的藤萝蔓长下躲进了两个人的身影,与这静谧的夜相比,显得急躁了许多。
“都过了五日了,苏墨漓却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真是太奇怪了。”暗影出,忽然飘出了极小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女子。
此时却只听得另一个声音响起,似乎愤怒的很,咬牙切齿的说道:“真是见了鬼了,走,跟我去一趟她的屋子。”
又是一阵藤萝蔓翻起的声音,自蔓帐下钻出了两个身影,身上的衣服皆是暗色,在这夜里很是方便隐藏自己,雪烟拉着芸儿,蹑手蹑脚的朝着苏墨漓的一汀芳华走去,心中更是恼怒不堪。
苏墨漓与了她这般的奇耻大辱,她怎能不回报与她?本以为借着那百花香就能够除得掉苏墨漓,却没想到让她活到了现在,若是再拖几日让太医知晓了那可就真的是糟糕了,麝香这东西一直都是女子所忌讳的,麝香粉掺在百花香里,吸入了体内也就等于用了麝香,苏墨漓若是发现了此事,岂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想到此处,雪烟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脚下也不免走的有些快了,刚刚过了月门到了一汀芳华,见到屋中的灯火已然熄了,雪烟稍稍放了放心,抬头望了一回月,不免有些恼怒,今日的月光,倒是明亮的很呢。
雪烟低下头,眸中重现闪现出了狠毒的光芒,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台阶前,准备推开小厨房的门,心,虽是竭力保持着平静,但却还是止不住咚咚的直跳,巨大的回声清澈响在自己的耳边,似乎就要裂开心脏蹦出来似的,雪烟闭了一回眼,静了静神,睁开眸子的时候,就已然安静了许多。
白皙的手指伸到了自己的袖袋之中准备掏出那早就准备好的那瓶红颜酒,嘴角,却不禁苦笑了开来,从未有过的澄澈与清明在她的脑海里贯穿着,与刚才的慌乱完全不符,月光下落,落在了院子的中央,看起来却是瘆人的很,惨白惨白的颜色,看起来极其的让人不舒服。雪烟轻轻的推开了那小厨房的门,猫着腰钻了进去,认出了苏墨漓常用来煎药的那个药罐,轻轻的将那酒倒在了药罐中,慢慢的,那酒,竟然已经渗到了药罐子里。
红颜酒,喝下,红颜香断。
狠狠的看着那澄澈的液体慢慢的渗入了药罐子中,雪烟的眸中宛然升起了胜利者的姿态,嘴角上扬,遮住了那美丽的容颜,只余下狰狞可怖爬满了她的脸,扭曲至极,让人厌恶。
空气已然停滞不流,那凝滞的空气压得她喘不过来气,像是有一双手,紧紧的抓着她的喉咙不松手,忽然间,雪烟回过了身,急忙想要远离这个地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片黑暗,心里恐惧如燎原的野火腾地燃起,踉踉跄跄的出了门。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在门外望风的芸儿将雪烟是这一副模样出来,心中大骇,急忙伸手扶住了雪烟,却没想到她的身子竟然颤的站不住了,只得靠在她的身上,脸色惨白的如同死人,只是眸子中仍有光亮,死死的盯着一个地方,不肯离开。
芸儿惊,心里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也转头去看,这一看,却差一点将她的魂给下了出来。
却只见,自暗影中慢慢的走出了两个人,皆是雪白衣,一男一女,在月光之下,那容貌宛若天人,男子唇角轻扬,那手中握着的琉璃珠却如同嗜了血般鲜红欲滴,一双桃花眼无情无欲,冷漠无比。他身旁的女子却是笑意盈盈,说出的话也宛如铜铃般清脆,震耳欲聋:“哎呀,等你们好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