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笼里包子的感觉,李琦琦多少有点明白了。
火焰来势汹汹,燕冥灵没有朝外跑,而是提气冲向上方,像打入岩洞的木桩。火焰自下而过,炽热的高温烧红山石,空气如火,让人不敢呼吸。
在如此高温下,两人真气护体都没太大的用处,汗水滚滚,离体又被蒸发。长发渐渐卷起来,皮肤通红,宛如烤熟的虾。
短短几秒钟,像是过去半个世纪。待到火焰消失,高温依旧不散。两人从上落下,脚一站地,丝丝的声音响起。
“幸运,我们总算是活下来了,”李琦琦声音沙哑,皮肤干燥,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燕冥灵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他颇有些遗憾道:“你我做一对同命鸳鸯,也不坏啊。”
“少开这种玩笑,我现在很火大……”李琦琦冷冷地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冰冷。
被人设计,险些丧命,不怒火冲天怎么可能!
燕冥灵微微一笑,半眯地丹凤眼流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光芒:“说得也是,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吧!”
轰!
空气炸裂,李琦琦单脚一蹬,似出膛的炮弹,凶猛至极。
山洞之外,树木燃烧,噼里啪啦,二十名持刀的大汉,分列四方。一名身形瘦长的男子站在后方,他头戴高帽,肤若黑炭,赫然就是黑无常。
他本来已经安稳的表情,听到洞内声响,神色一变,厉喝道:“小心!他们没死!”
已经晚了,李琦琦如同出闸猛虎,一口气冲到最近之人前。刀光雪亮,一闪即逝,伴随着高飞的人头,血若喷泉。
又一道轻灵飘逸的身影闪出,折扇似铁锤般砸下,被砸到的人骨头发出清脆之音,软软倒下。
瞬间丧失两名好手,黑无常惊怒交加:“我对付那个女人,你们缠住那个男人!”说罢他纵身扑上,宽大的袖子抖动,一根狼牙棒出现在右手。
李琦琦大笑,凶猛跃起:“提着你的首级去见阎王吧!”一刀挥出,凛冽的刀气逼人眉睫,以硬碰硬,正面对决黑无常。
轰!一声巨响,穿云裂石。李琦琦身躯落地,脚下土地龟裂翻开。黑无常往后倒飞,将一棵本在燃烧的大树撞倒。他浑然不觉,满脸震惊,自己手中的狼牙棒,重达三十六斤,居然被一个女人给逼退了!
“痛快!”李琦琦大叫一声,不给黑无常喘息的时间,她纵身扑上,双刀卷起一片白茫茫的光浪,真气酣畅淋漓地奔腾,令人不禁产生一种毁天灭地都不在话下的错觉。
黑无常怒吼:“不可能!”他没有躲避,挥着狼牙棒杀上前来,裹挟的劲风将火焰吹得更盛,声若巨雷,双方再次硬碰。
轰轰轰!一次又一次,炸响的气浪犹如呼啸狂风,燃烧的树木被撕裂,扬起,火灾扩散。六名弟子措不及防,被震得耳膜爆裂,当场而死。
燕冥灵身形闪动,飞快远离此地,其余十二名弟子尾随而去。
每次交手,黑无常都会后退,李琦琦步步紧逼,双刀似怒涛惊浪,一波又一波,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黑无常则是一块顽石,屹立在海边,任凭怒涛汹涌,硬是抗了下来。
如此猛烈的攻势,让她的真气急剧消耗,补充地真气有点跟不上脚步。她一刀逼退黑无常,自己本人往后跃去,退到十米之外。
方圆百米,看不到半棵完整的树木,远方的大火烧得正盛。滚滚黑烟直冲云霄,呼吸间的空气略显灼热。
李琦琦喘气,让自己稍微休息一会。
黑无常没有趁势追击,他双手虎口都被震裂,鲜血淋漓,体内真气消耗比之李琦琦更严重。
“黑炭脸,若是你肯指认阎王的罪行,我可以考虑饶你不死!”李琦琦喝道,清脆的声音三里之外都能听到。
黑无常面露讥讽:“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想杀你,单纯是讨厌你这种胸大无脑的家伙。”
李琦琦没有生气,收刀入鞘,神色郑重:“你是一条汉子,可惜了。”
黑无常沉默片刻,双手握住狼牙棒,淡淡一笑:“放马过来。”
“好!”李琦琦一声喝彩,冲天而起,身影越拔越高。向上望去,仿佛嵌入一轮红日之中。
刹那间,她拔出雄刀,俯身冲下,刀锋直至黑无常。
黑无常没有抬头,那股凛冽无匹的刀气已经充分暴露出李琦琦所在,他双腿弯曲,形似一张硬弓,默默等待着时机。
二十米、十米、五米!
他怒吼,猛地跳起,用尽全力挥出有史以来最为强悍的一击。
没有虚招,狼牙棒和雄刀撞击在一起,火花四溅。
轰然巨响,耳朵几乎都要聋了。黑无常手中的狼牙棒一寸寸断裂,凛冽的刀气入体。经脉寸断,全身毛孔溢出鲜血,将他染红。
“篝火真漂亮,”他遥望着燃烧的山林,直愣愣倒下。
李琦琦呆呆站在那里,看着倒下的尸体,久久不语。
“没事吧?”浑身湿透,皮肤恢复光泽的燕冥灵踏着火焰而来,见她呆站在那里,心里担忧。
李琦琦回过神,收刀入鞘,声音沙哑道:“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燕冥灵微微一笑:“是嘛,看来是我瞎担心了,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喝水,”李琦琦摸了摸自己干燥的喉咙,又恶狠狠道:“被当做笨蛋耍,这口气不能忍下去,来阴的不行,那就正面堂堂去和阎王干一架,这也是最合我心意的方式!”
燕冥灵轻笑:“真是冲动的选择,不过,我喜欢。”
李琦琦离开这里,寻到一条小溪,如鲸鱼吸水,一口气喝得肚子饱饱,浑身皮肤恢复弹性、光泽。
接下来,她和燕冥灵回到金城,直奔阎王殿总部。
青天白日,李琦琦站在阎王殿大门,两边阙楼高耸,楼上有人大喊:“两位是谁?有什么事吗?”
李琦琦低低一笑,提气朗声:“阎王!你若是还有半点骨气,便来和我决斗吧!”
声若雷霆,回荡在整座府邸。
正在陪同叶云凤参观的阎王,听到声音,面色大变。站在他身边,有一名白面无须的男人,大约三十出头,身形单薄,穿白衣戴白冠踏白鞋。
他目光惊怒,面色不变,拱手道:“阎王大人,您就陪着叶小姐,些许小事就交给属下解决吧。”
阎王略一考虑,意味深长道:“为保护叶小姐的安全,传令所有弟子过来集合,给你十三人,去解决挑事者。”
白无常秒懂他的意思,自信道:“属下遵命!”
叶云凤猜不出李琦琦想什么,只能顺水推舟,走一步看一步。
白无常告退,飘然飞跃,几个起落间,消失在叶云凤等人面前。他穿过亭台楼阁,来到一处院子,栽种满花草,仅有几个仆役在照顾。
“你们都下去吧,”白无常挥手让这些搞不清状态的仆役退下,自己推开房门,走入其中,将书架上摆着的香炉拿起,伸手一按原来的位置。
只听咔嚓一声,书架下陷,迎面扑来一股寒气,幽深的密道出现。隐约有呜咽的哭声回荡,白无常飞奔而入,衣袖飘飘。
少顷,他来到密室内,一个正方形的场地,地面是八卦图案,中心是一座高达三丈的炼丹炉,通体由精铁打造,外表刻有日月星辰,玄妙难言。
另一边的角落,十三名身高丈余,外表形似妖魔的丹人站在那边,他们全身仅有一块青布围着下身,眼眸紧闭,锐利如刀的十指垂下,若非胸膛鼓动,怕是会让人以为是雕像。
而在那些丹人对面,一根铜柱上,有一名白发苍苍的俊朗男子被绳子绑住,热泪滚滚,呜咽的哭声就是从他被布条捂住的嘴里发出。
“卢生,来不及让你慢慢恢复,提前点醒你吧,”白无常叹气,身形闪到男子身前,右手食指并拢,点在男子后脑勺。
刹那间,卢生精神一震,停止哭泣,表情冷漠。待到嘴上布条解开,他冷声道:“这样点醒我折寿两年,你就那么想我早死?”
白无常没好气的回答:“少在那里啰嗦,都怪你恢复善的人格,害得我们暴露,引来三个麻烦的家伙,快点带上你的宝贝,出去迎敌吧。”
“都怪你们防范太松懈,才会让他带走一名宝贝逃出去,别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卢生反驳,他天生两种人格,一种是善,善的人格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另一种是恶,杀人放火简直和吃饭喝水没什么差别。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却有着相同的本领,那就是高超的炼丹术。
基于这个原因,白无常懒得和他争论,催促道:“随便吧,我们快点出发,别耽搁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