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自窗边洒下的月光令屋内其它地方显得有些昏暗。燕冥灵目光看向床上,李琦琦裹着被子,蒙头大睡。
他摇了摇扇子,倚窗而坐,轻笑道:“琦琦,生气了?”
李琦琦翻了翻身,闷闷道:“没有,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迟早也会创出天下无敌的功夫。”
燕冥灵忍不住笑出声,等两道锐利的眼光射过来,他止住笑容,正色道:“你为什么那么想当女侠?”
“当然是为了找到失散的弟弟,”李琦琦翻身而起,秀发凌乱,她的眼睛极为明亮:“可天下太大了,人太多,我只有成为名震天下的女侠,弟弟才会知道我的下落,主动过来找我。”
“是嘛,睡觉吧。”燕冥灵跃下窗户,走到榻前,躬身躺下。
李琦琦一愣,从床上跳起,怒气冲冲道:“喂!你搞什么啊,这个时候一般都会觉得感动,然后决定助我一臂之力,教我内功心法吧!”
燕冥灵起身,无奈地说:“好吧,若是我决定教你内功心法,你会不会答应呢?”
“哼!你当我是什么人,用不着你帮忙!”李琦琦义正言辞地拒绝。
燕冥灵俊美的脸庞显露出一丝无奈,叹道:“做男人真难,我教你,你不肯接受。我不教你,又被说成没同情心,琦琦,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李琦琦瞥了他一眼,又坐下,用教训的口吻说:“你说不说是态度问题,我听不听是原则问题。”
燕冥灵还能说什么?
当然是什么都不说,乖乖认错,然后沉默睡觉。
不幸的是,李琦琦睡觉一旦中途醒来,就很难在睡着。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将头从被子里探出,小声道:“冥灵,你睡着没有?”
“睡着了,”燕冥灵答道。
“睡着的人不会说话,”李琦琦翻了翻白眼,又转为好奇宝宝道:“先前都没听你说过,你师父是燕青,北地浪客,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啊?”
一提到燕青的名头,他精神一震,翻身而起道:“他的心胸像大海一般宽广,他一拳能轻易打爆山岳,他的脊骨永远都不会弯屈。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比他更有男子气概,若我是一个女人,肯定会嫁给他。可惜我就外表比较像女人,骨子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李琦琦不以为意道:“男人又怎么样,你照样可以嫁给他啊,我师父就喜欢男人。”
“每次他都在外面和年轻男人喝酒,喝醉之后就睡到床上,早上起来就会被人拿刀追着砍,超有趣的,哈哈。”
想到常启子那个时候的狼狈模样,她不禁拍床大笑。
燕冥灵满头黑线:“像师父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啊,他只喜欢女人!”
李琦琦顿时勃然大怒:“听你的意思,我师父就不是男人了?哼,师父他说过:任何异性的爱情归根究底就是为传宗接代而已,同性之间才是真爱!”
燕冥灵心下大惊,丹凤眼几乎瞪出来:“琦琦,你该不会喜欢女人吧?”
李琦琦没好气道:“怎么可能,我只想当女侠找弟弟。”
“跨越血脉的爱恋?!琦琦,那是比同性还要禁忌的恋情,作为你的未来夫君,我决不允许,现在立刻,我们就洞房吧!”燕冥灵从榻前飞扑过来,被李琦琦一脚踹在脸上,白皙的脚丫子力量极大,一下子将他踹回榻上。
“少在那边胡说!睡觉!”
一夜无语,待到天明,早饭之后。
李琦琦出客栈大门,门外停着一辆马车,由三匹浑身雪白,无一丝杂毛的白马拉着。
车厢宽敞,有金纹,挂着风铃,车夫是一个看起来沉默寡言,四十出头的汉子担任。
李琦琦心说这白马看起来真威风,要是自己也能买一匹该有多好。
这样一想,她目光瞥向从后走来的燕冥灵,他笑吟吟道:“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多看几眼。”
李琦琦冷哼一下,走到车厢窗户那边,用手敲了敲,大大咧咧道:“里面的兄台你的白马借我一下吧。”
燕冥灵以扇掩面,默默朝边上移动,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
若是有人向李琦琦借刀一看,她会很慷慨地拿给那人,她就是这样一个性格豪迈的女人。因此,在她的眼里借马骑下而已,不算什么令人为难的事情。
雕刻着花纹,做工精致的车窗被打开,一张极为漂亮的脸庞出现在她面前,伴随着淡淡的香气。
“这是李小姐第二次误会我为男人了。”
银铃般的声音没有怒意,反而有着些许俏皮,像朋友间的调侃。
李琦琦目光顿亮:“原来是云凤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燕冥灵一见不是外人,自然上前打招呼。
此时正值清晨,早上行人较多,三人又是那么显眼,仅仅一会,已经吸引了众多目光。
叶云凤美目一扫周围,微笑道:“此地人多嘴杂,两位上车再说吧。”
李琦琦闻言,毫不客气的上车,里面车厢有软垫供人歇息,又有白玉制成的几,叶云凤靠着一张翡翠凭几上,穿着鲜艳而高贵的衣裙。
车厢之内,香气更浓,闻起来并不让人生厌,反而心神舒畅,显然是上等熏香。
车厢宽敞,容纳三人显得绰绰有余,让本来准备挤一把的燕冥灵颇为失望。
李琦琦和叶云凤并肩而坐,经过一段客气的寒暄,燕冥灵迈入正题:“叶小姐,一大早来找我们有什么目的?”
叶云凤眼眸闪过一抹异彩,用谦虚而疏远的语气说:“家父让我外出游历,见识天下豪杰。我和两位一见倾心,不知能否和你们同行?”
不等燕冥灵想出妥善的拒绝话,李琦琦已经出声道:“当然可以,我长这么大还没交过朋友,你就是我第一个朋友了,云凤。”
事已至此,燕冥灵无需多想,叹了口气道:“叶小姐同行,我们自然是乐意至极,何况此去和阎王殿作战,多一分战力也多一分保障。”
“阎王殿?”叶云凤柳眉微皱,好像从哪里听过,又好像没听过。
这时,驾车的车夫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阎王殿,凉州金城的一个门派,掌门自称是阎王,为人急公好义,在江湖上名声不错,一手烈焰刀法也算是凉州首屈一指的高手。”
李琦琦惊讶道:“不会吧?那种用丹药害人的家伙,名声居然还不错?”
燕冥灵并不奇怪,淡淡道:“越坏的家伙藏得越深,敢于明目张胆做坏事的家伙不是杂鱼,就是和慕容御天那样的大魔头。”
“当然,前者也好,后者也罢,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叶云凤皱眉,正色道:“两位说阎王用丹药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琦琦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听得叶云凤面色大变。
她满脸怒色:“想不到阎王居然如此丧心病狂,我们必须要打倒那种家伙,免得他危害苍生。”
李琦琦挺胸道:“事先说好,阎王交给我,杂鱼让你们解决,不得有异议!明白了没有?”
叶云凤又被李琦琦破了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敢这样严厉命令自己,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下意识点头答应。
至于燕冥灵,他从李琦琦说要同行的一刻起,已经将打倒阎王的使命让给她了。
就这样,三人,哦不对,算上车夫四人,趁着晨光,踏上前往金城的道路。
春,三月一日,金城以东五十里,有一座花城。
花城地址位置特殊,是胡汉通商之地。城池建得高大,少说都有十丈。有四座城门,北门之外驻扎着三千人的军队。
这天傍晚,残阳似血,一辆由三匹白马拉着的华丽马车从东门而来。
雄伟的城门口,有十几名游手好闲的汉子蹲在那里,一看到这辆马车。
呼啦一声,十几人像见蜜的蜜蜂围上马车。车夫目光凌厉,险些出手,后见他们脚步轻浮,显然不是习武之人,他才按捺不动,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公子,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翠微居啊?保证姑娘个个水灵。”
“公子,我们万袖楼的姑娘肤白貌美,胡人,汉人都有,保管你满意。”
“公子,我们萝莉坊专门提供特殊服务,喜欢幼女的绝对不能错过。”
马车一停下,杂七杂八的声音嗡嗡响起,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推销城内那家青楼好。
这样的情况在花城并不罕见,甚至可以说是普通。
花城里面超过七成的建筑物都是青楼,名副其实的男人天堂。往来的行商,城外的兵士,路过的游客全都是她们的收入来源。
众多的青楼看得人眼花缭乱,那么如何能让客人知道自家的优点呢?
基于这个原因,推客们很自然诞生了。
他们不顾脸皮,用热情的话语推销雇佣自己的青楼,以此为生。
坐在车内的燕冥灵猛地打开车门,拉着一脸茫然地李琦琦,大声道:“那家青楼能有这样的身材和美貌,我立马去。敢骗我的家伙,休怪我刀下无情!”
推客们一看,满腔热情消失,一个个散开,想要找到和李琦琦媲美的女人,即使在花城都不太容易。
“你这个家伙做好去死的觉悟了吧?”李琦琦眼露寒光,单手握住雄刀。
燕冥灵脸色一变,松手,举手:“琦琦,我单纯就是让这些烦人的家伙闭嘴,这没其他意思。”
李琦琦冷哼一声,目光看向城内,三四层的青楼随处可见,招牌一个个都是花里胡哨的。
“这个花城究竟是怎么回事?青楼未免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