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临北走进“福华”会所,进门时她习惯性地抬腕看了看时间,刚才来的路上突然下起的小雨,让她此刻看上去有些狼狈。
“您好,我约了人,请问‘茴香’客人到了没有?”
“已经在上面等您了。”
服务小姐非常有礼貌地答着。郑临北一笑,用手拨了拨额头上被雨飘湿的头发。
“谢谢。”
她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今天的情况跟以往又有了许多不同。也许,这在自己当初答应合作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了。所以,她也没什么特别担心。
郑临北轻车熟路来到三楼的一个精致包间,里面陈设古色古香,的确很有怀旧的味道。
“韩总,不好意思,久等了!”
“没关系,下雨了?”
“嗯。刚才出门还好好的天气,突然就变天了。”
两人客气又熟络的寒暄了几句,郑临北坐了下来,双手放到膝盖上,正襟危坐,注视着眼前的搭档。
“抱歉,韩总,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
“最近有什么新的动向?”
“马清风的办公室没有保险箱,也没有你要找的东西,不过他喜欢去打高尔夫,我想东西或许就在球场的储物柜里。”
“那好,你继续帮我把东西拿到手,到时你不仅是奥森的总经理,甚至整个奥森都可以是你的。”
闻言,郑临北轻轻一笑,“韩总,请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方朔一直冷静的神色出现了一丝变化,这个问题郑临北在他们第一次谈判合作时问过,那时他对郑临北说这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该问的问题。郑临北自恃聪明,也没有追问。而韩方朔给出的条件确实迷惑,更重要的是这个游戏很刺激。韩方朔第一次找到她,郑临北很意外,堂堂丰年集团的总经理怎么会屈尊来找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现在郑临北才知道原因,自己确实是不二的人选。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韩方朔还是这般冷酷的不肯说明意图,郑临北看着他身上穿的那套黑色GUCCI西装,是身份与财富的象征么?这人外表上看去什么都不缺,其实内心空虚得很,他在某些程度上有点像康睿华,自怜又自哀。
“那好,既然韩总还是这么坚持不让我知道原因,我也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必须告诉你,”韩方朔看了郑临北一眼,“我想我们的合作可以结束了,因为明天奥森会空降一个新任财务总监,其实就是未来的总经理或奥森掌权人。他是奥森董事长韩森亲自任命的,所以你认为我还有必要跟你合作吗?”
韩方朔不肯透露原因,郑临北也不想到时死得不明不白,为他人作嫁衣裳。所以决定来个先下手为强,既然是韩方朔先找上她说合作,那对方就必然有所求于她。
“我会让你坐上奥森董事长的座位,这就是理由。”
很霸道的语气,似乎就像他身上穿的GUCCI西装一样,身份和财富,只不过这些在郑临北看来更像是对一个灵魂空虚的人的讽刺。
“您就这么有把握,我跟奥森非亲非故,凭什么去做它的董事长,再说我也不能肯定能帮你找到那盘磁带。”
“郑助理,这件事只有你能完成。”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马清风的助理?”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我现在只能相信你,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郑临北听韩方朔说出这样温暖的话,也是他们合作以来第一次听他这么说。她笑了起来,不着痕迹说道:“人有三分像,这很正常。”
“知道九宫山吗?”
韩方朔忽然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却惊得郑临北心底禁不住微颤,好久远的回忆了。她都已经五年没去过那里了。
大学毕业那年,郑临北去九宫山,站在山上大喊。
“再见……再见……”
“发财……我要发财……”
韩方朔见郑临北没有回答,继续说道:“我家就在那里。”
“这么说我们是老乡了。就因为这个原因,你说你相信我?”
郑临北半惊半疑地问道。
“不,我说过你很像一个人,跟我一起去九宫山的那个人。”
郑临北没有再问了,那个人是谁她没必要去打探。只不过韩方朔能这么说还真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既然说相信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打算?”
韩方朔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这件事我不希望你卷进去。”
“呵!”郑临北讥笑道,“韩总,难道你不觉得现在说这种话太矫情了吗?你已经把我拖进来了,还说什么不希望我卷进去?”
韩方朔说她像一个人,一方面在利用她,一方面又因为这个原因想保护她。想想也挺可笑,她就是郑临北,被利用也好,被保护也罢,这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只不过韩方朔这样的优柔寡断还真让郑临北觉得有点恶心。
韩方朔闷声不语,郑临北又说道:“韩总,你也太高估我了,这件事牵涉到奥森和丰年两家集团,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挑起是非!”
郑临北多少能猜出来韩方朔的意图,只是她必须要小心应付,弄不好把自己搁进去,整个为韩方朔做嫁衣。韩方朔想夺取两家公司的野心蠢蠢欲动,瞒不过郑临北的眼睛,却始终不愿意跟她说实话。
只是她就这么被卷了进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但韩方朔显然并不打算放弃继续合作的愿望,又提出来更加优渥的条件。
“所有的障碍我帮你扫除,只要你帮我扳倒韩森和姚丰年。”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继续利用郑临北来达到他的目的。心中那一点可怜的执念始终压不住报仇的偏念。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郑临北回公司取东西,已经下班了,办公室里人走茶凉,她拉开抽屉,拿起一串钥匙,上面有一个很漂亮的但一眼就能看出来很旧的一个钥匙扣。随手抛了两下,又回眼望着马清风的办公室,那个东西到底藏在哪呢。她早就明里暗里的把马清风的办公室找了个遍,就是没有看到与韩方朔说的任何相关东西。
算了,再想想别的办法。东西说不定就在球场那边。
暂时不去想这件事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江惠下个月结婚,她是再忙也得去的。郑临北认识江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高中开始她们就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前天江惠还给她打电话说要她提前一点回武汉,去陪她试婚纱。郑临北满口答应,算算日子,也正好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郑临北认识江惠这么久,好友结婚她也实在是煞费一番苦心,前两天在商场看中的一件礼物,今天终于有货了。商家打来电话让她过去看。
江惠时常会对她说“小北,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而江惠也是一路看着郑临北走过来,跌倒了又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那种执着,江惠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江惠自己却不懂其实她也是一个执着的人,只不过她跟郑临北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她相信世界上人都是善良美好的,人间一片光明。而当现实残忍的撕碎了美梦,她就容易变得非常脆弱。这时,江惠就想到郑临北,她怎么就那么坚强。
“喂,江惠啊,在家么?”
“告诉你一个喜讯,上次你说的那套瓷器我找到了,开心吧!”
“客气什么,应该的。”
“先这样咯,下个月回武汉见。”
郑临北抱着一套精致的景德镇茶器回到租的公寓。今天她回来晚了,事先已经跟许靖涛说过。许靖涛是郑临北读研究生时认识的同学,当时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专业,但因为一次比赛,两人都报了名,后来还在同一小组,所以大家自然熟悉起来。她时常叫许靖涛老表,因为许靖涛是江西人,而她是湖北人。她就跟着那边人一起称江西人为江西老表。
她D大毕业后,也是许靖涛介绍来奥森的。许靖涛本身就是这家公司的在职研究生,郑临北毕业时奥森正好要招聘一个行政助理,于是郑临北就去应聘了,一切都很顺利。看来有句话说的不错,上帝在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必定会给你开一扇窗。
“我们公司还是很正规的,五险一金都有,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