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郑临北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严伯爵,严伯爵担心的说道:“万一她要是还一直幻想着她女儿还活着,就糟糕了。”
郑临北说:“我看了她的日记,也许你们能引导她写一本关于她和她女儿之间的故事,顺便还可以给她找些事做啊。”
严伯爵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这个建议我要去问问我老师,看看他的想法,毕竟我老师才是叶帆的主治医生。”郑临北说那就等你的消息了,她回到病房去看赵俊柠,见赵俊柠跟昨天还是一样,但精神明显好了点。
“赵俊柠,打完针我们出去走走吧。”
赵俊柠还是不愿意出去,郑临北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于是就坐在病房里陪着她。
“明天我就要回去上班了,晚上来看你。”
郑临北削着苹果,一圈一圈的,这个技术她练了很久才练出来。传说在平安夜晚上十二点闭上眼睛削一个苹果,然后再对着苹果许愿,愿望就能成真。她没试过,不过如果真有这么灵的话,她想她不会拒绝的。可是,她还没想好该许什么愿。
“好,这两天辛苦你了。”
郑临北一笑,“没什么,你快点好起来最重要!”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赵俊柠,然后又拿起一个削给自己吃。
赵俊柠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郑临北每晚都会抽空去陪她。严伯爵告诉她他老师比较赞同郑临北的想法,居然提出让郑临北去多多关心叶帆。郑临北不知严伯爵老师为什么这么别出心裁,让她去关心叶帆。
她在医院照顾赵俊柠已经累得够呛了,总算还起了点作用,赵俊柠不像刚住院时那样压抑了,但情绪仍然很低落。她就再做一次好人,上次是她无意之中做的,这一次可是特意去做的。她来到叶帆的病房,果然是高级病房,就是和普通病房不一样。
不过在郑临北眼里,这些都不过是虚有的外表,再豪华也是病房。
“阿姨,今天感觉怎么样?”
她和严伯爵一起来到叶帆病床前,叶帆正看着笔记本。她应该是认得郑临北的,冲他们微微一笑。
“阿姨,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叶帆情绪安静,没有拒绝,严伯爵跟着郑临北和叶帆一起走到住院部楼下,成不成就看郑临北今天能不能劝得动叶帆了。
“阿姨,你看,这些花开得多美啊。”郑临北指着一树桃花说道,叶帆神情淡漠的走着,活在她的世界里。
郑临北搀着叶帆,一边走一边有意的说着。
“我以前写过一篇文章,是想念我外婆的,我还一直留着。”
“我因为贪玩,所以连我外婆最后一面都没见过,我很恨我自己,久久不能释怀,但是一方面我又知道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与其让自己活在悔恨和痛苦当中,还不如做一些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郑临北慢慢进入了她的主题,叶帆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然后我开始写作,我发现文字可以让思念变成一种褪不掉的记忆,而且我写的时候还有很多乐趣,我不知道我外婆喜欢什么,就跑去问我妈妈,所以就是这篇文章我才更加了解我外婆的……”
郑临北一边慢慢说着,一边悄悄观察叶帆的反应。叶帆只是眼角动了两下,什么表情也没有。
“阿姨,婷婷喜欢什么口味的东西,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什么电影这些您都了解吗,您是不是很想念她,如果真的想念她那你就要去了解她。”
“您写作的时候其实就是在跟婷婷交流,以后不妨多写一些婷婷的经历,可以从她小时一直写到现在啊。”
“让一个本活在昨日的人活在了今日,也让阿姨您活在回忆里的人走出自己的囚笼,有句话叫做‘人生只有三天,活在昨天的人迷惑,活在明天的人等待,活在今天的人最踏实’,您可以看看你身边的人,关心你的,爱护你的,他们是怎样陪着你的。其实想念一个人没有错,但是当思念成魔,那就是一种痛苦。婷婷活在昨日,你可以通过其他形式让她活在今日甚至是明日,人生又迷惑,有等待是正常的,如果没有迷惑,又怎么知道内心的真正愿想,如果没有希望,那怎么会有等待。日子总是得过,过得好还是不好,完全是看我们怎么个过法。我外婆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可我跟您一样依旧认为她还活着,每当我看见自己写的那些文字,那不是文字,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然后珍藏并一辈子深爱着。”
郑临北不知叶帆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因为叶帆始终是同一种表情。她有些无力的看着严伯爵,耸着肩,她已经尽力了。
她留了个电话给叶帆,说如果想找她聊天就打她电话。然后又和严伯爵把叶帆送回了病房。
“后天我朋友就要出院了,多谢你对她的关心啊。”
几天的接触,郑临北和严伯爵已经比较相熟了。严伯爵笑道:“不客气,出院后你还要多多关心你朋友,有时间还是来复诊比较好。”
郑临北点着头,都叫她去关心,她最近成了特蕾莎修女了?
郑临北找到黄志平,央求黄志平给她多提供点曹坤年的情报,一开始黄志平还很遵守职业道德的不愿意透露,郑临北再三请求答应保证不告诉别人,黄志平又看在陈泱的面子上就告诉了她。
“我们只知道他儿子是六岁失踪的,被人贩子卖到了山西,可是后来那家夫妻都死了,就没有了那孩子的下落了。”
“难道户口本上没有吗?”
“当时那对夫妻还没有给小孩上户口,他们是因为小煤窑事故而死的,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后来呢,那家总有人见过小孩吧。”
“你知道的,很多小煤窑的矿主出了事故就逃之夭夭,谁知道他们是哪里人,不过听说那对夫妻也没什么亲戚。”
郑临北有些失望了,这不等于说没有一点线索嘛,黄志平安慰道:“没关系的,找人本来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本以为有希望的,现在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郑临北头疼的想着各种可能,“有没有可能被孤儿院收养了呢?”黄志平想了想说:“有可能,我们的同事也在当地的孤儿院做过调查,却没有发现线索。”
“看来,只有看运气了。”
郑临北死马当做活马医,周末去了一趟山西,向当地公安局打听。公安局那些档案是不能轻易给他人见的。郑临北就问接待她的公安当年那件小煤窑事故,一个老公安告诉郑临北他仍旧记忆犹新,因为当年他负责过那起案子,至今还没有结案。
说起当年那些遇害者,老公安痛心疾首,郑临北看的出来他内心有多么自责。趁机向他讲明了来意。
“好多年了,有很多人连名字都不知道。”
“叔叔,我舅舅已经到了癌症晚期,他最后的心愿就是见见他失散多年的儿子,您一定要帮帮我。”
老公安威严不失慈祥的连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和沧桑。他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他也无能为力,但他还是尽力而为。
“好吧,我们有消息会跟你联系的。”
郑临北慢慢走出来,只好等着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