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展南一回来,就被许雨青命令着跟她出去了。郑临北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幸灾乐祸地瞧着郑展南无奈、不甘不愿的样子。
“笑什么笑?等你哥的事情办好,我一样会让你去相亲的。”
郑临北听许雨青这么说,暗地里吐着舌头,你吓我啊,到时我跑得远远的,看你怎么办。
“你也别得意太早,上次不是说过年要把人带回来,在哪呢?”
有这种事?郑临北不满意许雨青独裁的态度,说:“领导,我什么时候说要带人回来?”
“不管你有没有答应,总之今天先把你哥给办了,明年再办你。”
郑临北偷笑,办了,搞得像是在玩政治一样。
许雨青跟郑展南一起出门,对郑临北说在家好好待着。许雨青担心郑展南向郑临北求助,怕郑临北搅局,很郑重其事地命令她在家待着。
“领导放心,我保证不去参合展南的事情。”
郑临北在身后对许雨青高声喊着,态度明确。她要看戏的人,哪有心思搅局。郑展南恶狠狠看着妹妹,郑临北冲他贼贼笑着。
“拜拜!”
郑临北五指并拢,一伸一缩对郑展南幸灾乐祸的笑着,气的郑展南两眼发白,很想胖揍这个妹妹一顿。
许雨青拉着郑展南出门了,郑临北一人在家。她要是真听了许雨青的话乖乖待在家里才见了鬼,许雨青前脚刚出门,郑临北后脚就跟着出去。一路跟随,来到市中心的一处酒店。
可怜的郑展南,被双方家长夹击的快透不过气来。郑临北挑了个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拿出手机给郑展南发短信。
“嘿嘿,相亲愉快吧,你不要浑身不自在呀,人家姑娘看着你呢!”
郑展南看着短信,气的想笑又笑不出来,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
“不用你操心,回家找你算账!”
郑临北乐的嘴都合不上,她要好好气气郑展南。
“怎么样,那姑娘还满意吧,要不要我再去通融通融!”
站在郑临北的角度,她看不见那姑娘长什么样,却能将许雨青的所有举动全部看在眼里。许雨青大声笑着,跟另外一个女人不停地说笑。真不懂她们,说什么有这么好笑么。郑展南一旁坐着,拘谨又不安,低着头,想必是在回短信。
“滚边去,你等着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是你说的,我本来还想帮你,现在没必要了。我走咯,别求我!”
郑临北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话,郑展南却相信了,果然他立刻发来短信要郑临北帮忙。郑临北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当作没看见。
晚上,郑展南脸色不太好地看着郑临北,郑临北不怕死地对郑展南说干嘛,我没惹你哦。
郑展南阴阴一笑,对死皮赖脸的妹妹说:“今天是不是跟踪去了?”
“啊,跟踪,跟踪谁?”
“你说呢?”
“喔,碰巧路过,顺便看看。”
郑临北继续死皮赖脸对郑展南来个抵死不认账。
“碰巧路过,我都看见你了。”
“真的?在哪?”
这时郑乐西也凑过来问郑展南相亲怎么样,郑展南黑着脸,说不怎么样,没兴趣。郑临北跟郑乐西相视一笑,然后对郑展南说:“想不想知道领导是怎么说的?”郑乐西一旁接道:“领导说了今年事情不办妥,你没好年过。”
郑展南望着一唱一和的两个妹妹,配合得还挺不错,“是领导说的,还是你俩说的?”
“随你怎么想,信不信由你!”
“去年过年我跟领导一起去拜年,咱家那一票亲戚可是各个问遍了,我告诉你哦,今年我可不去拜年了,你也别指望我替你开脱啦。”
“哼哼,郑临北、郑乐西,你两个叛徒,现在是不是想落井下石了啊?!”
“哎,哥哥,话别说得这么严重嘛,我们一不是什么坏人,二又不是你的同盟,我和西西可是一心一意为你好,要不然去年我就不会跟领导一起去拜年了。”
郑展南被妹妹气得哭笑不得,他果断放弃跟郑临北的争论。就算再借他一张嘴他也说不过妹妹。
这些毫无关系的东西,硬是被郑临北说得头头是道。
歪理,纯粹的歪理。
过年郑临北还是回了老家一趟,他们兵分两路,许雨青命郑展南从郑华珍家一家一家拜年一直到把所有叔伯、舅舅、姨娘、老表等等拜完为止。
郑临北主动请缨,说愿意去乡下。许雨青就让她去了。
她一家一家窜门,说着同样不断重复的话。有认识的还有许多不认识的,当大家知道她是郑华伟的女儿,总会先“哦”一声,然后问道,“听你妈说你在B市工作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哪里,在哪工作不还是工作,怎么会不回来呢?”
“你哥结婚了没有?你呢?”
老天,又来了。这些人总喜欢问同样的问题,刚才在上一家就是这样。
“暂时还没,不过应该快啦,到时一定请你们去做客!”
当郑临北走到郑华建家,第一个出来的是一个小女孩,长得很可爱,黑溜溜的眼睛滴溜滴溜地看着她。郑临北冲那小姑娘笑道:“小朋友,新年好,你叫什么名字?”
郑梁秋听到外面说话生从屋里走了出来。
“梁秋!”
“小北!”
郑临北看着郑梁秋又看着地上玩耍的小女孩,“是你女儿?都这么大了!”
“嗯!”
郑梁秋把她带到屋内,郑华建感觉老了一点,在屋内听广播。梁秋的妈妈正在做饭,梁夏也在家。几年前郑临北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回来一趟,那时梁秋刚刚结婚,幸福甜蜜地对郑临北说找一个上海的人,以后也有个好人家。当时郑临北说她不想,更不想结婚。
“小北,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是呀,我也有好久没见到你和梁秋了。”
她这几年一直没有回老家拜年。算算时间,已经有六年没见到梁秋,有更长时间没见过梁夏了。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梁夏比郑临北大一点,梁秋又比郑临北小几个月。郑临北初中跟梁夏一起毕业,高中后就没见过梁夏。
“咦,梁秋,你老公呢?”
“离了!”
梁秋毫不犹豫的说着,显然一点也没有留恋,与六年前晚上幸福地躺在床上讲述他们故事的人截然相反。看样子,已经离婚很久了。
“我们两年前就离了,灵儿跟着我。”
难怪,梁秋没有一点伤心,是因为心已经伤过了。一个年轻女人独自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可想生活有多么艰辛。
幸好她没有孩子,否则,她不敢保证,她有没有那么伟大去养育一个小小的生命。那天晚上,萧衍的疯狂也没让她怀孕,郑临北时而会不幸地假设,如果那晚她真的怀孕了,她会怎么做。是毫不犹豫地把小孩打掉,还是去跟萧衍说他希望成真了。
但是,没有假如,因为事实就是这样。然而梁秋的悲剧比她更惨,当年那个充满着幸福的晚上跟她说个不停的梁秋现在变成了为生活而发愁为女儿而操劳的单身母亲。
梁秋仍然留郑临北在她家睡一晚,不知为何,这一次郑临北一点也不想留下来。她坚持要回去,梁秋也不好强求,就送郑临北去车站坐车。几年没有回来,村里以前的麻木都变成了公交,还有专门的车站。
“梁秋,你跟袁飞为什么要离婚?这样对灵儿不好呀!”
梁秋无息地苦笑一声,竟带着一丝羡慕的口吻对郑临北说:“还是不要结婚的好!我真羡慕你,无牵无挂的!”
郑临北一笑,在梁秋看来她真有这么自在么。
“我们经常会为了钱而吵架,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下去,所以就离婚了。”
梁秋默然说着,郑临北听她说就想到一个永恒的话题,面包和爱情,谁更重要。以前梁秋认为爱情重要,可结婚后,却发现没有面包的爱情是一个空中楼阁。
“我以为他会一直对我好,但是没有钱,一切都是奢望!”
郑临北给了梁秋一抹温暖的笑容,她想她穷的要死,没什么可以给梁秋。梁秋虽然缺钱,但是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接受她的捐赠。
当年表哥的匆匆结婚,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说明。婚前恩爱幸福,婚后整个人都变了。
梁秋送郑临北上车,郑临北望着渐渐模糊的梁秋,她们的人生轨迹也越来越远。今后梁秋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得怎么样,谁知道呢。曾经那么相熟的伙伴,而今时间和现实将她们越拉越远。
郑临北想她不会去留恋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她忽然感到时间多么的可怕,许多爱情迟早会被时间涤的荡然无存。人心更是可怕,多少算计,多少阴谋,全来自人的渴望。无欲而刚,在现在这个社会看来是不太可能的。没有渴望的人是什么人,圣人?可惜,这不是个圣人的年代,人要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生活而不断挣扎、奋斗。
郑展南终于摆脱了那一票亲戚的盘问,回到家也不愿意出去。堂兄郑朗峰来给郑华伟拜年,还带着刚结婚不久的老婆。郑朗峰结婚的时候郑临北没有回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