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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九春仙眸

巍峨山谷,寒风凛冽。一名清姿绝世的女子盘坐于绝巅之上,不忿与忧愁之色在眸中流转。

“不知苍灵还有那位秋公子怎么样了”青春望着绝巅之下的万丈峡谷,低低自语。

“你爱他吗?”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春冷哼一声,不作回应。

“爱情如梦如沫,你确定他爱你吗?”声音仿佛并没有因为青春的冷漠而停下,而是继续说,“男人总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女人总是被甜言蜜语蒙蔽,一点微小的举动就能产生虚幻的错觉”

“少在本仙子面前装神弄鬼”青春随手打出一道仙光,周围符文乍现,仙光破碎成点点火花。

幽叹似桂落。流云梅花白绢鞋,红碧玉罗衫,青丝婆娑泪痣朱,一位面带白纱的女子从山雾中款步轻盈而来,婀娜似山间清月一泓。

“你的根基不错,何必浪费你的天赋在这虚伪的爱情之中呢?”

青春冷笑一声,“本仙子的根基与你何干,本仙子爱浪费就浪费。快放本仙子出去”

“夫人何必和她说这么多”冷冰冰的声音从天而降,一名身着玉枝寥雀银绡罗裙的冷艳女子盘坐在一只鎏金青眼秋水雁的背上,俏脸蒙霜,言行神态间尽显清冷漠然。

青春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此女便是那日身背银色利剑的年轻女子,名唤,“恨霜”。

“你们快放本仙子离开”青春愈发恼怒起来,使劲用拳头锤着隐现的符文壁障。

恨霜却如浑然没听到青春的愤怒般,微微朝那名蒙面女子施了一礼,“夫人,仙姥请这位姑娘到了尘馆”

蒙面女子轻咦一声,望了一眼歇斯底里的青春,却不再多言,轻叹一声,踏进山雾离开。

从袖中祭出一条法光熠熠的金色绳索,恨霜双眸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金色绳索犹如活物般穿透符文壁障,企图捆住青春。

青春大愕,身形急转,弹指仙光。金色绳索化作蛟龙,呼啸之间咋见真龙神威。青春被困壁障之内,法力受限,面对此条灵器蛟龙毫无抗衡之力。未几,青春身影翻飞之际,蛟龙缠上她的脚踝,顿时金光四射,束缚之力愈发强劲。一声闷哼,青春俏脸发白,周身被一条金色绳索捆绑得严严实实。

恨霜冷漠地瞧了她一眼,单手一招,青春就被掐住了脖颈。冷笑一声,恨霜携带动弹不得的青春乘着秋水雁前往了尘馆复命。

了尘馆位于绝情谷东南方向一处大泽中央小岛上,大泽之中水雾弥漫,间或有飞鸟隐没。小岛上白色帘幔随着微风起伏,犹如丝浪。红色香木筑成的了尘馆恍若精致蜃楼般藏于一片梅树之中,淡淡琴声靡靡入耳。

一声雁鸣响彻,云深之处显现出一只鎏金玉翅的大雁,雁背之上端坐着两名女子,一者秀丽,冰肌骨寒,眉宇清冷,似是无情;一者脱俗,钟灵毓秀,仙姿黯然,眼含怨怒。

雁背上的二女正是恨霜仙子与青春,鎏金青眼秋水雁缓缓降落在缥缈的了尘馆前,馆中琴声戛然而止,只见一女推门迎了出来,也是之前所见过的熟脸——之前负琴的女子,今日的她并不是如那日般戾气,相反倒是安静贤淑得像个书香女子。

“有劳恨霜姐姐了”女子先是对着恨霜微微施礼,而后冷冷对青春言道,“仙姥已经在馆中静候仙子良久,请随吾一同前往”

青春冷哼一声,将头撇到一边。

恨霜默念咒语,青春顿感身上的金色绳索勒紧了几分,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最好老实点”收回金色绳索后,恨霜坐上鎏金青眼秋水雁飞离小岛。

那名女子冷笑着走进馆中,青春握紧拳头紧紧跟上,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仙姥玩什么鬼把戏。

九折曲廊,幽深花木,满眼却是只见无情。

翠澜仙姥盘坐于海纹青龙法莲宝座之上,寐目神游,旁有一身着彩衣的柔弱女子持紫金双凤玉团扇低眉服侍。厅中宝鼎散出袅袅香烟,嗅之若松。

“仙姥,绝弦已经将人带来了”

翠澜仙姥缓缓睁开双目,轻嗯一声,“辛苦尔等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绝弦告退”绝弦看了一眼翠澜仙姥身旁的彩衣女子,心中略微不快,以至于离去的时候将青春微微撞了一肩。

被无缘无故撞到,青春自是恼怒,心中却对这两名女子产生了好奇。

“你的体质非凡俗可比,倘若一心求道,他日必能大成”

“本仙子爱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吗?”

“你这是在浪费上天对你的恩赐,就为了一个男人?”

“你怎知我是浪费?”

翠澜仙姥轻叹一声,“以你之天资,不可能现在才是圣人之境”

青春被点到此处,一时语塞。她往日在桃花坞中与诸位哥哥姐姐们都是顺其自然修炼,更多的是如平凡人一般生活,所以在外人看来确实是浪费了天资,譬如虽她有青颜不老血,苍灵有清心灵魄,淑节的皇极凤体,九春的道元玄胎,她们四人却未能将自己的天资发挥出应有的优势,反而同阳节,韶节一般停留在圣人境界。

“你的成就不该如此,如此稀罕的天资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你也不是那般鄙陋之人,应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翠澜仙姥面露惜色,“这绝情二字包含的深意太多”眼见青春迷惘中透出一丝倔强,翠澜仙姥面色黯然,一招手,“冷虹,将她带到病梅庵吧”。

绝情?绝情?这世间谁愿绝情?

翠澜仙姥遥望天际,媚眼处仍见绝代风华。

桃树遍植,一间装饰神秘犹如庙堂的房子坐落其间。

一声慌张的惊呼从房中传来,“三姐姐,快去将各位哥哥姐姐请来,青春姐姐和苍灵哥哥在外遇险了”

正在房外研磨桃花汁液的三春玉手一抖,木罐中粉色的汁液洒了一桌。她正欲问一下这个天赋异禀的孪生妹妹为何如此失态,眼见妹妹神色有异,心中不敢耽搁,旋身化作四个分身飞天而去。

“红尘,你对这乙桃诛邪青木阵有何见解?”

惜春馆中一个面带郁色的男子拧着眉头,低声问道,他的面容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唯一要算得上出众的便是他那头银发,在这桃花坞中仅此一位。

这个男子是桃花坞十春仙人中的排行第六的韶节公子,虽然资质在十春仙人中不算太好,但是专注阵法一途,颇有所得。红尘这几日便是在惜春馆跟随他学习阵法。

“乙桃诛邪青木阵虽含‘诛邪’二字,其实本质为“困”,而不在‘诛’”,听到韶节公子的提问,红尘细思之下答。韶节闻之,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红尘手扶下颌,微微停顿后继续答道,“此阵利用桃木驱邪与移木之变起到围困削弱妖邪之效,乱花迷人眼,桃符治妖邪。根据五行之理,在属水之地或者水属之体来主导阵法,此阵威力会更甚。但是此阵尤其惧火与金。而这个乙桃诛邪青木阵的阵眼是韶节哥哥的火云珠,按理说火云珠属火,与此阵当是相冲,可是哥哥这个阵法本来就暗藏玄机,表面上是乙桃诛邪青木阵,其实却是一个以‘火”属性的桃焰焚魔阵,倘若被困之人用火与金来破阵,一者助长焚魔阵气焰,一者则会反噬破阵者”

韶节笑逐颜开,不由大叫了一声好,“那你可知如何破解此阵?”

红尘面露难色,韶节脸上颇有自得之色。微微思虑之后,红尘缓缓开口,韶节以为她要服输,红尘却说出了一番让他惊异不已的答案,“这世间大多数破阵之法即是毁去阵眼,然而此阵有个最大的特点便是‘迷’,以此起到围困。所以破此阵首先需要以金破迷阵,然后以水破阵眼。但是,这需要在暗阵还未启动之时就立即破除,倘若暗阵启动,则需要金水相济,方能破阵。”

韶节轻咦一声,“你这小娃儿什么时候懂得这么多了?”

红尘狡黠一笑,“青阳哥哥教的啊”

韶节轻叹一句,“果然是他,他怎么什么都会啊。并且个个都那么擅长。”语言里既羡慕又无奈。

红尘也苦着一张脸,郁闷地撅起小嘴,上次淑节姐姐教她了一桩“汲水无踪”的法术,本想去炫耀一番,结果被青阳哥哥以一招“翠叠烟”轻易破解,让她苦恼了半日,青阳哥哥当时见她懊恼,便将“翠叠烟”授予了她。

师徒二人正相谈甚欢之时,惜春馆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清风扶檐,玉铃叮咚。

“韶节在吗?”人未至,焦急的声音却从廊中远远传来。

“在呢”听出廊中三春呼喊的焦急,韶节停止与红尘的交谈,起身朝门外迎接。

三春步履匆忙,甫一见到韶节,就拉着他朝蟠桃阁飞去。红尘一脸迷惘从房中走出,心道为何两人走得如此匆忙,莫非发生了什么事?心中疑惑,当下立即追去。

浴月西章台,帷幔飘飘,鲜花香草铺地成床,玉带粼粼醉琼浆。

妖娆仙子,眉心粉桃五瓣,秋目柔波,娇唇衬玉,颦笑间纯洁艳媚,含羞肆意,此间风情数语难道。

春桃青柳染绣鸨色绸舞衣,银蝶翩翩伴飞冬雪玉弓鞋,飞天髻,灰桜绫,薄纱拂面半朦胧。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歌舞罢了,洒裙斜卧香草芬芳之间,艳春含笑望着一脸痴恋的竹玲珑,“奴家这一舞一曲可入玲珑公子法眼”。

竹玲珑当下大囧,喝酒掩饰,忙道,“仙子貌掩章台月,歌醉七月泉,步若梦中飞仙,态似灵山神女。竹某见之,赏心悦目,情难自禁,让仙子见笑了”

“公子坦然,又何必自责。不知公子来到这桃花坞数日,心中郁结可解?”

竹玲珑微微一笑,“还得多谢坞中诸位仙子的开导,竹玲珑才得以从过往阴霾中走出。今日听仙子一曲,更是觉得周身神清气爽,宛若新生”

“如此甚好”莞尔一笑,媚态肌妍,艳春随手牵引一只绯羽鹤首青玉酒壶为竹玲珑斟酒,“公子的上次所言的世外奇俗异闻非常有趣,今日公子可否还说一些给奴家听呢?”

“仙子爱听这些乡野杂事,竹某喜不胜收,自当奉陪”竹玲珑谢酒,正欲开口却只闻一声呼喊。

艳春秀眉微皱,佯怒道,“三春,何事如此失态?”

意识到竹玲珑相伴再旁,三春微微一愣,朝着竹玲珑问好后,急忙将九春交代之事,尽数道出,艳春一听,从花塌之中惊起。

“怎会如此!”

“详情我也不知,九春仅言召集诸位兄弟姐妹前去蟠桃阁”三春懊恼自己也没多问,“艳姐,你可知大哥去哪了?我的灵身找不到他们”

“大哥前几日去云梦大泽游历了”

“诶,二哥去子崖山采药了,五姐在闭关。”

“仙子若不嫌弃,竹某愿意帮忙”见二人焦急之时,竹玲珑言道。

“妙极”

“多谢竹公子”

二女欣然,三人当即朝蟠桃阁赶去。

蟠桃阁是桃花坞最为神秘之所,十春仙人中最小的两位——三春仙子与九春仙子长年隐居于此。传闻那九春仙子虽是年幼却对占卜一途有极高天赋,艳春仙子曾提及此女乃是十春仙人中身具超凡圣体中的四位仙种级人物之一,性僻情懦,除却十仙外,鲜少与外人交流。

竹玲珑随着艳春来到蟠桃阁,只见阁中丹樨前有一妙龄女子(看上去不过比红尘稍稍年长几岁而已)静静盘坐于蒲团之上,楝色轻纱之内是一件红藤交领小褂与松茶小褶裙。眉心点赤,薄唇染朱。清丽仙韵,恍若紫云神女显迹俗尘;琼肤修骨,更添一丝玄妙乾坤灵犀。

天边五色流光闪过,几道人影霎时显现,正是三春仙子前往坞中各处寻来的各位同修,一头银发的韶节正在和气喘吁吁的红尘说些什么,三春仙子的本体一脸焦急地站在九春身旁,艳春与竹玲珑上前正欲询问详情,一身着袭柴染色衣袍的胖男人拿着一把破蒲扇,乐呵呵迈着两条小短腿一路小跑而来,“一日不见,艳仙子又明媚了不少哇”。

“阳节,苍灵和青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没个正形”对于阳节一如既往还是这般玩乐心态,艳春微微有些不满。

“别急别急,他两都是圣人之境,不用那么胆心呐”

“阳节,你这话便不对了。这世界上多少能人异士,圣人之境也不过堪堪踏入修行而已,在外亦不知会遇到何种危险”韶节领着红尘向诸位见礼,插嘴道。

“哥哥姐姐们还是别在此起了争执,还是听听九春姐姐如何说吧”红尘见势头不妙,忙建议。

“还是小红尘懂事”艳春摸摸红尘的后脑勺,急切地朝着九春问道,“九妹妹,苍灵和青春是发生了什么,你这么着急喊三妹召大家来?”

九春双眸开启,似是无瞳,一黑,一白,犹如万物初始,天地混沌。

只见她衣袖一展,一幅山水画卷在空中徐徐展开:绵延山峦气势万钧,一条玉龙趴伏愁云之中。百花艳谷,封天巨网黏住斑斓彩蝶。

“他二人怎么身处不同地点?”艳春眉头微皱,道出心中疑问。

九春玉手结玄妙法印,朱唇口吐靡靡清音,双眸绽神光,“肃秋之境,诡谲难明;绝情仙谷,惑乱迷情。险地两分,前途未卜。一者伤,一者困。心焦意惶,拳拳期盼。”

众人只觉心神一阵恍惚,若梦初醒。

“这下该怎么办?”艳春的这句话是说该如何去救出二人。三春瞥了一眼沉默的九春,等待着她这位天赋绝顶的妹妹拿主意。

九春沉吟片刻之后,望着众人,“此时在坞中的只有我们几人,姐姐的灵身已修至小成,可前往云梦大泽与子崖山寻找大哥二哥,以及坐镇坞中,等待淑节姐姐出关;苍灵哥哥就劳烦阳节哥哥与韶节哥哥了。艳姐姐与竹公子可随吾一同前往绝情谷救出青春姐姐”。

“那我呢”众人各自思索自己要职之后,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九春微微笑道,“小红尘,你就随着三春姐姐留在坞中吧”

“九姐姐,我能保护好自己,红尘想出去看看”红尘跳到九春身旁央求道。

九春正欲拒绝,突然似是想起了何事,笑道,“小红尘,你忘了淑节姐姐曾说过何话了吗?你九姐姐可不敢违逆你淑节姐姐的旨意”

一听到九姐姐提到淑节姐姐,红尘立马焉了。艳春等人在旁嗤嗤窃笑,惹得红尘心中愈发懊恼。原是那淑节曾和阳春,青阳三人共同发布了一条桃坞禁令,“非入圣,不出坞”。

绝情谷,风吹草低。

绝弦盘坐巨石之上,碧血玄凤琴横陈于前,发丝拂过她挺翘的鼻尖,朦胧了她狭长的秀眸。嫩葱般细长柔润的手指抚上凤琴,哀怨戚诉,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飞仙。

霎时,天际三道流光掠过,琴声骤停。

绝弦目露迷惑,只见一男一女以及一不过十三四岁的女童化形于绝情谷南谷口——含香峤。

呵,有好戏看了。这三位可不是好对付的主,你会怎么做呢?绝弦嘴角微翘,半卧巨石,好整以暇欣赏这一出“大戏”开幕。

冷虹身负凝香、铸玉双剑,眼前这三人个个风采非凡,眉目间尽显仙灵气韵。心中暗叹,这三者非凡俗也,一俊秀,一妍丽,一清雅,而要说最神秘最超凡脱俗者,却要属那给人清雅之姿的少女。冷虹心知硬来,她绝非这三人对手,故整顿仪容,问道“不知三位何故擅闯绝情谷?”

“吾妹何故被你们绝情谷囚禁?”艳春抢先责问。

冷虹瞥一眼眼前这名容貌绝艳的女子,心中赞叹不已,缓问道,“莫非令妹名唤青春?”

“对,绝情谷有何缘由囚禁吾妹?”艳春冷冷说道。

冷虹淡淡回道,“仙子误会了,之前令妹与两位男子私闯我绝情谷,又同本谷起了冲突,为护谷中弟子安危,我家仙姥方才出手。令妹现在正在谷中做客,仙子可随我前往谷中接引令妹”

艳春急于了解青春现况,正要随同冷虹一道进入谷中。忽闻一声大喝如惊雷炸响云层:“冷虹,你可是忘却了谷中规矩”。

冷虹睥睨云层中降下一道缓缓踏云而来的人影,不发一语。

“你还在等待什么,还不将这三人格杀”一位梳着常云髻,戴着玉兰含苞木纹钗的女子冷面寒霜手持利剑拦阻在艳春三人面前,仔细一看,来人正是那名唤恨霜的女子。利剑出鞘,寒光凛凛,一袭千江寒雪仙鹤振翅墨羽裙随风微漾。

片刻静默,艳春秀眉皱起,冷言道,“放出吾妹”

“哪来的宵小,绝情谷岂是想去就去,想来便来的地方”恨霜冷眼一瞥站立在一旁淡然冷虹,刺道,“冷虹,你还不出手将这三人拿下,你忘了谷规吗!”

“那名男子留在此地,你们二人随我进谷里见仙姥吧”冷虹似是没听见恨霜所言,淡淡解释道,“绝情谷不接男宾”

“你......”恨霜怒急,手中利剑一翻,寒光熠熠,幻化出数十柄利剑。

艳春见状,长袖挥出漫天桃瓣,飞英娇柔却暗含内劲。竹玲珑旋身插入,青竹玉笛震出一道法力涟漪。霎时,两道利光刺入,冷虹侧身加入战局,众人心中一惊。恨霜眉头一挑,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三位请离开此地吧,仙姥不会为难令妹。”冷虹丢下一句话后,漠然背剑离去。恨霜被她的态度气得一阵气结。艳春欲责问对方,一直没有说话的九春却拉住了她的衣裳,示意她莫要逼迫对方。艳春冷冷瞥了一眼恨霜后同竹玲珑一道随着九春离开此地。

绝情谷中迷蒙之境,鹤唳寥寥。

一宛若白瓷娃娃的无脸女子幽魂般冒了出来,本该有眼睛之处只有两道鲜红的泪痕,她手拿一骷髅骨质魂幡,白绫飞舞。即使是在这白日,也让人觉得诡异万分。

“丫头,走那么快干嘛?夫人还在面见绝弦丫头呢”一个佝偻着的老太婆拄着一根盘蛇拐杖,拦下无脸女子,“等等老太婆嘛”

无脸女子眉头一皱,一片空白的陶瓷般的脸上在眉毛处出现了两条短短的阴影。

“怨婆有何事?”阴冷,如梦呓。这是无脸女子的声音。

“夫人看中了一个女人”

无脸女子如一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般,冷漠而森然。

“她现在在绝情谷南部五里之外冼水河畔,身边还有一个男子和一个女童。”

怨婆话音刚落,无脸女子霎时从原地消失无踪。好似司空见惯一般,怨婆阴笑一声化作一阵黑色旋风亦消失不见。

就在两人刚离开不久,一个面带愁容的蒙面女子现出身形,朝着眼前蒙蒙白雾幽幽一叹,“何苦呢?”

未能救出青春,九春等人退出绝情谷。

“这绝情谷真是欺人太甚,九妹妹,不如我们直接闯了进去”艳春真是被那绝情谷中人气到了,美艳的脸上满是怒容,雪白的胸脯因为气急而微微起伏。

“艳姐姐,莫要鲁莽。方才我察觉到这绝情谷中有四道修为不下你我的气息,倘若硬闯,恐怕得不偿失”

“九春仙子说得对,这绝情谷卧虎藏龙,还是小心为上”竹玲珑也劝道。

三人正商议对策,忽然乌云蔽日,阴风惨惨。

诡异景象让三人立时戒备。

“哪来的宵小在此装神弄鬼,滚出来”艳春本在气头上,又遇这不长眼的短命鬼撞上门来,哪有好语气。

阴笑恻恻,宛若空谷回音。

九春眉头微皱,琼鼻冷哼一声,只见她玉指一点,紫色法力涟漪荡漾开来,周遭氛围竟像初雪遇烈阳,霎时消融,回归朗朗乾坤。

再见时,只见半空中一身着白色血衣的无脸女子扛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冷冷对着三人,两条蜿蜒的血色泪痕衬托着她白瓷般的肌肤,幽蓝鬼火盏盏漂浮周身,着实诡异妖艳。

无脸女子只是对着三人阴笑,却无表情。艳春到底是一小女子心性,哪里见过这番诡异奇象,一后退竟是撞进了竹玲珑怀中,霎时惨白的面色染上了一缕桃花微红。

“妖孽”九春冷哼一声,长袖轻挥,打出几股沛然灵力。无脸女子察觉出眼前这名女童非凡之处,阴笑着避开女童的攻击。

勾魂镰刀扫出诡月之形,九春清喝一声,拈飞叶为利剑,巧破诡月。法力碰撞之时,无脸女子趁机近身逼来,镰刀挥出阴火一片,九春掌带法韵,身姿妙然,控阴火流转,拨魔镰锋锐。

无脸女子巨镰挥斩,久久无法逼近九春,招式陡然一变,盏盏幽火化作凶猛幽鬼只扑九春。九春连退数步,掌化黑白玄鱼,游走苍穹。

幽鬼扑来,只听得惨叫连连,转瞬便是灰飞烟灭。无脸女子镰刀袭来,却被黑白玄鱼化做的无形屏障所挡。

九春玉掌一推,黑白玄鱼携带煌煌威势,竟是一击撞飞无脸女子,无脸女子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黑白玄鱼所化的法力巨浪所吞没。

艳春二人正欣喜之时,只见法力巨浪之中绽现两道血光,一长发赤裸的女子从巨浪中浮出,窈窕匀称,白瓷般的肌理闪着朦胧微光。

无脸女子竟然睁开了她那血色泪痕之上并不存在的眼睛,那诡异的眼睛——暗红的瞳孔周边镶嵌着一圈淡淡的幽绿。

望之一眼,灵魂破碎。

九春深知此眸厉害,急喝艳春二人闭目。她面色凝重,守住灵台。

无脸女子面色冷漠,诡异双眸绽放摄人之威。只见九春未做任何动作,只是秀首低下。

当无脸女子血色双眸威势逼近之时,九春瞬间抬起头来,双眸开启,一黑一白,化混沌万千。

无脸女子一声凄厉的惨呼,双眸崩碎。白瓷般的脸上只剩下两个大窟窿。

“痴女”一个老妪幻化而来。眼见无脸女子凄惨模样,老妪大怒,也不分青红皂白,祭出一张金色巨网,想要围困三人。

艳春哪里还沉得住气,足踏飞云,祭出一道粉色匹练杀向老妪。竹玲珑恐其受伤,化出玉笛紧随其后。

怨婆本想用“金蚕覆”将三人围困,哪知那名美艳的女子手中匹练威力非常,一击便将金蚕覆戳穿。怨婆气恼之余,不忘连发数掌。艳春身轻似燕,粉色匹练被她舞得飘逸非凡,左击云,右揽雾,怨婆越发窘迫,背后又感一道青芒激射而来。

怨婆慌忙之中祭出一根骷髅拐杖,险而又险挡住背后犀利杀机。一回头,怨婆满脸阴翳,又来了一名男子!

面对围攻,形势更加危机。怨婆见痴女被那女童死死压制,自己又深陷双杀之中,不由心生退意。

身影急退,怨婆默念咒语,骷髅拐杖青光大盛,化作一条双头巨蟒,一蟒青麟利齿,一蟒骷髅头骨,眼燃幽火,一生一死,只在一瞬。

艳春与竹玲珑忽被双头巨蟒所阻,不由连连后退。

艳春祭出一把桃花青铜镜,正欲上前屠蛇。竹玲珑却示意她后退,只见他面目一阵变化,周身烟雾缭绕之下竟然幻化出原形——一头天青独角巨蟒,翡翠色的鳞片在它周身熠熠发光,显出一圈圈朦胧的彩色霓光。

双头巨蟒眼见同类飞来,不由大怒,一者口喷幽火,一者喉吐毒瘴。天青独角巨蟒那一只玉质小角发出嘤嘤白光,毒瘴触之自消。天青独角巨蟒口含飞剑,劈开幽火,直取双头巨蟒。双头巨蟒又急又怒,竟是朝着天青独角巨蟒肉搏而来。只见天青独角巨蟒额上白光一闪,一道凌厉如闪电般撕裂了双头巨蟒的身体,刹那天际一道凄厉,血雨纷纷。

怨婆原本想着用双蛇杖挡住两人,以此趁机逃回绝情谷。哪想到那名男子竟然化作了一头独角青蟒,将她的双头巨蟒缠住了。而那名女子却是挡住了她的去路。

与那名女子苦战之下,怨婆愈发心惊,这名女子仙法奥妙,灵力充沛,她隐隐觉得此女境界可与夫人比拟。

难怪夫人看中了此女。倘若能够吸收此女功力,夫人定能完成那件事。

可是......

粉色匹练直击面首,怨婆收回心思,急忙避退,忽然心中传来一阵剧痛,竟是无法抑制喷出一口鲜血。

斜眼看去,竟是双头巨蟒被那男子化的独角青蟒所撕裂了。

怨婆按下上涌的气血,惧意愈发强烈。心思流转,正思索着怎样脱逃之时,怨婆再听噩耗,痴女尖啸一声,浑身白瓷般的肌肤竟然龟裂破碎,化作飞灰,只剩下一个裂开的头颅还睁着她两个大窟窿不甘地望着苍穹。

怨婆看到这番景象,哪还思考什么,急忙化作一道流光朝天际逃去。

哪知苍穹袭来一道浩瀚掌气,怨婆还来不及恐慌就已身死灵消。

九春三人遥望天际,正疑惑谁人出手。只见一道清丽身影显现云霓之间:白纱拂面掩玉容,花冠疏懒坠飞凰。青衣翩跹挽仙绫,足踏虹影彩云惘

“两名逆徒惊扰了三位,是绝情谷管教不严”云间仙子履足凡尘,朝着九春三人开口道,“我绝情谷偏居一隅,超然世外,自有谷规。仙姥不欲与三位为敌。原本只是见青春仙子仙骨非凡,因而有了惜才之意。倒是造成了一番误会。今日尔等前来,帘影不才,与仙姥商议一二,仙姥特要帘影将青春仙子送出谷外,与三位会合。哪想发生此事。”

说罢,只见云间降下一辆彩轿,轿帘撩起,只见青春仙子眼含晶莹,从中跳出,扑倒在艳春怀中。

“青春仙子,绝情谷招待不周,还请海涵。这枚绝命相思果乃是绝情谷特产,赠与仙子当做招待不周的赔礼”帘影仙子从袖中拿出一枚状若桃子的粉色果子,递给青春仙子,“这绝命相思果有系命之效,若是有情人服用,则有同生同死等神效。若是无情人则会遭受煎心之苦。仙子身怀妙法,定能将此果发挥出无穷妙用”。

与此同时阳节与韶节身骑马踏碎断肠悬桥,一声怒喝竟是让整个西风古道震颤不已。

“何人擅闯西风古道!”

阳节和韶节对视一眼,眼前这个女子真是丑陋异常,让人怜而生厌,难以直视。

“这世间竟有如此奇女子”阳节打趣道,拦住二人的女子面色一变,她怨婳怎么听不出眼前这男子言语中的讥笑之意,当下心中恼怒,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手提竖笛便飞身杀向二人。

阳节作怪大惊一声,“奇女子要杀人啦”,说完,便驱马飞离。

韶节却是镇定,银发被他束在背后,头顶以一支桃木钗固定了一个简朴的发髻。此时的韶节虽然相貌不比苍灵那般灵肌秀骨,却也别有一番超然风韵。只见他随手抛出几颗不起眼的石头。怨婳初时还不屑一顾,当她接近韶节之时,眼前之人竟然变成了主人——凛鸦老叟,吓得她怨颜失色,忽然收功让她气血紊乱,当下就喷出一口鲜血。

“主人,怨婳不知是您”怨婳战战兢兢跪倒在地,甚至不敢抬头,内心的恐惧占据了她全部心神,甚至于被韶节一掌拍得昏死过去,也以为是主人大赦。

“韶节啊,你不应该把她打晕啊,我们还要问她苍灵的下落呢”,阳春大大咧咧跑来说。韶节无奈道,“又来了两个”。

果然,韶节话音刚落,恨嫱与怜姬就双双逼杀而来,“放开怨婳”。

“这里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竟然都是这等奇女子”阳春大剌剌点评道,“算了,本公子也来会尔等一会。”

阳节身法矫健,双掌化飞燕玄印,穿梭在二女之间。恨嫱利剑化三,飞驰而来;怜姬洒出一袖黑羽玄针。二女饶是配合得精妙,阳节也不禁收起玩心,认真对待起来,飞燕一印破三剑,一印灭千针。二女心中一凛,双双后退。

恨嫱利剑归一,旋身再战。怜姬身后黑翼一展,一飞冲天,暴雨飞针直刺阳节。阳节正忙于恨嫱剑招之斗,头顶飞针似暴雨般激射而来,手中剑法再变,一招“烈阳杀”,竟不可思议地挡住了二女攻击。

二女战得心惊,只闻一声轻笑,数道耀目剑光刹那穿透而来,先是恨嫱,还来不及躲闪,甚至惊愕就被横腰斩杀。再是怜姬,她稍微好运一些,双翼为她挡住了多数剑光,却也是重伤濒死。

“哎呀呀,出手重了些。奇三女子你还有气吗?”阳节见状,赶紧跑到怨婳面前关切道。怜姬一听此话,双眼一翻竟是气晕了过去。

“阳节,你怎么能杀人呢?”韶节有些不满,什么都还没弄清就杀掉对方一人,倘若弄错了可怎么是好。”

“小韶节,说了是失手啦。谁知道她们这样不禁打”阳节无奈道,他方觉得有点趣味,没想到这二女竟然连他一招都接不下,“还是快去找苍灵吧。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只有这三女”。

“你.....”

“你的麻烦来了,你杀不了我”秋意浓盘坐在夕照仙宫门口。

“呵呵,那未必。你以为这夕照仙宫是什么地方”凛鸦老叟一声冷哼,夕照仙宫洞开,一股蛮荒之气席卷而出。

凛鸦老叟笑得疯狂,“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哈哈哈哈,我会回来为你们收尸的”。

西风古道今日忽逢巨变,大地震颤,夕阳破裂,满目疮痍。

阳节和韶节将怨婳放在马上,却遇这一方世界处处坍塌,心中大急,“这是发生了何事?”阳节惊问道。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恐怖的鸣叫,天火降世,焚地三千。

韶节与阳节纷纷化出法器,一方棋盘,一柄拂尘,严防以待。

尖唳再起,只见一巨影遮天而来,金翅耀火,扶摇直破苍穹。摄摄威势,压迫得万物崩碎。这方小世界竟然有一只这么巨大的金乌!韶节与阳节惊愕难言。

“韶节,我将它引来,你用混元棋盘将它困住”阳节手持拂尘,脚踏青云攻向那巨大的金乌。

“我正好缺个脚力”阳节拂尘挥扫,一扫,“峦涛怒聚”;二扫,“山河横轴”,三扫,“潼关踌躇”。

金乌振翅,烈火炎炎,一焰焚万物。极招连连被破,灼热毒火蔓延而来,阳节面色严峻,拂尘再画法印,一招“长空烟沙浣碧穹”展开万里水烟横阻毒火。金乌恍若无视,尖唳再起,吐出一挂金色火瀑,万里水烟立化虚无。阳节身影急退,手中拂尘却挥洒不停,万千锐利破空阻击。

金乌振翅,百丈无碍。

“韶节,快助我一臂之力”阳节见识此金乌威力后,越发不敢缨其锋,身影变幻之中急忙求援。

霎时一道黑白棋盘飞来,法力禁锢之力纵横交错,金乌唳喝,却双翼被困,动弹空间愈发狭隘。韶节盘腿于棋盘之上,口中默念咒语,手中飞弹黑白棋子,黑子杀,白子困,金乌饶是金骨铜羽,也耐不住这等杀招,毛翎炸起,看上去一时竟有些凄惨。

然而韶节不敢有丝毫放松,这金乌受到如此伤害,至今未流下一滴血!

真是怪!

韶节蹙眉之时,耳畔传来阳节一声大呼,“小心”

韶节凝目一观,那被围困的金乌却是激射出万道金翎,黑白棋子纷纷爆裂。韶节忍住喉间想喷血的冲动,手上棋子激射,与那金翎僵持不下,不一会,韶节的脸上就已经暗红一片。

阵外的阳节毫无办法,只是心中急迫。他根本无法进入这混元棋阵!如果青阳在此就好了,青阳如果和韶节一同操控这棋阵,就是半仙也插翅难逃!

金乌似是对这种僵持非常愤怒,只见它周身金光大盛,大阵震颤,棋子崩裂,韶节坐在棋盘上摇摇欲坠,手中飞棋不断。

一声尖唳,金乌周身金光达到鼎盛,霎时,棋盘崩碎,韶节吐血从半空中倒栽下来。阳节立马甩出拂尘,接住重伤昏迷的韶节。

金乌暴怒,双翼挥洒金色烈焰,口吐红色岩浆,西风古道宛若陷入一片火海。

韶节手持拂尘,苦苦支撑,步步后退。脚踩到一具枯骨,回望一眼,心中满是悲哀,和他进来的那两匹灵马以及那位面目丑陋的女子如今已经只剩下焦黑的骨架。

“苍灵,他还活着吗?”在金乌的凌虐下,四周已经都成了焦土。阳节怒火中烧,却又满腹无力。

秋意浓拖着伤躯,避开金乌的愤怒,小心翼翼走在这一片焦土之中,慢慢摸索到一个地牢入口,此时这里已经片草不生,满是焦黑。一股熔浆像一条巨蟒一样蜿蜒朝着这边游来。秋意浓赶紧钻进地牢,手中法诀变幻,接连布下数道屏障。

地牢此时的温度也渐渐生了起来,晶莹的冰墙渐渐消融,在地牢上汇聚了大大小小的水坑。当秋意浓找到苍灵的时候,苍灵仍然处于昏迷中,一副铁链将他牢牢锁住,为了防止苍灵醒后逃离,铁链与一块巨石连在了一起。

秋意浓催动掌气,破石碎链,正欲携带苍灵离去,却想到金乌还在外面,观地牢中温度还算阴冷,细思之下,决定暂时先不出去。

思定之后,秋意浓盘腿坐下,静静疗起内伤。

阳节退到西风古道入口,正想带着韶节一起出去,然后借助小世界毁灭的力量来摧毁那头金乌,心中苍灵的影子去徘徊不散。

越发犹豫之时,只见两道熟悉的身影破空而来,正是二哥青阳与九妹三春!

“四哥,六哥这是怎么了?”三春从从中降下,急忙问道。

“韶节的混元棋盘被那头金乌炸毁,他受到了反噬,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这只金乌如此厉害!苍灵呢?”

眼见阳节沉默不语,三春面色一白,自语道,“不,不,不会的”

“九妹”阳节此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他的内心同样悲伤。

“阳节,你可看见苍灵?”青阳眉头微皱问道。

阳节摇摇头,三春面色黯然,就算没有看见又怎样,这样恐怖的火势,苍灵还身受重伤,怎么可能捱得住。

“没看见就不能轻易下结论。我不相信苍灵是短命之人”青阳望着那头陷入疯狂的金乌认真说,“阳节,你先带着韶节出去。三春,我来牵引那头金乌,你去寻找苍灵。”

“二哥小心”

“放心”语毕,青阳身背利剑,身影如电光一闪,直指金乌。

只见青阳长袖一抛,飞出九把蓝色阵旗,阵旗挪移,带起滚滚波涛,水雾弥漫,西风古道陡然清凉不少。

金乌怒极,疯狂攻向青阳。

青阳剑指阵旗,阵旗有致,将金乌围困其中。

青阳袖撒黄符,冰箭犀利,锐起八方。

青阳再挑手中宝剑,剑气化龙,龙啸九天,天河倒灌。

金乌犹如困兽,腹被受创,哀鸣不绝。然,滴血不出。

青阳眉头微蹙,一声大喝,宝剑直指苍穹,引五方雷电,搅万里风云。顿时,天昏地暗,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金乌凄厉,火光渐灭,黑烟扶摇。

西风古道更显疮痍。

青阳剑扫,一招“暮雪寒云”,冰龙暴雪席卷九天,金乌仓皇,仍逃不过寒冰侵体,心火凛灭。

一声巨震,金乌落地,化作一副森然巨骨。青阳面色一白,轻叹一句,“果然不是真正的金乌,不过这具白骨也算是炼器的好材料。只可惜那一缕残魂已经被我斩灭。”

收起金乌白骨,青阳飞向三春身旁,“有眉目吗?”

三春摇摇头,脸色更显黯然。

正当二人心思黯然之时,只听得苍穹传来一声暴怒,“是谁?是谁?竟然把我的金乌斩杀了!秋意浓,我要杀了你!”

青阳与三春一听此言,正欲去寻那暴怒之人。只见距离他们不远处一座小山丘里走出一位翩然俊秀的男子,面若初雪,不知是身有隐患,还是天生如此。虽是一身狼狈,却也难掩玉骨仙姿。

“妖叟,你终究是失算了。我和苍灵兄命不该绝于此,而你却正适合这座大坟啊”男子朝着青阳二人眨眨眼睛,“想必二位就是苍灵兄所提及的家人吧,果然同苍灵兄与青春仙子一般飘逸非凡,空灵若仙。在下一苇秋水——秋意浓”

三春面色一红,问道,“苍灵哥哥在哪?”

秋意浓微微一笑,“苍灵兄在我身后山洞,仙子可前去探望,只是苍灵兄被那妖叟下了奇毒,一时无法运功。”

“二哥哥”三春望向青阳,有些犹豫不决。

青阳却是朝着秋意浓点了点头,“三春,同我一道前去。”

眼见青阳二人进入山洞,秋意浓笑道,”妖叟,我们也该算一算账了”

青阳与三春进入山洞之时,苍灵已经醒来了。青阳为苍灵好好疗治一番后,三人稍稍叙旧。

“原来如此,此番出去,我们还得多谢谢你这位朋友”青阳说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等下就和三春他们一同先回去吧,想必青春也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那劳烦二哥了”

青阳点点头,此时洞外传出一声惊呼。

待三人出来时,秋意浓正打坐调息。见三人从山洞中出来,苍灵面色已有好转,秋意浓心中微微一惊,不由将目光转向青阳,“这位仙长果然仙法高深,不但屠得了金乌,还治得了杂症”。

“小道而已”青阳言语温和,却暗含试探之意,“我是苍灵的二哥,青阳。这位是吾等的九妹三春。我八弟这些日子多亏有秋公子护持,不知公子所居何方?待八弟痊愈之后,改日吾等必当门道谢。”

秋意浓不疑有他,爽朗一笑,“我也算与苍灵兄是患难之交,青阳公子不必如此。我居住在南域菊轩残居”

“公子号一苇秋水,莫非就是菊轩残居的逸君麾下的病公子?”青阳微微一惊,言道。

秋意浓轻咦一声,“想不到青阳公子竟然知晓菊轩残居”

青阳公子笑道,“秋公子这是哪里话?贵圣地虽隐于世间,但在南域也留有赫赫威名,与那冷梅山斋,兰坪美人谷,以及青竹泊园并称南域四德。贵圣地之主更是与其他这三圣地之主有着四君雅号。难怪我说这一苇秋水的名号怎么这么耳熟。秋公子,改日吾等定登门拜访。还望秋公子莫要嫌弃吾等粗鄙”

秋意浓微微一笑,“青阳公子这是折煞秋某啊。能走出几位的地方,又岂能以粗鄙言之”

“那,公子改日再会了”青阳笑道。

秋意浓微微点头,朝着苍灵笑道,“苍灵兄,可要好好疗养身体。小弟就在菊轩残居恭候各位大驾”

一摆手,一方香塌从天而降。秋意浓旋身卧榻,呈半寐之姿。香塌飞起迹若寥雁,落英缤纷,耳畔只余:“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西楼流水,东窗破,减去姹紫与嫣红,苇染寒霜秋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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