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将官印之力外放之后,黄公子便和白子安二人商定择题的顺序。
“黄公子,我们共比三场,三场内容由你我交流确定,这样下来,你我有一方是要确定两次题目的,你为我二人将此次命题权交由秦大人,由秦大人命题,如何?”
白子安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气度不凡。剑眉星目,举止有节,不时有几家千金小姐的谈论声传来,皆是娇羞之语。白子安不自觉地将头抬得更高了,目光下意识扫向秦雨菡那边,在秦雨菡那凹凸有质的身体上游离了一番,目光火热,怕人发现,很快又按耐了下去。
“真是死性不改啊,太恶心了。”叶昊对白子安很是在意,一则是想看看这个有文气的文会是什么样的,二来便是自己想检验一番,自己对映寒师兄说的一番话,看看这白子安究竟是怎样的人,那白子安的目光自是逃不过叶昊的注意。
秦老先生是景阳郡新进的郡守,身配挂印,文位在身,可以说景阳县里就没有他不想知道的事。白子安的小动作如何能瞒得过一位见过大风大浪的进士的眼睛,暗暗摇了摇头,直叹此子心性不够,如何治得学问,同时心中也打定主意,雨涵决不可托付于此人手上,心上暗暗提防。
“正所谓局方而静,棋圆而动,以法天地,自立此戏,世无解者。博弈之乐,在于闲情雅趣,于方寸之间纵横应对。我辈读书人博弈,棋局勾勒,天盖地灵气凝聚,棋力若够可成杀局破万千敌虏。既然你二人都同意由我决定一句,那么双方各来一人手谈一局吧,在官印笼罩之内,才气之力已被替代,蒙童,童生,秀才皆可上场,凭棋力定输赢。”看了眼双方跃跃欲试的样子,秦先生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叶昊,叶昊对着官印之处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只希望能看看这小子的器量。
心中也有些纳闷,自己这好友自己太了解了,平生也只破了一次例,还是叶昊这小萝卜人才难舍,让他看到自己的希望,否则绝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苏老茂可是觉得唯有儒家大义才是堂正之道,为儒者应当学得经义,上扶社稷,下匡百姓。视诗词于小道,不曾多费心思,何况联对一道,可是那小子在联对一道分明造诣极高,这是为何?
再看那小萝卜头对自己提出博弈之斗也丝毫没有不解之色,莫非这小子还会下棋不成?
秦老先生不知道的是,苏先生没有告诉他叶昊在山谷时可谓读尽百家书,所学甚博,很多都不是自己教授的,故此有时候苏先生自己都好奇这个小弟子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不遭人妒是庸才,叶昊的优秀是苏老乐得见得,同样为了保护叶昊,有很多东西苏老没和任何人说过,哪怕是自己的好友,这不是信任与否,而是说出去就意味着危险。
而苏老决不允许自己这视为儒家扛鼎之才出任何意外。
秦先生只觉得自己好友身上的气息突然凌厉一番,然后默然不见。
“好啊,就比棋力,我展师弟虽是童生文位确实棋力不俗,定能势成大龙一口吞了你们。”黄英杰对围棋一道虽是不精,但是没关系啊,自己有师弟啊,忍不住叫嚣道。
“一位童生而已,有何棋力可言,笑掉大牙了。”
“一小小童生也敢放肆,有何惧之。”
双方真的是针尖对麦芒,吵得不可开交。
白子安将众人的议论声压了压,走到一名老秀才身旁,估计已是知天命有余,两鬓早已斑白,但是精神烁烁,自有一股精气神。
“古先生,此局还得需您出力,古先生棋力不俗,已在棋道浸淫多年,先生此次就去给那童生下一把引导棋,指点他一二。”白公子对那古秀才颇为敬重,这古先生为棋所痴,几十年来谈尽诸多棋局,棋力不俗。且凭着棋盘落子,棋线纵横破杀过妖族中人,颇是了得。
“白公子言重了,老夫醉心棋道,最喜和人下棋,此番有机会也是手痒得很,老夫定尽心力。”古老秀才听及有棋可下,也不在意是什么文位,毕竟棋力和文位的高低着实无关,兴致勃勃。
就在双方人员都在准备上场之时,自有下人带来棋盘,放在官印红光之内,是为文擂。
棋盘乃白玉精制,棋子温润,一看即知是不俗之物。棋盘置于文擂之上,棋盘上一阵氤氲光芒,一阵银白光芒自棋盘越出,在棋盘正上方,白气如雾滚滚成形,棋线勾勒是下方棋盘的几倍大小。
正是文擂成形,棋局即成,只待双方落子,于棋盘之上一决胜负。
叶昊对着一切都是好奇的紧,重生之后几经波折终于白的明师,于山谷求学。即将参加童生试得以开文室,真正开始感受这个世界。如今见此情形,心里颇有些跃跃欲试。
可是随即心里就有些失望了,且不说在先生面前还能不能胡闹。就说之前发生的事,也已经被先生知道的差不多了,先生现在肯定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给自己好好记了一笔,绝不会允许自己上场的。
看来只能等自己开了文室好好研究了。
可惜自己的满腹才华啊,叶昊不无如此臭屁的自己想到。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己重生之后,前生之事仿佛是一份单独的记忆,被电脑磁盘储存起来一样,一点都没有丢失,凡是自己学过的,记过的,看过的都是历历在目,就像自己前世那思维殿堂一样。
没错,就是思维殿堂,自己前世的知识全部以思维殿堂的现实保存下来了。
叶昊正在自我臭屁的自我欣赏以及思考自己前世所学的时候,一个老秀才,咧着自己的嘴,慢步朝着苏先生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只见一近六十的老秀才,满脸踌躇,不好意思,一边往苏先生这边走,一边嘴角咧着包子褶一般的笑,着实怪异了些哈。
只见那老秀才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到苏先生面前,躬身一礼,“学生孙鸿云见过苏师,学生治学伊始数十载,自知心性不足不敢奢求大道,唯治联对小道已逾十载,自觉登堂入室,吾道可期。而今,令徒高义,才情高绝以三联绝对使后学得知天外有天,到无止境,学生一片赤诚之心惟愿求学,学生愿侍于先生左右,牵马坠镫只求先生传我联对真意,学生拜请。”话音一落,一个大礼行过。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秀才要给另一个八十左右的先生牵马坠镫,这景象。抛开年龄这一点不看,孙老秀才倒是情真意切,哪怕仅仅是一个秀才,在圣文大陆那都是一种身份,读书人的身份,与寻常人不同,何况秀才也并不是那容易成的。孙秀才愿意抛弃这些为苏老先生牵马坠镫,只为求得真正的联对之道,可为真切。
也是,一位良师的价值对于叶昊这种一开始打定主意后来又顺利拜入苏师门下是体会不到的。这圣文大陆虽是纸张普及,百家经义也是流传,凡是识字之人皆可眷写,可是有一点,那便是真正的释义和一些独家学说绝不轻易流传。
这也便是为何山谷里二十位小萝卜头为了求学从五湖四海来了景阳,有名师指点才能学得真正的知识,对经义有正确的理解,方可逐圣道,这也就是拜师的意义所在。所以,孙老秀才这行得大礼只求真正的联对之道。
苏先生看着这孙秀才,沉吟些许,还未说话。叶昊在先生的身后站着却有了意见,你这人老大不小了,怎么就是捣乱呢,本来先生就听生气,你还在这拜师,这不是让先生更觉得我是个惹祸精了?乖,快点走,拜什么师啊真是?
“你且起身,我开堂收徒二十这许多年来也就是我这小弟子是个例外,排行二十一。况且我观你联对一道,已成气候,以后有暇可交流一二,莫谈求道一事。”众人听这苏老说及开堂收徒二十便有人反应。
“哦,我知道了,苏先生便是那北岷山举人。”
“哦哦,这是什么?”
“传言北岷山有举人开堂授徒,每堂二十绝不多收,曾有一人在北岷跪了一个月知道昏死过去,那举人只把那人送到医店,绝口不谈收徒之事。竟没想到那叶二十一竟然让苏先生破例了。”
听到有人谈及这陈年旧事,叶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也跪了,可是不够一个月先生就收了,还没收束脩,看来先生对自己还是蛮不错的。
孙老先生也知道苏老师何人,也听到那件旧事,二话不说就要给苏先生跪下:“苏师,学生自知年岁较大,不堪造就,只求能伴先生做一牵马坠镫之人,还请先生怜我求道之心。”
这一番动静也是被众人看在眼中,有的人是静看笑话的神色,五十多的老头子拜另一个八十多的老头子为师,这个世界读书人修才气引天地灵气为己用,苏先生八十多岁却也不显老态,只是鬓发斑白罢了。有的人则是暗恨这孙秀才下手挺快,能教出叶二十一那样的弟子,绝非常人。
苏先生心里则是有些纠结,自己这弟子在诸多旁门方面自己都是略略指点了一番,更多的是小弟子自己思考,自学的结果。这些都不足以与外人道,否则就是将自己的弟子架在火上烤了。
这件事应了也是,毕竟这孙英杰年岁已高,自己怎能向教授二十一一样教授他,不应的话也不太好,这孙秀才虽是心性不足,可是颇为自知,只求旁门,求学之心甚是感人,颇为纠结。
“先生,这孙先生年岁已高却是不好收为弟子,可是求学之意难拒,不如平时只让孙先生代为打理些学堂琐事,先生授课之时允其旁听罢,课后也可以弟子们交流所学,小师弟于联对一道造诣不俗,可代先生授课,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只是不知孙先生觉得如何?”慕容映寒终究还是被孙秀才打动了,虽说这老秀才对自己甚是刻薄,以联对相侮,可是后来不是被小师弟欺负了嘛,咱可是大度的男人(和叶昊学的),和叶昊墨迹了一番,以自己不追究他弄脏自己衣服为代价(说起来还是有点心痛)让小师弟同意了这个点子。
苏先生也不说话,只是目光看向孙秀才,孙秀才赶忙跪下,“学生愿意,多谢先生垂怜,多谢叶师兄。”言罢起身便是朝叶昊行了一礼。
说真心话,叶昊一点也不想收徒,收徒意味着麻烦,自己前世多少次算无遗策都是自己一个人搞定的,错过了方添更是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已经习惯了。何况如今自己还是个孩子好伐,不过好在此事不同,算是代师授义,不算自己的,加上慕容这小子在自己身边捏起自己那擦过手的衣角要挟自己,好吧,我忍。
苏先生闭着眼睛也知道,在慕容说出那番话的同时也意味着叶昊同意了这一折中之法,众师兄弟对于小师弟都是疼爱有加,加上小师弟才情天纵,诸多旁门无一不通,诸位弟子对于这小师弟既是疼爱又是信服。
“那便如此,你平时处理些学堂的琐事,可与我诸位弟子交流所学,至于联对之事便由叶昊代为所受。叶昊,务必要尽心。”回头嘱咐这小弟子一声,“诺”叶昊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也不反对。
这些事也就是在刹那间发生,众人眼睁睁看着孙老秀才喜滋滋地随着慕容二人站在苏夫子身后,心里也是想法各不相同。
“第一场博弈,便请展公子和古先生上文擂吧。”秦先生手扶官印,见时间差不多了提醒双方文斗开始。
只见那展公子也是十几岁的样子,可是眉间紧缩,目光有神睿智,行走也是颇为沉稳。而那古先生虽是年长却丝毫不亚年轻人,目光中透着看破事实的精光,二人的先后登台,众人本能地觉得菊花一紧,似乎一场龙虎相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圣文大陆虽是没有唐宋,可是围棋的棋道依旧发展到十九道,与前世一般无二。
展公子和那古先生双双坐定之后,秦先生命人点了香开始计时,示意棋局开始。二人坐下之后,只见二人身后皆有一阵白气成雾,缓缓涌动,那白雾缓缓成型,形如着袍青年挺身端坐身后,二人身后的人形雾气皆是注目棋盘之上,似乎下一刻就要有所动作。
二人猜先之后,由展公子执白先行。
展公子手臂长舒,悬于棋盘正上方,夹子待落,身后的雾气成型亦是一般动作,手臂长悬棋盘之上,“啪”的一声,展公子落子了,落子天元。
只见那棋盘之上由官印显化的巨大棋盘,天元位置赫然添了一白子,官印虚盘光芒大作,虚盘之上顿时显化浩瀚星空,星斗正中一颗星格外的发亮,似乎与虚盘上那天元之子相互照应。
“天地大同式?”见此情形,叶昊心头震惊,忍不住大喊道。
众人见展公子落子天元,只当这小子不会下棋,也是,这谁人不知下棋开始要落子星位,座子之后方开始对局,这落子天元可是蒙童下法?众人正要开口嘲讽,听见叶昊那大吃一惊大喊声,心中顿时冷静了一下,莫非这落子天元有什么说法,“天地大同式”是个什么定式?
“小师弟,天地大同式是什么?”慕容映寒忍不住开口问道,能让小师弟如此吃惊的落子下意识感觉不俗。慕容如此问,孙秀才,苏先生,秦先生以及秦雨涵确是全在等着叶昊解释一番。这落子天元如何?天地大同式又是什么?
“天地大同式是由棋圣林新城所创,林新城年少成名,败尽天下国手称为棋圣,自创天地大同式落子天元,未有败绩。”这是叶昊前世看的一部动漫,其中有此一节,自己喃喃自语了一番,可是包括秦雨涵在内的一干人全听到了,思索了半天却不知这林新城是何人,没听说过啊。众人思索不得,也不细想,只当叶昊记错了。
可是苏先生和慕容可不这么想,自己这小师弟,过目不忘的人怎么可能记错了,可是既然棋道成圣怎么自己不知道呢,那么唯有一个结果,小师弟看的孤本杂书,所知者甚少。
慕容还想仔细问问这天地大同的名堂,叶昊却不欲多说,本就是动漫里的事,怎么讲,只是自己喃喃自语一番。
“莫非,这小子就是江流儿?”叶昊忍不住思索到。
本章完,请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