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谨承侧头看着一脸媚笑的莫訫,心中有所动容,他虽从没说过莫訫生得美,可在他眼里,莫訫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他向来清楚,红颜是祸水,可他却终究没有办法摆脱莫訫这个祸水。有的时候,他甚至不想失去这红颜祸水。
莫訫原以为魏谨承会吻她,却没想到他没有半分动静,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你看我做什么?都看了这么久了……不腻吗?”魏谨承缓过神来,拿开了莫訫的手,抬手撑着头倚在车窗口。“日后此事不准再提。”莫訫得寸进尺,嬉皮笑脸的问道:“若我又提了……你会怎么对我?”
只见魏谨承斜眼瞪了莫訫一眼,随意的回道:“你别胡闹了,给我适可而止。”莫訫笑着应道:“是,我知道了,夫君。”说着,莫訫歪着身子,伸手撑在了魏谨承的膝盖上,抬头伸长了脖子便朝他的嘴角吻去。
这一吻令魏谨承惊讶不已,他心顿时抽紧,表面上却故作冷静,他淡淡问道:“他日我若死了,你可以为我死吗?”莫訫听了魏谨承这句煞风景的话,脸色一暗,不屑的回道:“谁要陪你死啊,如果你有本事,就在你死之前杀了我,若是这样……我也认了。”魏谨承破颜一笑,不再说什么丧气话,又与莫訫聊了几句家常,回府便歇息了。
清早,莫訫坐在梳妆镜前,正艰难的戴着耳坠,有一名侍女进屋请安,莫訫从镜中一瞧身后的侍女,便知是小婵,她随便吩咐个事支走一旁待命的丫鬟,继续试着戴上那由金链子吊着一颗红玉的耳坠,“事情办妥了?”小婵在后点点头,应道:“嗯!我们可以回家了,莫訫……”
只听“嘶!”的一声,莫訫一不留神将红玉耳坠戳错了位,瞬间,点点血渍从耳洞周围泛了出来,小婵见了,连忙关心道:“莫訫没事吧,要不要擦药酒?”莫訫将红玉耳坠轻轻拔了出放在案上,又抬手摘掉另一只好不容易才戴上的红玉耳坠说:“一点小伤,并不要紧。”她接着又说:“我们现在还不能走,要等到两军交锋那天,我们才可以回去。”小婵见丫鬟们进屋,不便多说,顺着答应一声就告退了。
莫訫唤丫鬟近身,开口问道:“将军,现在何处?”丫鬟低头回道:“禀夫人,将军现在东苑书房。”莫訫颔头,起身出了屋便朝东苑走去。现今儿的天气是越发热了,那石桥下的荷花池也没了冬日那么冷清,朵朵含苞绽放的莲花犹如初春的少女那般美丽动人,招人眼红。
在这一年中,莫訫从十六岁到十七岁,在年龄上虽说只是长了一岁,可她的心却似乎老了许多,她不再整天乐呵呵的没事跟人赌气,不再自以为任何事对她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现在的她双手沾满了鲜血,不再单纯,不再善良,她连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都不知道。或许一切都在变,但有一样却回到了起点,没有一丁点的改变,那就是,她对魏谨承的心意。
“谨承?”莫訫进了书房却不见魏谨承,她想了想,猜他定在二楼,便上楼寻他。她猜是猜准了,只是想不到魏谨承竟然对着窗户,坐在木椅上悠闲的看书。“哈哈……”莫訫不由得笑出了声,道:“这天这么热,你竟然还能静下心思看书,还不真容易啊……”莫訫见魏谨承不做声,便走到他身后,弯下腰从后面伸出手握出了他拿出书的手,道:“在看什么书呢?春工图?这么入神?”
她仔细一看,“啊?”了一声,从他手中抽出书本,上下左右看了遍,一脸吃惊的问道:“三字经?魏谨承,我没看错吧?你在读三字经!”魏谨承起身,拿过三字经,说:“我在想以后该让夕阳先读哪本书。”莫訫笑着回道:“夕阳才多大呀?你就想着让她读书。”
魏谨承将三字经放回书柜,随口说道:“先帮她准备好了,他日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也算是为她做过些什么吧。”莫訫咬着嘴唇,不满的吼道:“且不说你为何如此悲观!就说你既然想为夕阳做些什么!那就别死啊!”她又愤愤说道:“还有!你为什么总是提着这个字!若是你这么喜欢这个什么的!那你干脆现在就这个什么的好了!”
“我只是在你面前,常提这个字罢了。”魏谨承语气坦然,不带任何情感,整个人真像是要这个什么的。莫訫突然冲向魏谨承,狠狠的用头撞在了他怀里,她张开双手,抱住了魏谨承,埋头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胡思乱想,但是,你不能这个什么的。”她的声音渐渐嘶哑,“我不想你……离开我……呜……我不能……我……不想没有你啊!呜……”
莫訫突然埋头痛哭,这让魏谨承甚感不知所措,他抬起双手,搂住了莫訫。“你个笨瓜,哭什么哭!就知道哭!你叫我怎么放得下心,叫我怎么狠的下心!”魏谨承字字重地,每个字像是有千斤重量压在了莫訫心底,她松开双手,抹去自己源源不断的眼泪,她想好好的和他过完剩下不多的日子。
魏谨承从袖口里拿出那条绣着“颐”的绣帕,递给了莫訫,说笑道:“你之前说,再也不会在我面前哭了,你看,现在还不是哭的这么惨。”莫訫惊讶的接过绣帕,心中顿时泛起一阵酸水,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绣帕,又大声哭了起来。“哇……呜……”她从来都不知道魏谨承会记得自己对他说过的话,她对不起魏谨承,对不起她的夫君,对不起她这辈子最爱的人。
然而,此刻魏谨承像是有成千上万的银针在扎他的心窝一般,他伸手抱紧了莫訫,他也只能抱紧莫訫,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好说。
没过多久,莫訫哭累了,她轻轻推开魏谨承,把手中的绣帕交还给了他,断断续续的说道:“还你……等下次。我哭的时候,你再给我。”魏谨承笑着收回了绣帕,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留下的泪痕,“能哭也好,哭过了就没事了。”
没事了……随后几天的确风平浪静,没有一点事端,只在一天清晨,莫訫正在偏厅用早膳,忽然听到魏谨承愤怒的咒骂声从厅外传来:“好个突厥!才不过一月多!竟又敢扰我边疆,攻我城池!屡屡犯境!真是想让我天朝灭了他不成!”随着声音渐近,莫訫便见他气势汹汹的进了厅,跟在他身后的魏孝忠也随着进来,弯着腰连忙劝说:“将军消气……这蛮夷确实不知好歹!待将军此次出征定叫他们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