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几乎被拦腰截断的兰花,许开光头痛不已。
他那一掌几乎用了全力,兰花在空中就被横着劈成两节,花干和根茎几乎断开,即使是不懂种植的人来看,也一眼就能看出这株兰花死定了,一般的续肢之类的方法肯定是救不活了。
“算了,这看上去是活不了了。如果不行你就赔钱吧,至于王书记那边我可以帮你周旋一下。”许开光心想一盆花草而已应该也要不了多少钱,重要的还是王书记一片苦心,不过自己和王树林好歹也平辈论交,为张檀湘说个情应该也不是不可以。
“赔钱?”一直紧张地盯着许开光的张檀湘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道“你知道这盆兰花值多少钱吗?这可不是普通的兰花,是七苗一盆的的盖世牡丹!放在前两年,那可是价格能卖到千万的超级名贵品种,即使这两年兰花市场热度骤降,这一盆盖世牡丹也至少能卖到几十万。”
“什么?上千万……”许开光声音陡然高了起来,他虽然饱读诗书,但也不知道世间竟然还有能卖上千万的花草。
“嘘,小声点。”见许开光大声叫起来,张檀湘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捂住许开光的嘴巴。
因为伸得有些急了,刚巧许开光因为激动嘴巴又张得大大的,所以张檀湘的青葱玉指竟塞进了许开光的嘴中。
软玉温香有时候也可以用来形容一只手。许开光吃惊地看着张檀湘,这还是他头一次和女人的“软玉温香”接触,只不过这次接触和他在电影里看到的那种不同,因为实在插得太深了!
张檀湘动作作完之后,突然感到手有些湿湿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自己一只手全在许开光嘴里了,手掌上正有些晶莹发光的液滴正顺着掌纹往下滴。
“啊!”张檀湘一声尖叫,急忙把手抽了回来,然后拿起纸巾拼命地擦起来。
呸!呸!呸!张檀湘手抽回去,许开光也连连往垃圾桶里吐唾沫,还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噜噜狠狠漱起口来。
虽然那只手尝上去并不难吃,但谁知道它之前被用来干过什么,说不准被张檀湘用来擦过眼泪,擤过鼻涕也说不准。
张檀湘正死命地擦着手上的口水,可见许开光的动作更夸张,又是吐又是扣嗓子眼的,好像刚刚亲的是什么脏东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许开光叫道:“喂,许开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你手往我嘴巴里塞时有没有经过我同意?有没有洗过手啊?”许开光见张檀湘恶人先告状,立马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张檀湘一眼连连质问道。
见许开光得了便宜还卖乖,张檀湘顿时气结,不过想起花盆的问题,最终还是只能忍下这口气,一肚子委屈地道:“对不起,是我刚才心急了,你别介意。”
“别介意,说得轻巧,我把我的手往你嘴巴里塞,你介不介意?”许开光白了张檀湘一眼,反问道。
“当然介意……你,这不一样!”张檀湘再度气结。
“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你的手是可以吃的猪蹄。”许开光再次反问道。
“你说我是……算了,我错了行了吧。可是这盆花到底怎么办,这个钱我真的赔不起。还有,你别忘了,虽然花是我扔的,但是最后把它劈成两半的还是你。”张檀湘被许开光激得一下子差点再发火,不过想到现在面对面前的困境也只有许开光似乎能帮助她了,她也只好低声下气起来。
许开光闻言这才想起正事来,低头沉吟一会儿道:“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只能尽量补救,实在不行我去找王书记,尽量和他周旋一下。王书记是个和蔼的老人,应该不会为了一盆死物毁了年轻人的前途。”
“可是……可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许大哥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我知道我以前对你态度不好,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你如果有办法就赶紧用吧,我求你了行不?”张檀湘一想到自己犯下这等大错,等待着自己的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斥责,还不知道会让多少人失望,心中就愈发彷徨无依。
许开光倒也能理解张檀湘此时的心情,这兰花不仅仅价值连城,而且还有很重要的纪念价值,即使王树林最后原谅张檀湘了,那其他人呢?他们会原谅张檀湘吗?高傲的张檀湘如果从今往后的大学生涯中都要生活在别人的指点和埋怨中,那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见眼眶通红的张檀湘脸上蔓延出一丝死气,许开光骇然的同时却仍然还有些举棋不定。
张檀湘见许开光举棋不定,知道现在是关键的时刻,急忙又道:“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保证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以前的事情?”许开光讶然地看着张檀湘,刚才还求自己来的,现在怎么又谈起条件来了。
“就是你偷看我洗澡,还有故意灌醉我,然后还有和秦教授打小报告的事情。”
“我偷看你洗澡?我还故意灌醉你?还有给秦教授打小报告?先不说前两件,最后一件是什么鬼,我什么时候给秦教授打小报告了?如果你是说秦教授为什么知道我俩之间有矛盾,拜托,你对我那态度,傻子也能看出来不对劲啊!”许开光一阵无语。现在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女人什么破事不找自己的原因,全怪到他头上了,怪不得这女人从始至终都处处针对自己。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总看了我的身子是事实吧?我活到这么大岁数,除了我爸,都还没男人看过!就被你看去了!”张檀湘只抓住这一点,许开光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他总不能说那次是天道阴他吧?
于是他只好耸耸肩无奈道:“好吧,把花给我,再帮我找个好的花盆,我就再做一次好心没好报的傻事吧。不过,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以后不准再说我偷看你洗澡。哦,对了,还有,我本来准备喊大家吃个饭,讨论一下关于方案的事情,不过我工资还没发……”
许开光顿了顿,张檀湘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打碎牙往肚里咽:“许大哥初来乍到,上次说为许大哥接风洗尘,最后也没能做到,这次还是我来请吧!”张檀湘那天虽然被灌醉了,但后来想想那天光啤酒就喝了好几箱,也算是让许开光破财了,心里刚好受一点,可没想到今天这财又要破回去。
不知道她若是知道许开光那天不仅没有破财还正是因为那顿饭得到了程娉的倾慕心中又该做如何想。
“好吧,在这里等我,准备好花盆。”许开光小心翼翼地捡起成了两截的兰花,迈腿就想往外走。
张檀湘见许开光拿着兰花就想出去,一下子急了,叫道:“你去干嘛?”
许开光扭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帮你解决麻烦去啊?”
“不能在这里吗?”
“不能!”许开光很干脆道,“而且你也别跟上来,这是我们村传男不传女的秘术,不能被你看到。”
张檀湘一听还什么传男不传女,柳眉已经挑起,可再一看许开光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她马上又明白现在还真不是乱发脾气的时候,于是肩膀一垮:“好吧,你去吧,麻烦你了。”
许开光摇摇头,对张檀湘耽误的他的时间很不满,咕哝句什么后,不顾柳眉又挑起来的张檀湘转身出了门。
出门后,他也没走远,在楼下找到一棵高大槐树,看了眼后摸了摸槐树,眼中满是歉意,他没有急着做什么,而是靠在了槐树上,闭上眼睛,念念有词,似乎在和槐树交流着什么。
半晌,他把兰花放在槐树边,捡起几块石头摆在了不同的方位,短暂改变了此地的风水,在此地做了个纳气局。
植物和人类不一样,它们的生命力很顽强,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生机足够,它们很快就能重新焕发光彩。不过这兰花伤得太重了,不可能自愈,那么这时候就需要给它灌注大量的生机,加快它的自愈速度,令它在生机全部消逝前痊愈。
但生机从来不是平空出现的,一饮一啄,得到便有失去。
而与前夜为了镇压那只猛鬼,以免其再滥伤无辜,自己问心无愧不同,这次许开光夺取其它生灵的生机只是为了救活一株兰草。生命本没有高低贵贱,为何为救一株兰草要害一棵古木呢?说到底,这只是许开光的私心。
因此,他才有些低落。
天道求索,说到底不过是为了长生,为了解答自己的疑惑,为了私欲,为了自己。
但是在这条自私的道路上,生而为人,总该有点坚持,有点原则。
“今日之后,当活十株槐树,报今日之恩。”一字一句,刻于己心。
语毕,风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