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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逃遁夹荒(3)

“队长喜欢吃,我日后派人送上。”徐德富许愿道。

“好。”角山荣欣然接受。

一个宪兵进来用日语说:“陶局长、占大队长他们都到齐了,等您……”

“队长,我走了。”徐德富起身告退。

角山荣点头,穿上军服,走进另一个房间――“剿匪”指挥部,陶奎元、冯八矬子、占大队长等人立起身。

“队长。”

“嗯。”角山荣走到正位置坐下来,示意大家坐下。他说:“陶局长,说说我们昨夜剿匪未果的原因。”

“是是是!陶奎元成了啄木鸟,点头如捣蒜,说,“昨晚我们就是个教训,情报不准确,使我们在蒲棒沟扑了个空。三天以来,我们没有见到胡子的影儿。”

“冯科长。”角山荣叫冯八矬子,严肃地问:“胡子藏身在蒲棒沟的情报,是你提供的?”

“是,队长。”冯八矬子讲道,“是我侦知的,七十多人,大柜报号天狗,照江湖规矩,这个绺子叫天狗绺子。”

“可是胡子呢?他们长膀飞了不成。”角山荣怒颜道。

联合剿匪部队夜袭失败,他们扑了空,胡子留下空巢。

“雪化前是这样的……”冯八矬子辩解道。

“中啦,别遮柳子(借情由掩饰)啦,冯科长,终归是你情报不准……”陶奎元的圆场总是打得恰到好处,不然冯八矬子就要挨收拾,他说,“将功折罪,今晚你的情报该是没问题吧?”

上午,冯八矬子扮收乌拉草的小贩到了卡巴裆沟屯,刘傻子的人马的确藏匿在那儿。早年刘傻子在那个屯子里住过,拉杆子后,经场。回屯猫冬,绺子化整为零,分散各户,与种地人无二,外边的生人很难分清谁匪谁民。

“卡巴裆沟屯有多少户?”角山荣问。

“十二三户。”冯八矬子说。

“地形……”角山荣详细再问。

“不复杂,像卡巴裆。”冯八矬子比划下身,藉此说明小屯的地形。

“卡巴裆是什么?”角山荣还是不明白。

冯八矬子站起来,做个叉腿的姿势,说:“这地方……”

“噢,两腿之间。”角山荣恍然,大笑。

“对,屯子就在两腿之间,我们顺着两条腿进去,他们一个也跑不掉。”冯八矬子说。

徐德龙随拉筐的马车进院。

“四爷回来了。”谢时仿快步迎上去道。

“抓紧卸车,车我雇的。”徐德龙说,手上拎些吃的。他惊奇地望着挎枪站岗的警察。

“我领人去卸车,四爷,当家的在上屋。”谢时仿说。

“管家,”徐德龙叮嘱一句道,“车脚钱我已经付完,卸完筐打发车走就是啦。”

东北乡下最热情的一句话:“回腿上炕”,徐德富让四弟回腿上炕。

“淑慧、秀云她们都好吧?”徐郑氏卷一颗纸烟递给徐德龙,这也属热情地组成部分,问。

“挺好的。”徐德龙接过烟,大嫂卷的烟又细又长,说。

“我捎去的偏方好使没?”徐郑氏问,她最关心的煮炉盖子保胎偏方的效果。

“没保住。”徐德龙吸口烟,嘴里发苦,说。

“真可惜,”徐郑氏遗憾地说,“我算计是个小子。”

徐德龙不愿意提镇上放鞭炮夜晚的事,秀云呻吟走血的情景刻骨铭心,他岔开话题,问:“院里有不少马,还有拿枪站岗的。”

“宪兵队和警察剿匪,指挥部设在咱家。”徐德富说。

“几天啦?”徐德龙问。

徐德富说三天前开始的,都是晚间出去,天亮回来,白天没出去过。几个头目在一起插窗户关门的喳咕(低声议论)差不多一下午,大概是研究今天晚上的行动计划。

宪兵队、警察马队夜晚出的院,谢时仿关上大门,向后院走去。远远见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警察,在关押王顺福的屋前晃动。

“王警尉,你没出去啊?”谢时仿走过去问。

“脚脖子昨晚崴啦。”王警尉抬下不敢吃劲儿的脚道,“留下看人。”

“腿脚不利索,我搬个凳子给你,老站着咋行呢?”谢时仿有目的的套近乎。

王警尉说不用,我活动活动,疼痛能减轻些。再说了,他出了一差二错的,角山荣还不揪下我的脑袋当球踢啊!他又说,照理说,徐家大院严严实实,王顺福跑不出去。

“说对喽,连只鸟也休想飞出去,何况那么牢梆(结实)地捆着。”谢时仿朝自己的脖子比划出个杀头的动作,说,“王警尉,王顺福他会不会……”

“那就看他的造化,进了宪兵队,你就是铁打的人,也要弄化喽。谢管家,你说这人吧,放好好的日子不去过,给胡子当活窑,与胡子勾搭连环(勾连串通),屁股眼儿拔罐子找作死嘛。”

“瞅他老实巴交的,也不能啊!”

“老实人蛊毒心,检举他的人说得有板有眼,他恐怕凶多吉少。”王警尉说。

徐德富心里有事瞒不住,肯定从脸上冒出来,此刻他很焦躁,将一锅未抽透的旱烟磕进火盆里。

“大哥,看你心很烦的,有啥事?”

“哦,没事,没事。”徐德富不想道出实情。

徐德龙顿生疑,大哥心里一定有什么事。这时谢时仿进来,说:“今晚看押他的是王警尉。”

“就他一个人?”徐德富问。

“他脚崴啦,把他留下来看王顺福。”谢时仿摸清了底细,说,“王警尉说有人举报王顺福给胡子当活窑,还说他最近与天狗绺子暗中往来,要送他到宪兵队过堂。”

徐德富暗吃一惊,天狗绺子是三弟德成他们啊!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很难平静下来,到了宪兵队那里,就等于进了鬼门关,那一圈狼狗等着掏肚子。

“掏肚子?”徐德龙到宪兵队去过,没见过狼狗掏肚子。

“哦,不说这些啦,怪瘆人的。”徐德富虽然没见狼狗掏活人肚子,亲眼见到掏草人的肚子,狼狗掏活人的肚子也是这样吧?他说,“时仿,今晚得接近王顺福,问清他到底咋回事。”

“不容易,王警尉贴树皮(毛毛虫)似的粘在门口,眼盯盯地看着。”谢时仿说。

躲不开王警尉,难以接近王顺福,徐德富心急火燎。关键时刻徐德龙说:“大哥,我认识王警尉。”

“呣?”徐德富感到惊喜和意外。

“有一个办法能引开他,只怕大哥不同意。”徐德龙有所顾忌,说。

“什么办法,德龙你说。”

“这……”徐德龙支支吾吾道,“我,我怕大哥生气。”

“你别说了,我明白啦,火烧眉毛顾不了许多。”徐德富霍然醒悟道,“时仿,到谭村长家借副牌来。”

去借麻将?还是牌九?谢时仿问。

徐德富望着徐德龙,见四弟从腰间掏出副铜骰子,说:“我这儿有。”

“德龙,看你的啦。”当家的最讨厌的赌耍,竟然用到这儿。

徐德龙手里边玩弄骰子边走向王警尉。

“四爷,你怎么在这儿?”王警尉一时蒙住。

“这是不是徐家大院?”徐德龙反问道。

“喔,我忘了这个茬儿,你的家。”

徐德龙右手向左手心掷骰子,王警尉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说:“你当差,不便离开,算啦。”

“四爷想活运活运手?”王警尉听到骰子相撞的声音,心和手同时发痒。

“有那么个意思。”徐德龙说,“听说你在这儿,寻思找你……可惜了啊你当差呢。”

“你家这高墙深院的,人也跑不了。”王警尉忍不住要上场,说,“四爷历来是鸡蛋皮揩屁股,齐嚓咔嚓,今个儿……你说到哪儿玩?”

“那上边高爽又肃静。”徐德龙指下西北角炮台道。

王警尉瞥眼关押王顺福的屋门。

“你怕他逃跑,我叫管家替你照眼儿点儿。”徐德龙说。

“中!王警尉想,有你徐家管家看着,人丢了朝你徐家要,他贴近上锁的门说,“王顺福你老老实实地呆着,别给我找麻烦,也别给你自己找麻烦。”

王警尉跟着徐德龙上了西北角炮台,谢时仿送上一盏马灯。

“谢管家你看好他。”王警尉说。

“放心玩你的,他跑不了。”谢时仿说,“四爷,用不用送点嚼管儿(好吃的)来?”

“过会儿送来吧。”徐德龙说。

昏黄的马灯光下,两只骰子在旋转。

“四爷,”王警尉说起一件未了结的事情道,“我们还有一场大赌。”

“赢房赢地?”

“输赢一个人。”

“王警尉,你还不死心?”

“除非我死喽。”王警尉话说得很绝,他们俩继续玩骰子。

“满贯!”王警尉掷出大点儿。

徐德龙扔给他一块大洋。

不久,谢时仿端来夜宵,说:“来,垫补垫补(少吃)。”

掷骰子暂时停顿一下。

“给你王警尉,这块腔骨,肉多。”谢时仿说。

“挺有滋味的,”王警尉啃骨头,问:“谢管家,王顺福还老实吧?”

“我头刚儿(刚才)从他的门前经过,嘿,那呼噜打的,震得地都颤动。”谢时仿夸张地说。

“他死睡好,消停。”王警尉说。

关押人的房屋黑咕隆咚。

“我家的确给坐山好做过活窑,和坐山好来往年头长了,他们接受张作霖大帅改编,是我牵线搭桥,你家老三我也是通过坐山好认识的。”王顺福说。

“最近你与我三弟有来往?”徐德富问。

“那天他来王家窝堡看齐寡妇……”

“齐寡妇是谁?”

“老三他没和你说起过坐山好和齐寡妇的事?”

“没有。”徐德富肯定地说。

“……他们俩有一个男孩,坐山好死后,我眼见你家老三接走那个孩子,送到哪儿我不知道。也就是一个月前,我在齐寡妇家房框子前见到他,当晚住在我家,我才知道,你家老三不当兵了,重新拉起杆子,他当大柜,报号天狗……”

天啊,王顺福说得这般明白,此事传扬出去还了得啊?徐德富问:“我三弟重新拉起杆子的事儿,王家窝堡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没第二个人知情。”

“谁向警察告发你的?”徐德富问。

“八成是屯子里的人。不过我时时处处加小心,告发的人也不会知道得太多。”王顺福说,“估计没啥大事儿。”

“问题是要把你带到宪兵队去。”

“天哪,我可咋办啊?”王顺福害怕起来,得救的希望落在徐德富的身上,说,“德富,日本人对你很信任,你一定想方设法救我。”

“不救你我夜半三更的冒险钻进你的囚室?顺福兄,抛却你与我三弟德成来往、友情不说,咱们是吃一条河水的乡亲,人不亲土还亲呢。营救你我责无旁贷。但是,这并排轻而易举,需要有个过程,时间孰长孰短不好揣测……我只担心你抗不过宪兵大刑。”

“我王顺福从打与坐山好交往那天起,就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早晚一天落到官府手里,受皮肉之苦,甚至丢命我能挺得住,请相信我,到什么时候我也不会出卖朋友。”王顺福潸然泪下道,“我这般求生,并不是我怕死,你有所不知,我的二姨太就要生啦,我毕竟奔五十岁的人了,老来得子,甚是珍重……”

徐德富答应竭尽全力救他,说:“我来你这儿工夫不短了,得走了。只要你挺过去,我会想法救你。”

“放心,我会的。”王顺福刚强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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