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一出西厢,就有小厮告诉了宁愿。所以林悦刚扶着主屋旁边的柳树站定,魏紫和瑶黄就迎了过来。等林悦喘匀了气,魏紫和瑶黄就扶着林悦进了内室。银红和豆绿则带着绿水和青山在外室喝茶。
宁愿喜欢牡丹,他的四个小厮全叫的牡丹品种的名字。林悦觉得也蛮好听。
宁愿的内室是一大间,没有隔开。林悦一进屋就看到宁愿坐在床上,额头上包扎着,脸色苍白,双眼含泪,哽咽了两声,说:“我的儿,不是说了不让你来看我吗?你身体还没有好,又巴巴地跑来这里干什么?”
“父亲,我总得来看看你才能放下心。”
宁愿吩咐魏紫把床边的圆凳垫上厚厚的面垫,然后让林悦坐下,让魏紫和瑶黄去门口守着,拉着他的手说:“我的儿,那天可是吓到你了?”
“还好,只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撞得那么狠,做做样子不行吗?”
“唉,儿啊,你要记得,不管做什么事情,一定要周密,不能让人寻到了错处,要不然还不如不做。那礼部尚书是个精密人,她若是事后去百草堂询问,觉得我的伤不重还弄那么大的场面,就会觉得被打脸了。那四皇女惯是个混的,她如何肯罢休。”
“这礼部尚书跟四皇女……”
“礼部尚书周文碧是四皇女嫡亲的舅母。周文碧出自建安伯家,建安伯家的小公子周韵颇得圣宠,生了一女两子,一女就是这四皇女,是陛下最小的女儿,现在已经十岁了。两子分别是三皇子和陛下最小的六皇子。周韵生下四皇女后就被封为侍君了。”
“侍君是什么?”
“我们平常人的正房称为主夫,家主纳进来的偏房称为妾侍,服侍家主没有纳礼的称为侍者。陛下的正房称为正君,正君下面可有四侍君,然后侧侍十五,俊颜二十,这以下称为美人,没有限数。”
林悦想,还好没有后宫三千美男,不然女皇非得累死。
看宁愿有些疲累,林悦安慰了几句,说了些让他好好养伤的好听话,就唤进绿水、青山搀扶他,告辞回西厢去了。
林悦每天上午和下午,选着天气凉爽的时候就过去宁愿那里坐坐,随便听他说话,从中了解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知识。林悦一直觉得,不管你到了哪里,了解情况,高清规则是第一步,分析事情,得出真相是第二步,第三步就是掌握规则,让自己融入进去,过得更好。
不管在哪里,一个异类是没办法被接受的,人类是群居动物,不被人群接受何谈好好生活?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林悦知道,自己外表跟他们一样,但心理就是个异类。他没有办法让这个世界接受他,他只能根据这个世界的规则改变自己。
睡懒觉是林悦到哪里都改变不了的陋习,还好穿过类后一直在养伤,倒也睡得足足的,没人说过什么。
这天天刚蒙蒙亮,绿水就进来内室,小心地拍着他,嘴里叫着:“公子,快醒醒,快醒醒。”林悦正梦到家里养的小黄狗,一个劲追着他跑,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叫起,还以为是妈妈叫她起床,心想,不好,要迟到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吓了绿水一跳。
睁眼看到绿水,林悦立马清醒了,这是焰凤国。隔着屏风看外面只有微弱的光,除了大一军训时候要求必须早起晨跑,林悦还没起过这么早,起床气立马升了起来。“叫什么叫,这么早!”
“不早了公子,这都寅时末了。主夫大人吩咐今天卯时正去主屋吃早餐。”
“为什么?平时不都是早餐端过来吃吗?”寅时末,那就是六点多快七点,卯时正,就是七点整吃早餐。林悦换算了一下时间,这个用餐时间放在二十一世纪也很科学。
“以前端过来是因为公子您病着,现在您已经大好了,主夫说您以后可以去主屋跟他一起用餐了。而且……”
“啊——”没等绿水说完,林悦就捂着眼睛又倒回了床上,虽然这早餐时间很科学,可他真的真的不想每天六点多就爬起来呀。
绿水看他又躺回去了,极快地扶起他,拿出要换的衣服,服侍他穿起。林悦刚穿来的时候还不习惯别人帮忙穿衣服,现在已经很习惯了,很配合的伸胳膊伸腿。果然是由俭入奢易,这些腐化堕落的生活适应起来完全无压力呀。
“而且,公子,昨晚林二小姐回来了。到家时已是戌时中,怕打扰了你休息,主夫没让他过来。”
林二小姐?林悦想了想,是林为意,他应该叫三姐。据父亲说,他跟林为意只相差不到两岁,两人从小玩在一起,关系最好。
“公子,您不想赶快见到林二小姐吗?她肯定又给您带了不少的好玩意。”看林悦磨磨蹭蹭地洗脸净牙,绿水忍不住催着。
到了主屋门口,林悦没有听到想象中热闹的说话声。走进外室,看到仆从们正在摆盘碗,母亲和父亲坐在北边靠墙的太师椅上,两人均面色不悦;东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少女,容长脸,细长眼,垂胆鼻,樱桃口,跟林悦有六分相似,只是林悦身上多了几分清和,这少女身上多了几分明睿。
那少女本端着茶在细品,看到林悦进来,立马露齿而笑,叫了声“小弟”就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林悦看到她笑,也跟着笑了笑,先见过母亲和父亲,然后拉着她的手叫了声“三姐”。
林为意立马眼圈红了,“你……你还记得三姐?”
看着林为意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林悦没有吭声,说不记得,这个明媚的少女会不会哭给他看;说记得,可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呀。
林为意见他不说话,也明白过来。正在这时,听到魏紫说:“主母大人,主夫大人,用餐吧。”
父亲挥挥手,让侍从都退下去。母亲率先起身落坐。林为意也牵着林悦坐下。
女儿在外边上学,很久才回来一趟;儿子病了一个多月,第一次与大家一起吃饭,即使不欢声笑语,也应该是其乐融融的气氛呀。可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默默地低头吃自己的,谁也不说话,甚至甚至也不互看一眼。这不是“食不言”,而是真的真的有一种低气压充斥在饭桌上。林悦觉得自己的胃口都不好了,他想大吼一声:“怎么回事?谁来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