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姐姐的陪嫁之物,现在成了我的。我喜欢看着这个镜子,因为它让我把自己看得很清楚,比最纯净的清水更映的清晰。
窗外一阵风过,海棠花瓣坠落如雨。映在镜中,更是一片醉梦。
白珠领着几个家丁搬着十几盆花木走了进来。
“王妃,京城只能找到这些。其它的得费些时日。”
我缓缓起身,一一看过:“夹竹桃、含羞草、花烛、花叶万年青、一品红……”撇了撇嘴,“南天竹和虞美人也找不到吗?”
白珠低下头:“京都怕是很难找到。”
“那可未必。”巧儿话一脱口忙捂了嘴。
我灵光一闪,移步向她。
“小……小姐。奴婢什么也不知。”丫头吓得后退。
我笑了笑:“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奴……奴婢。”
“咳咳……白珠你不用管了。剩下那些让巧儿带人去找,找不到就把我这陪嫁丫头送到尼姑庵去。”
“小姐……”巧儿扑通跪地。
等到月亮升起,天上挂满了星星。我与白珠、巧儿换上了与黑夜同色的夜行衣。窜过几条街后,爬上了董府后院墙头。
“为何我扒在自家的墙头上却觉得是在做贼呢?这种想法是不是很不对?”
左右两边的人都不接我的话。
微微一叹,看向右边的人:“为何你家老爷不肯给我呢?他的东西给他女儿不是理所应当吗?”
“小姐,那些都是您和您姨母大人找了好多年的。不是老爷的。他就怕您想起那些东西。太可怕了!在您出嫁后,若不是您姨母拼命拦着,老爷早就一把火灭掉那些了。唉……姨母大人呀,坑死奴婢了……”右边的人一路无语,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王妃,这府里人丁似乎单薄。墙内半里无人。”白珠很有握的说道。
“哦。”我探着脖子向内望了望,最后也没望出什么名堂。估摸着董老爷子应该已经睡下了。于是对左右道:“进。”一头栽进墙去。
“扑通!”一声后,我一头栽进了水里,全身被水浪狠的一个冲击,耳、喉、鼻好是难受。
不及挥手错乱扑腾,只觉背上一紧,身子随着一个大力上向而起,又在空中旋了一周跌落到岸上。
我坐在地上重重咳了几声,刚才呜咽着呛了好几口水。只想着跳过来是软软的草地,就跟那将军府一般样才对,谁知哪个……在这里挖了个池塘!
“小姐,您急什么,我刚想跟您说呢!”巧儿拍着我的背,轻声说着,不难听出那话中有些幸灾乐祸之音。小姐这会儿呛的难受,没空搭理她,回去再收拾。
不过我奇怪,我是如何上来的。顺了顺气,抬头看巧儿:“谁拉我上来的,你是怎的好好落到这里的?”为何只有我一个落到水里了?
白珠恭敬回道:“奴婢未想到王妃话还没说完就跳了,一时没来得及……害您落水了。”
“你?”诧异的看着她,竟是个高手,“咳咳……”我乐了,会武功的丫头是个好丫头,我喜欢!难怪我的一只绣花鞋在她手里呢,感情是刚才跳时,她只拉住了我的鞋。
这一夜太折腾了,偷偷摸摸走了好几个来回才移走了十几株花草。我觉得太慢,最后干脆弄了辆马车停在墙外,终是搞定了那些宝贝!
我把院子分成两部分,左边用篱笆围起来,养上了我的宝贝。右边,依是一片海棠花树。
不知是照料不善还是风水问题,连日以来,好几样宝贝相继黄了叶子,我焦心万分,不时徘徊两旁。
已是四月底,海棠花开始渐渐飘落,小小的一阵风过,也能带起一场花雨。
一院两风景,左边是形色各异的人间极品怪株,右边是轻舞飞扬的一片花海。望着漫天花雨,我慢步于其间。数着海棠花瓣,犹如迷醉云端……那是数不尽,道不出,留不住的痴恋!
“你道是很有雅兴吗?”
听到这半带嘲讽的话语,不用转头也知道是那个空有一副皮囊的斯文败类。刚刚因这海棠花忘了那边草木枯的伤心阵儿,又被他此时给搅了。
我轻轻吹去指尖的花瓣,笑容淡去,转头望他。他这道是第一次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现在西临苑。之前有听说趁我不在时,偷偷跑来看我的书。
“有事?”
杨谌唇角微扬,抿了抿嘴,优雅的走来:“岳父说家里丢了东西,你不回去看看吗?”
“呃……”这要回去了,岂不是贼落法网吗?我轻笑着不语。
他轻瞥了我一眼,从我身旁绕过,走向我种宝贝的那里。我一急,忙快步跟在他身后。
篱笆外,杨谌指着一朵红色花蕾问我:“那是什么?”
我瞅了一眼:“虞美人。”
“那个呢?”
“五色梅。”
“那个呢?”
“曼陀罗。”
他挑了挑眉,转头看我:“是毒是药呢?”
我浅笑:“做药时可是药,做毒时可是毒。药可成毒,毒可入药。”
“不惜翻墙掉进水塘里也要弄来?”他不冷不热的嘲笑着。
我一愣。看来白珠真是能用不能信呢!巧儿虽然白痴一点,但对我还是忠心不二的。
“这又是什么呢?”趁我不注意,他居然翻过篱笆走了进去。
“哎,那不能动啊!”我急了,伸手拉他。
他回头一愣:“为什么?”
我无奈的拿起他的手,看着那渐渐变红的指头,笑了:“你不觉得疼吗?”
“嗯?”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呃……”
东云居,杨谌住的地方。正院之中也是海棠十几树,地方比我的西临院大了半圈。亭台假山,水塘石桥,格局与我那里不太相同,更显得大气清冷一些。
书斋太师椅上,男人侧躺着,斜目睨我,很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