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在谷里已呆了两月有余,许久没有生起的逃跑之心此时又蠢蠢欲动。我望了一眼地上蹦的小东西又望了一眼椅上坐的林谌,跳下秋天走进竹屋里睡午觉。
晚饭时我默默的给小东西的碗沿上抹了一滴棕桐的汁水,若无其事的为他盛上汤,静静的吃完饭。桃花谷里除了几亩桃林,崖壁后还种了许多世间罕见的毒花毒草,有些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有的连听都没听过,棕桐就是来到这里才知道的。呆子这么长时间,看久了山洞里的书籍,毒述也增长了不少,这是我来这里唯一的收获。
小东西回房后沉沉的睡了,我将两个月前就收拾好的包袱背上,踏着月光走出院子。我是晕在麻袋里被人带回来的,逃过几次都没走出过桃林。桃林的那边必然就是出口,山洞里的书籍上有说桃花障要在有桃花的时候才能布阵,那么现在没有了桃花,就没有了桃花障,应该就很容易便可逃出去。我可不想被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整天呼来喝去,洗衣做饭的,在这里只能看到半片天的地方过一辈子!
斑驳树影下,稀稀疏疏中一道暗黑。我心一跳,袖口划下两玫银针,戒备的望着那边。
“是我!”林谌走了出来,拿着一个包袱。我收起银针松了口气,“好巧!”看来大家目的相同,应该相不干扰才是。
他笑了笑:“不巧。正是因为看到你下毒,我就顺水乘舟了。”
想起对一个五岁孩子下毒,我脸红了红,“这么说你还得谢我呢。”抬头望了望月亮,不能再耽搁了,“不过此处不可久留,后会有期……”不等他反应我就迈着步子走了。身后脚步声响,侧眸看了一眼,那人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自打认识以来,我们两人还是第一次对话。之前他在我面前说话时,我木着不能回答他。我在他面前说话时,他也木着不能回答我。到两个人都能说话时,却谁都不再理谁了。
我回过头来,脚下步子加快,向林子深处走去。
走了好一阵子,来来回回总走不出去,我擦着额上的汗水,就不信了,这小小山谷不过几亩桃林,如何这么半天还是看不到尽头。我气馁的靠到树干上,伸手摘下一片叶子,确定这树还是桃树时,很是愕然……他大爷的,这阵是怎么布出来的!
当我正在对月哀怨之时,耳边风声突过,树叶沙沙作响。脑子里第一反映就是出现了野兽,小东西说山上的野兽时不时也会进这林子,只是有进无出。如果在这里面有的吃,也许可以做个林中兽王。林子里也同时会困住一些野兔野鸡,正是它们的美味。既阻离了野兽对竹屋那边的侵害,又为这林子里多了一项伏击。之前逃跑时只在外层便被小东西的陷井给坑了,许久以来对山洞里的书籍研究一番,今日终于过了外层,可这深处如何过?心里沉了沉,袖口银针划下拈于指间……
沙沙声再起……我聚精会神,指上发力朝那声音来源处射去。黑暗中啪的一声,接着有人闷哼一声。我皱了皱眉,是人……
那人拖着长影而来,背着月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和面容却也知道来的是谁,无奈的抹了抹额角,觉得很是抱歉。
林谌越走越近,身子也越来越是不稳。近到跟前时,嘴角紧抿着,微微的月光照得他俊颜惨白。我赶紧将他扶住,“你没事吧?”
他的嘴角抽了抽,淡淡道:“你觉得呢?”话毕,一头载了下来,冲向我的怀里。林谌的身子比我高大,虽然瘦,但比我魁梧。我下意识的要躲开,怕被砸到,奈何他的手双手紧紧的抓着我的两臂。我苦笑着想要撑住,谁知脚下踩上一根滑木,身子一颠,斜撞到了树上。桃树抖了抖,跌下几颗没有成熟的涩果。我俩暧昧的抱在了一起,他的头耷拉在我的肩上,我的头也撞到了他的肩上。刹那间,我只觉耳中一阵轰鸣,心猛然的剧跳,面红耳赤。还没反应上来,两人紧抱的身体就顺着树杆猛得落到地上,嗵的一声,由于我在下面,脊背摔得生疼,牙齿咬到了舌尖……痛!
血气涌上脑门,顿时羞愤难当,我立马番身而起,将身上压着的人拨开踢远。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心中别扭,郁闷至极……吃亏吃大了!林谌仰面望天而躺,也瞪着我。我拾起一旁的包袱拍了拍土准备转身走人。还没完全站起时,突然觉得臂上一麻,紧接着全身一麻。低头看到胳膊上的银针,心中一惊。转头怒望林谌,“你……”话未说完,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直砸向林谌。林谌先是嘴角噙笑,后看到我的身子向他身上袭去,瞬间皱了皱眉,既而无奈的闭上眼。没想到这家伙报复心这么强,晕倒都要找个垫背的,竟然在刚才靠向我的一瞬间把针刺进了我的胳膊上……忒歹毒了!
这回换我压在了他的身上,看他不善的脸色,应该是被砸的不清,可真是不知道是谁抱负了谁!而那一瞬落下时,唇居然还从他的脸边划过。那人被麻痹的身体居然颤了一下,我被麻痹的身体居然也跟着颤了一下……夏季炎热,大家此时都是身着薄衣,身子这么紧紧贴着,心脏一起一伏,着实造孽……
“你不是走的另一边吗,怎么会在我身后?”我的身子一动不能动的压在一个大男人身上,脑袋瞌在他的肩膀上,实在的不舒服。
“我是一转身看到你的,应该是你在我身后才对吧!”林谌淡淡道,不温不冷还有些无奈。我俩此时都明白是中了桃林里的阵法,才遇到了一块,有可能是一开始就在绕圈子跑。
“做饭的工功没见长进,倒是学会了那小家伙的暗器伤人。”他每说一句话,我的耳边就会被热气萦绕上一会儿,心中麻麻痒痒。撇了撇嘴,“你做饭的功夫道是长进了,躲暗器的功夫却是越来越差了。”
那人哑然,估计在瞪我,只是我的头抬都抬不起的耸拉在他的肩窝里,根本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小东西很公平,我跟林谌轮流做饭。我的厨艺的确不敢恭维,勉强可以入口。林谌的厨艺一开始也不行,我第一次逃跑被抓回来麻痹后喝的汤就是他做的,简直是我从小到大喝过最难喝的汤,终身难忘。可是后来,慢慢就可以入口了,最后还有几分鲜美之感。小东西做的汤只能当是在喝药了,不能与饭食归为一类,还好他也只做过两次饭。也许正因为如此,他对我做的饭菜也不好意思嫌弃。林谌嘴巴很叼,心情不好时,常常对我做的饭菜指指点点。心情好时,自己下厨弄出几个新花样,小东西极为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