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阁下人房中,睡梦中的人们似乎同一时间惊醒。因为朦胧中她们都隐约感觉到从窗外透进来的火光。
“你们快看,香贵人的寝宫着火了。”不知哪个宫女手指着东边窗外说道,因为那边正是香灵的寝宫。
其他人也从先前的朦胧中顿时打起了精神,纷纷起身胡乱披上外衣朝门外跑去。
“着火啦,着火啦,大家快来救火啊……”水灵阁中央三四个宫女既害怕又担忧,一个个的不断的往井里打水去救火。
不到半会水灵阁的全部宫女太监们都已经奋身救火,可是香灵所在的寝宫火势越烧越猛,一点都未减下来。几个胆小的宫女们一边救火,一边哭喊着。
“主子还在里面呢,怎么办啊,大家快想想办法啊。”
“大家冷静点,现在火势这么旺,单凭我们几个根本没办法将火扑面,碧珠,你快去内务府禀告李公公,让他多派点人手过来,小顺子你去找皇上,禀告皇上水灵阁着火一事。大家都不要慌张,去找几张布匹过来浸湿,然后我们进去救主子。”春兰虽然也很害怕,但是这个时候她必须镇定下来,安排分工。
直到翌日清晨,众人才把大火扑灭。水灵阁前站满了人,司徒胤龙眉紧蹙,深邃的目光一直盯着香灵的寝宫,至始至终韵婉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几个太监抬着一具焦尸缓缓从残败的寝宫走了出来,那先前的富丽堂皇如今却被烧的片甲不留。
当香灵的尸体抬出来经过他们身边时,韵婉别过头不忍再看,一抹晶体从眼角缓缓滑落,一旁的李公公朝抬尸的太监挥挥手以示他们赶快把尸体抬走。司徒胤虽然脸上面无表情,可是当看到香灵的尸体时心还是被深深的带痛了,他双手揽过一旁低头啜泣的韵婉,抱紧在怀中。
她没有反抗,任由司徒胤这样抱着她,此刻她觉得他的怀抱好暖,可是她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是她杀了香灵,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可是她如今的为香灵伤心落泪确实是真心的。
“走吧,朕会让人好好安葬香灵的。”
韵婉缓缓抬起头,含泪的目光望着司徒胤:“皇上……”
他朝她绽开一抹笑容,如春风吹入她心窝,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中对司徒胤有股异样的情愫。
“朕送你回去吧,你也累了一整夜了,这里就交给他们处理好了。”
“恩。”她温顺的点点头。
自那天在御书房见过司徒胤后,到今天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而期间司徒胤更是刻意回避她,只赏赐却不曾临幸。若不是今天为了香灵的事,不知道他们还会冷战多久。
其实司徒胤还是很想念她的,只是他害怕面对她,毕竟他食言了。他曾答应过会将杀害她父亲的人绳之于法,却只因凶手是太后,却偏私不予处理。他心里一直对她有份愧疚感,她想要的,他知道自己一定给不了。时隔几月在见到心爱之人,才发现她清瘦了,那弱不禁风的身子,宛如风一吹就会把她带走般。
“婉儿清瘦了,是御膳房的膳食不合胃口么?”龙轿内他柔声问道。
她摇头摇,不语。
“你还在怪朕?”
她抬起一直垂下的脑袋,哀怨的眼神对上那双一直直视着她的深眸,道:“您是君,高高在上,主宰这世间的生死,您若要谁生,她便生;您若要谁死,她便死。而臣妾只是后宫可有可无之人,承蒙皇上厚爱,才苟活于世,臣妾哪有资格责怪您呢。”
虽然她表面上说不怪他,但是他从她的语气与话语中却听出不一般的言语。他不敢在说,也不敢在问。二人就这样僵持着坐在轿内。
二人僵持的局面一直维持到兰苑门前,福安请辞落轿才缓解开。
司徒胤先从轿中走了出来,然后细心的扶韵婉下轿,跟在轿旁的宫婢绿萍手拿一件深红色披风欲替韵婉披上,却被司徒胤接过,他接过披风细心的为她披在肩上并系上带子。那情景真是羡煞旁人,有谁见过一个皇帝为一个妃子做此等琐碎事。
她木然的看着他为自己披衣,虽然不语,但是内心的波动却翻滚的厉害。
四目相对,他依旧淡淡的笑着,那一刻他仿佛不是一个帝王,而是一个疼爱自己妻子的平常人。
二人并肩游走在兰苑的花园中,福安、绿萍与瑞嬷嬷尾随在后。
“才短短几月不来,没想到花都凋零了。”司徒胤望着兰苑郁郁葱葱的一片兰花叶,却独没有一朵盛开的花。“这只是短暂的,等明年兰花再开时,臣妾定叫皇上过来一同赏花。”
“好。”
“皇上,外面风大不如咱们回屋吧。”已然是十二月的气节,再加上寒风吹袭,让人冷不丁的直打哆嗦。
他点点头,伸手去拉她,突然他脸色暗沉下来,停下脚步问:“婉儿的手怎会如此冰冻。”他见婉儿明明是穿了很多衣裳,而且双手一直是埋在衣袖中的,为何还是如此冰冷。
经他这么一说,韵婉下意识的抽离被他握住的双手,随口道:“天太冷了,臣妾不习惯而已。”
司徒胤望着言辞闪烁的韵婉,再看她的秀脸苍白的让人害怕,原先璎红的嘴唇也有点发紫,他不再多说,一把抱起韵婉就往屋里走去。
自从三年前意外坠胎后,韵婉的身子一直都是很差,特别是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冷。这一切还不都是拜司徒胤与华芙所赐么。
屋内,司徒胤命宫婢多生了几盆暖炉,又让御膳房煲热汤过来。
他拿着汤勺一口口喂着韵婉,屋子里几个婢女都在掩口暗笑,看着自己的主子又得宠了,她们心里也跟着高兴呀。
“皇上,还是臣妾自己来吧。”她总觉得让司徒胤亲手喂自己于理不合。
但是司徒胤却不依,他勺起一汤勺,用嘴轻轻的吹散热气,再送入韵婉口中。韵婉虽然觉得尴尬但还是微笑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