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呵呵笑,“我们当然有不同了。”
“是吗?”男人一副愿闻高见的表情,期待有人开口。
“是啊,我们在最能够得到的时候放开了。”
“没有像妻子那样爱你,那是我们永远做不到的,也没有像情人那么爱你,那是我们能够做到的。”
听了听,想了想,齐涛笑骂,“我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坐在这里跟你们两个说这些!快把所有点心吃完,以后你们可再也吃不到了。”
李白两人听话得放开胃口大快朵颐。
男人的抱怨却还在耳畔继续着,“不要一直追求那些像我这样的好男人给不了的。变成了剩女之后就是社会问题知道吗?”
李白二人乖乖点点头,说,“知道了。”
齐涛仍似不放心,又叮嘱,“不过,也别想着,用名声或是什么的,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圣人似的,那也是最愚蠢的,懂吗?”
“懂。”李白二人依旧乖巧。
齐涛彻底没有了脾气,“你们两个是彻头彻尾的大傻冒吧。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嗯。”
“我说了什么?”男人反问。
李寒坐直微笑,目视前方说,“咖啡来了。”
是真的来了。一本正经的侍者走后,刚刚一本正经的三人齐声大笑开怀。发自内心的自由自在。
结果直到最后,挥手分别。齐涛都没有能够将他人生的欠账结算清楚。本来光明正大的分手费,几次流转到嘴边都有些难以启齿。四年的青春独占,男人竟鬼使神差地慢慢说服自己相信,她们离开了自己的庇护会有更好的明天,狡猾的女孩子们对于自己同样付出了实实在在的真心。
他如此精明,却明明白白中计了。美人计。这么放走她们,真的后患无穷。
从富贵一梦里醒来。生活依然向前推进。
李寒和白露拖曳着并不丰富的行李箱去往新租下的公寓。
李寒在地铁上得了个座位,下巴颏悠然放在行李箱的升降杆扶手上,半倚半靠,笑嘻嘻地对白露说,“我终于被打回原形了,说真的,离开齐涛的一刹那还真有点舍不得。”
白露站在她座位的对面,垂头对仰面看着自己的女人,轻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啊。我想齐涛一定会心软原谅你的。”
“算了吧。这次我们两个犯下的错误,遭到凌迟千刀万剐都是轻的。还有天理不?没有剧本,也没有串词,演技还能这么高超精湛。出门之后,都是虚脱的。现在真是不能想万一将来混得不好该怎么办?”
“原来你也有后怕的时候啊。”
“当然了。”李寒呵呵笑,嘲讽自己,“我可是过惯了奢华生活的人。对贫穷的苦难,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是标准温室里的小花朵啊。”
身边本地长相的乘客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了一下李寒,她的台词太白痴,任谁听了都觉得不知所云。字正腔圆的混混调子,已经严重扰乱了空间内的秩序,给了李白二人一记白眼,大概主要是埋怨北方人傻帽般的大嗓门。
白露对李寒笑笑,两人便不敢吱声说话了。但紧张的大脑还是依旧处在高度的兴奋状态,停不下来。
地铁到站了,车厢吞吐着公共交通参与者的匆匆身形。一张张上下车的芸芸众生,擎着冷漠的肃静面孔,望之令人生畏。观察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人感叹如此庞杂的一张社会人际网络,其实真要探求起每个单个生命的起源来,却仅仅需要男与女的简单结合。人群的生命力还真是伟大。
车窗外华丽的广告画面又开始流动起来。商业者无所不在的用心璀然昭昭。这不禁使白露想起,她曾经翻看过的风景画册。那是一本有关保留有农业社会风情的高原村落照片集,夕阳,群山,涧流,色调简短明快,非常符合现在流行的小资旅行者的审美情趣。其中一幅民居的摄影,在白露记忆里尤为深刻,朴素的木棱房的廊檐上沿街悬挂着红红的成串辣椒,黄灿灿的玉米和其他白露辨认不出名称的食物标本,一个丰衣足食的美梦就完整地凭借建筑的结构得以清晰地表达了,本质上和商业都市借助广告展示自己财富和美丽商品一样毫不羞涩。摄像者捕捉到了这个画面……夕阳中遥遥诉说着曾经逝去的农业繁华的苍凉。但上海,幸而不幸,此刻还年轻。
女人在自己的思想的世界里神游。
李寒终于忍不住问“思想者”,“你在笑什么呢?”
白露恍然回神,也问,“我刚刚在笑吗?”
“当然了,像个纯正傻瓜似的。难道想男人了?”
白露讪讪地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慌忙看看四周对她和李寒抱有反感,但此时早已麻木的人群,小声说,“我是太过自由了,自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就会不自觉发笑。”
“那今晚得好好睡上一觉。”李寒坐直身子,如释重负地舒舒肩膀,“马上就有新生活了。”
李白两人的新住所是典型的供给在校大学生租住的旧式公寓。地理位置靠近大学,也靠近剧社的排练场所。她们从此重头混迹在一班青春的脸庞里。
白露辞去工作后,就提前物色在了这里。现在李寒搬来同住,两居室内成员规模达到四人。
李寒站在她和白露的房间内,饱览全局,比想象得要好,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大学生集体寝室的时代。一张看起来相当结实的上下铺位铁床放置在房门打开后的左手边,铁质床栏的油漆看来都是簇新的。没有多余摆放的家具,书桌,衣柜,梳妆台通通没有,所以尽管卧室使用空间不足二十平方,可床位占据后余下的空间却足够摆放两张瑜伽毯。
“谢谢你,白露。提前为我们找到了容身之所。”李寒把两人手中的行李箱紧挨先到的行李箱摆好。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脸上的喜色仍是不减。
“房东是一位大学的老师,所以卧室布置得太像学生寝室了。”白露笑着,拿出事先收好的一套钥匙给李寒。“我签好了半年的租房合同。隔壁房的室友是一对学生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