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发寒,脱口而出,“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百里天涯莞尔一笑,“我才不喜欢你这样的小丫头。”
我怒道:“你才是小丫头,你全家都是小丫头!”
“你怎么不是小丫头,你年纪都可以做我女儿了。”他把“女儿”两个字咬得很重,语气玩味。
我撇撇嘴,从衣柜中取出一件天水碧色的长裙开始研究如何穿上。
百里天涯走上前,为我穿衣,还用一个双凤齐飞玉饰为我束腰,“腰倒是很细,就是前平后平,浪费你这副好皮囊。”
“就算我前平后平,也轮不到你置喙。”我咬牙切齿地说。
百里天涯脸上笑意愈发深邃动人,他从袖中掏出一个木盒,“这个给你防身。”
“是什么?”我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形状十分像传说中的——蚕宝宝。
齐夏皇室虽然不靠谱,但“皇帝亲农,皇后亲桑”这种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所以我蚕宝宝还是认识的。
“蛊神。”百里天涯答。
我啪的一声盖上盒子,拿着盒子的手有些颤抖,“你不会拿一只蚕宝宝涂上金粉糊弄我吧。”
据戚苌楚的调查,百里天涯出身苗疆,是苗疆近五百年来唯一培育出蛊神的人。得到蛊神,就可以号令天下蛊虫,拥有翻云覆雨的力量。我曾为此事大为头疼,因为蛊神是我走在打倒邪恶的魔教教主百里天涯的漫漫长路上的一大障碍,结果百里天涯居然不等我使出诸般手段就送给了我,我的心情…十分复杂。
百里天涯笑而不语。
我出了闺房,跨过门槛前回头,我看见百里天涯正目送着我,他的神色古怪中又透出了一丝丝的温柔。
兰息月在房间外等着我,她看到我手上拿的盒子,吃了一惊,“难怪……”
“难怪什么?”我问。
兰息月换上了那副笑意盈盈影的面孔,“难怪教主对圣女如此宠爱,圣女的芳姿真是令我这个女人都要心动。”
你当初在锦绣宫见我还得还少吗!拿这种话糊弄我,是你小瞧了我的智商还是我高估了你的智商?额…我觉得是后者。
我翻了个白眼,扬扬手中的盒子,“这东西怎么用。”
“圣女只要定期喂蛊神大人一点血就够了。”兰息月恭敬的说。
我打开盒子,把手指凑了上去,可蛊神半天没有动静。
兰息月嘴角抽搐了一下,“那是蛊神大人的尾部。”
我面不改色的换了一边,蛊神终于纡尊降贵挪动了一下,咬了我一口,然后嗖的一声就不见了。
兰息月解释道:“蛊神大人与圣女心意相通,圣女遇到危险时或者圣女需要蛊神大人时,蛊神大人就会出现。”
我把盒子随手扔掉。
“那盒子是扶桑木所制,刀剑不入,水火不侵,自从出产扶桑木的昆仑、方丈、蓬丘三岛陆沉之后,一寸扶桑木已经贵逾万金。”兰息月连忙把盒子捡了回来,双手捧着送回我手中,“而且,只有扶桑木才能镇得住蛊神。”
我保持着“=口=”的表情捧着这个盒子跟着兰息月逛起了断肠崖。
即使生在皇家,我也从没干过随手扔掉十几万两黄金这么奢侈的事,刚才,我觉得我的心脏停跳了那么一瞬。
断肠崖上也没什么特别的风景——将恢弘大气的皇家园林从小看到大的我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万分不能理解兰息月的自豪之情。
路上遇到了不少墨焰教教徒,他们都会跪下来神色崇敬的叫我圣女,我也坦然受之。
唯二没向我下跪的就是莫言莫语兄弟,他们只是向我躬身行礼,齐声道:“参见圣女。”
兰息月看见他们两人,表情十分奇怪,既喜又忧。
莫语凑到兰息月面前,笑嘻嘻的说:“月儿,我从山下带了你喜欢的糖人,我命人送到你房间里去了,等下我到你房间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莫言不说话,默默的与兰息月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偏过了头。
这时一个教众过来,在莫语耳边说了些什么。
“月儿,我等会就来找你。”莫语神色不舍的离去。
莫语和那个教众走后,兰息月不顾我这个外人在场,冲着莫言大发脾气,“我受够了,我和你两情相悦,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连你送我的簪子我也只能在外面戴着,莫言,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和你没完!”
莫言紧抿着唇,良久才开口,“我不想他伤心。”
“你不想他伤心,你干脆把我让给他算了!”兰息月抬手给了莫言一个巴掌。
莫言挨了一巴掌,随即把挣扎不已的兰息月抱入怀中,“我也舍不得你。”
兰息月停止了挣扎,眼中晶莹闪烁。
然后,两个人的头开始慢慢地挨近。
我顿觉尴尬,转过身沿原路返回,反正断肠崖的地形我已经了然于心。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是月上中天。
百里天涯躺在我房间外的一条石凳上,正在喝酒,月光透过芭蕉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的衣襟敞开,酒液顺着喉咙下滑,神色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别样的动人。
我非常没骨气的吞了口口水,走上前说:“死了没?”
百里天涯不说话,笑着喝了一口酒。
我看着他敞开的衣襟和裸露着的大片胸膛,忍不住手贱戳了戳。
百里天涯一把把我搂进了怀里,用下巴抵着我的脑袋。他的声音低沉缠绵,在夜风中犹显醉人,“让我抱你一会。”
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思,我乖乖的任他抱了一会儿,才破坏气氛的说:“你为什么老是穿黑衣,头屑掉在衣服上不会很明显吗?”
百里天涯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只有你才会把头屑和魔教教主联系在一起。”
我眨眨眼说:“魔教教主也是人,当然有头屑。”
“在正道人士的眼中,我可不算是人。”百里天涯的声音里难掩笑意。
我问:“那是什么?”
百里天涯答:“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好可怕,你会吃了我吗?”我没诚意的说。
百里天涯把我抱得更紧,“如果你是灵均的儿子,我说不定真的会吃了你。”
“死基佬。”我咒道。
百里天涯反唇相讥:“那你就是死基佬的女儿。”
我想到我断袖的父皇,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不过,齐灵均年轻的时候就没争气过,更别说现在了。
我们两个很久都没再说话。
百里天涯忽然问:“如意,你会做饭吗?”
“会吃。”我答,随即问:“你怎么会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
“我饿了,想吃你做的东西。”百里天涯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呆住了,过了很久才问:“你刚才是不是亲了我?”
百里天涯眼角上挑,笑的时候尤为明显,“是啊,都怪如意你太可爱了,所以我没忍住。”
我听过很多加诸在我身上的形容词,残忍,艳丽,昏庸,妩媚……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可爱来形容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你脑袋被门夹过还是被驴踩过?”
百里天涯恍若未闻,爱不释手的玩弄着我的头发。
“我要去睡了。”我从他手中把自己的头发抢了回来,看着自己因为蹂躏而失去光泽的秀发,痛心疾首。
百里天涯并没有放开我,他收起轻浮的表情,眼神幽深,“如意,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我看着他的神色,也肃容道:“你不要告诉我我其实是男男生子的逆天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