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子和小四川一下就愣住了,幺妹就问:“您听谁说的?”
李嫂继续喘着气说:“是我侄女李玲刚才打电话来说的,黄燕现在也在医院里,听说霞春被人骗了,那个男人是有家室的人,现在跑了,把霞春一个人扔在医院了,你们还愣着干嘛,是真的。那个地址我还记得。幺妹你仔细听好了。”
李嫂把地址说了出来,幺妹记住了,这时李嫂记起家里的灶上还煨汤呢。李嫂急匆匆地跑回去了。
大丫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她犹如被雷击了一下,半天才缓过神来,他们几个则比较清醒,都在商量怎么办。
斗坤建议先去外面定机票。马上飞过去。
贾氏说说让大丫子和幺妹一起去。
于是幺妹进屋找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小四川也找出了大丫子的身份证,斗坤拿着两人的身份证,开着摩托疾驰而去。小丽伸长了脖子望着这一屡烟。
大丫子喃喃的说:“太不象话了,早就告诉她说别人信不过,她就是不听,现在倒好,还是上当了。”
小四川一边准备钱一边说:“行了,都到这时候了,你就别埋怨了,还是面对现实吧。我告诉你,现在最不好受的人是你的大女儿,她现在不能再受刺激了,你去了以后不要火上浇油了,要尽量的克制住你的情绪,你知道吗?”
大丫子呆板着脸,木讷的站起身,走进房间收拾东西。越收拾动作越快。
这时斗坤回来了,机票拿到了,是下午三点起飞飞往广州的。还有一个多小时,要马上出门才行。
斗坤用摩托载着幺妹和妈妈向路口去了,准备打的去机场。
看着她们走了,很少发火的小四川再也憋不住心里的那股火了,他恨女儿不听话,更恨那个骗了女儿感情的范志坚,一时之间关于流氓,下流,骗子,该死一类恶毒的话都从他的脑海深处冒了出来,他想骂上几句,可是他一口恶痰涌了上来,他走到厕所想把痰吐在便池里,却吐偏了,那口痰生生的粘在自己的脚上。让他更觉得恶心。他一连说了几句“它妈的”。是啊,此刻的小四川很心烦,没有什么比儿女不争气更让一个中年人心烦的了。吃了一半的饭也没有心思继续吃了,小四川端着自己的半碗剩饭,走到垃圾桶边想要去倒掉,可是看着一桌子的残菜剩饭都要倒,便把筷子插在饭碗里,弯下腰想把垃圾桶拿到桌子跟前来,没成想,就在他弯腰的时候,他的身子把碗里的筷子碰掉了,饭粒随着筷子掉了一地,这让小四川捡也无从捡起,一股火终于爆发了,他一脚把垃圾桶踹得滚得老远。小丽躺在房角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是她始终没有走出来帮手。
贾氏看着女婿这么心急,安慰道:“这个时候,只要大人孩子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的社会,医疗技术好,观念开放,天踏不下来,放心吧。”
手术室里传出了消息,霞春生的是个儿子,可是从肚子里取出来以后,孩子已经窒息的全身发乌了,也不知道啼哭,医生手忙脚乱又要顾大人又要顾孩子,好不容易小孩终于哭出来了,但是怕窒息的时间过久对孩子的大脑会有损伤,孩子马上要进恒温箱观察,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可是这个医院太小,医疗设施不齐全,要马上转院。
这时黄燕和表姐已经手足无措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办呢?还是叫救护车吧。
两人商量了一下,表姐跟着孩子一起去大院,黄燕在这里看护霞春,等她家里来人。
很快救护车就呼啸而来了,李玲就跟着救护车来到了广州市第六人民医院。可是李玲没有带钱,怎么办,李玲一再的要求医生先救孩子让孩子先住下来,家属就在来医院的路上了。医院还算是很讲人道,先接受了孩子。
霞春被推出了手术室,人还没有清醒过来。医生说她的生命体征比较平稳,要等到麻药过了才会醒。
一会,霞春终于醒了,她问了孩子,黄燕没敢告诉她孩子已经转院了,只说孩子在医生那里,现在不让见。霞春说她肚子疼,黄燕叫来了医生,医生看了一下说,没事,麻药过了肯定会疼的。
下午五点,飞机准时地降落在广州白云机场,大丫子和幺妹风风火火的出了机场大门,就打的士向李嫂所说的医院赶来。到了医院门口,大丫子看看医院的房子,不禁疑问起来,这么小的医院能行吗?
大丫子和幺妹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完了所有的病房,黄燕一看到霞春的妈妈和妹妹来了,高兴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招收大声说:“这里,你们总算是来了。”
大丫子和幺妹一起走进了霞春的病房,霞春看见妈妈和妹妹来了,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大丫子看到女儿躺在床上,长得都快认不出来了,脸色苍白浮肿,嘴巴都干起皮来了。她的心痛了起来,一路的怒气全消了。接着她摸了一下霞春的额头,然后呜呜的哭了出来,幺妹也流泪了,霞春流着泪说:“妈妈,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大丫子心疼地说:“孩子,你现在不能哭,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有爸爸妈妈在呢。你别担心。好好养好身体再说。”
这时,黄燕拉着大丫子和幺妹的手来到病房外面,黄燕说孩子有点窒息已经转到六医院去了,大丫子这才意识到,还没有问孩子的情况呢?她的心刚刚稳了一点就又听到这个坏消息了,她想了片刻,说:“这个医院太小了,对霞春的恢复很不利,干脆把霞春也转到六医院去好了,不用两边跑了。”幺妹很同意这个做法。
她们来到病房想和霞春商量,可是霞春直说肚子疼,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上冒出来,妈妈拉着她的手,安慰她,霞春紧紧地握住妈妈的手,头一歪又晕了过去,大丫子急坏了,赶紧叫医院叫救护车,大丫子回到病房掀开被子一看,鲜血已经染红了霞春的床。大丫子知道女儿是大出血了。她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救护车呼啸着向六医院奔去,一路的路灯。大丫子交了钱,霞春被推进了手术室……
氧气,血压计,心脏监护仪,各种管子插满了霞春全身,验血,和检查同时做着。
不一会血型出来了,血浆也滴进了霞春的身体,霞春的生命体征开始平稳了下来。医生在检查过程中发现了霞春的子宫里有一个金属光斑,凭医生的经验来看,这一定是手术时遗留下来的一个金属异物,不取出异物,大出血必将继续发展。
明确了出血原因,手术立即开始了,他们重新打开了伤口,发现子宫里面居然是一把小手术刀。取出了手术刀,缝合以后,手术就做完了。手术很顺利。
手术室外的大丫子听说女儿肚子里面有手术刀,简直吓呆了,她想,这个责任一定要那个医院来负。并要求医生把那个手术刀和手术单给自己保管。
还好,几天以后,霞春恢复的很好,霞春的儿子也脱离了危险。
这天黄燕又来看望霞春,大丫子让幺妹留在医院里照顾姐姐母子,自己则和和黄燕一起来到那个曾经给霞春做过剖腹产的小医院。一路上黄燕象大丫子讲了那个男人的情况,她说那个男人前几天从她们厂里辞职了,他的老婆也辞职了。
大丫子叹了一口气,心想,就算找他又能怎么样。这种人渣走了也好,最好永远也别出现。
没有费多少功夫,医院就承认了自己的疏忽,由于医院小,医生的资源和设备有限,那天当孩子不会啼哭时医生忙于抢救孩子,就把手术刀遗留在肚子里面了。医院愿意赔付霞春所有的医疗费用。
大丫子看到医院的诚意,没有继续纠缠不放,精神上的损失就算了吧。谁叫自己的女儿摊上了这样一个骗子呢。
原来,范志坚自从被黄燕识破以后,就惊慌失措的逃走了,当天就回工厂办理了离职手续,他把自己的老婆也从工厂拽走了。第二天就找到一个厨师的工作,老婆就在那家餐馆洗碗。下班以后,他就来到那个小医院打听霞春生了没有,医生告诉他,霞春难产,小孩有些窒息,已经转到六医院抢救去了,大人也转过去了,范志坚一下蒙了,他原本想找机会把孩子偷偷抱出来的,然后对老婆谎称是捡的别人的私生子的,这下计划就全打乱了,孩子还是先别抱了,万一是个傻子怎么?万一还要出钱医治怎么办?他徘徊在六医院的门口,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十天以后,霞春和孩子出院了,大丫子带着她们坐上了回武汉的飞机。这一回她就轻松一点了,好好的体会了一下坐飞机的感觉,她都忘记自己是怎么来的了。
大丫子一行到达武汉了,坐上了出租车向家的方向来了。
小四川他们几天前就听说今天要回来了,贾氏正在家里收拾霞春的房间,这个房间还是霞春以前住过的。现在一直空着。布满了灰尘。
小四川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当了爷爷,脸上似乎有点热辣辣的觉得无地自容,但是想到女儿差点连命都丢了,他又感到很庆幸。看到岳母打扫一新的房间,他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不就是被骗了了吗?可耻的是别人,霞春是受害者。别人应该同情霞春。他这样想着,觉得心安多了。
出租车拐进了巷子,在家门口停了下来。小四川帮忙打开车门,想要搀扶霞春,霞春虚弱的从车上下来,还没有站稳脚步,就哭着跪在父亲脚跟前,说着对不起,小四川大感意外,他能理解女儿愧疚的心情,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倔强的女儿会在自己面前跪下来。他用力的把女儿扶起来,说:“傻孩子,回来就好了,你快起来。”
贾氏也迎了上去。霞春流着泪喊了声:“奶奶”。
小四川和贾氏扶着霞春,大丫子抱着孩子,幺妹拿着行李。进屋安顿了下来。
斗坤和小丽也过来看她们。
斗坤安慰姐姐坚强一点,小丽在房门口站着望着她们。斗坤对姐姐说那是自己的女朋友。小丽笑了笑,没有喊人。霞春打量了一下说恭喜弟弟了。
照顾霞春母子,成了贾氏,大丫子和幺妹的头等大事。她们轮流着在家里和田里奔波。小四川又请多了一个短工。
经过这道坎,霞春似乎成熟了不少,往日的锋芒也不见了,家里人,看见这样都不忍心多说一句话,生怕哪句不对霞春的脾气,伤害了她脆弱的神经。
斗坤对这个新外甥宠爱有加,经常会跑过来逗他玩,或者抱一下。他还给这个外甥取了一个小名叫“亮亮”。
斗坤每次抱了亮亮以后,小丽都会莫名其妙的朝斗坤翻白眼,起先斗坤没有在意。
有一次斗坤放下亮亮就揽着小丽走到房间,说:“亲爱的,你别吃醋了,到时你也给我生一个,我保证比爱亮亮还要多爱十倍。”说完就去亲她。
谁知小丽一把推开斗坤的脸,说:“瞧你,身上一股野山羊的骚味,你离我远一点。”
斗坤觉得这话里有话,好像不是很好听,就说:“你说话注意一点,什么叫野山羊的骚味,那是孩子的奶腥味。”
小丽一脸鄙夷的神色说:“还没有结婚呢。孩子就出来了,孩子连个爸爸都没有还不叫野呢。一家老小都围着转,真不知道害臊,还没有搞清楚这家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客人。”
斗坤一听小丽竟然这样说姐姐和家人,气就来了,但他把声音压得很低的说:“你以后还敢这样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丽好像无所畏惧,更加大声地说:“我就说了,怎么样?野种,野种,臭不要脸。还不知道要赖在娘家赖多久呢。难道要养她们一辈子吗?”
小丽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是怕霞春总是赖在娘家不走。斗坤再也忍不住了和她大声地吵了起来。后来小丽哭了起来,连饭也没有吃。斗坤和小丽随后陷入了冷战中。
贾氏听了,长长的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她觉得自己心里有点压抑,也许自己真的老了,怎么老是想回老家呢!
家里的其他人都默默的听着,承受着,他们能说什么呢。
范志坚上着自己的班,心里偶尔还会挂念自己的儿子,他究竟是死是活呢?他很想搞清楚。
有一天他路过六医院,他终于忍不住好奇,走了进去想打听清楚这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经过几番周折,他终于在护士站那里查到了那天入院的纪录,他仔细的查找着新生儿窒息住院的消息,好巧那天从外面转过来的就两个孩子,还有一个是个女孩,有名有姓,就一个男孩子,写的是无名氏。他觉得那个无名氏一定就是自己的儿子。后来他又查到这个无名氏康复出院的信息。看到了这个信息,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他还记得霞春家里的电话,他决定找个时间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