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歌厅,准备好了相机手机和行李,琼玉就带着斗坤出发了。
大丫子看着她们般配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唉,要是他们能成一对多好啊。”
在一旁收拾农具的小四川听了,说:“这大白天的,你就别做梦了。”
他们乘火车来到了南阳,来到了琼玉妈妈出生的地方,琼玉的舅舅舅妈已经去世好几年了,还有两个表哥住在村里,但是表哥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都做了爷爷,琼玉没有在表哥家打扰太久,而是坚持让表哥带他们找了一个有空屋的农户,租了两间屋子住了下来。
这里山不高,有些小山坡,地势还算是比较平坦,不象斗坤小时候见过的大山,也不是现在的江汉平原那么平坦,完全是一种自己从前没有见过的大自然。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那么安静闲适。
斗坤闻着大自然的气息,踏着坚实的土地,满目都是青山绿水,还有大片金黄色的向日葵。虽然不曾来过,但是他感到从未有过的亲切和舒适,或许这就叫心灵的宁静吧。这让他想起小时候上学走过的田间小路和油菜花的香味,还有家门口的银杏树和那条小河。
“琼玉姐,这里的风景真好!”斗坤由衷地说。“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那一晚,斗坤居然还睡着了,但是依然是浅睡多梦,还醒来了好几次。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斗坤还以为自己还在戒毒所呢。过了片刻他才想起来这里是河南的乡下。恍惚中还记得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在一间很暗的宅子里睡觉,然后黄安提着雪亮的大刀,站在他的窗前……恐惧感把斗坤给吓醒了,回过神来以后,斗坤觉得巨大的安全感把自己包围,他想,黄安怕是死也不会找到这里来吧,想着想着,一阵困意又袭来了,这一觉他睡得特别香甜。
凌晨六点半,斗坤准时醒来,原本这是在戒毒所起床的时间,然后就该集合做早操了,所以他得第一个动作是一跃而起,直到站在地上,看着房间里的陈设,他才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用做早操了,本想回到床上再多睡一会的,可是他听见琼玉在屋外走动的声音。
他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再也睡不着了,虽然夜里睡得不是太好,头脑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比起之前还是强多了,斗坤心里一阵高兴,决定穿好衣服出来看看。
琼玉看见斗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第一句话就问:“昨夜睡得怎么样?”
斗坤猛然呼吸道一股清新的空气,不由得呼吸了三次才慢悠悠的回答琼玉:“还好,总算是睡着了,还醒了好几次,还做了几个怪梦。”
“那就是不太好喔。”琼玉一边清扫院子,一边接过斗坤得话说。
“琼玉姐,还是让我来扫吧。”斗坤拿出一副爱干活的样子,去拿琼玉手里的扫帚。
琼玉却对斗坤说:“斗坤,乡下的早晨是最美的,我带你出去走走转转,肯定有不一样的感受。”
斗坤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不由得对琼玉说:“好像这里的空气味道都和城里不一样呢,有一种自由的味道。”
琼玉听了斗坤的话高兴的说:“斗坤,你的感受挺细腻的哟,这里空气湿润,绿色植物多,污染物少,所以空气洁净度很高。”
琼玉带着斗坤到附近转转,他们走出了村口不远,就上了公路桥,桥下是清浅的河水,河滩上有一大群鸭子。斗坤不禁动了玩心,慢慢的走近了河滩,小心翼翼的试图接近这些鸭子,那些鸭子好像很害怕陌生人一般象炸了锅,嘎嘎大叫着四散而逃。
鸭子逃走时溅起的水,都落在斗坤的身上。
斗坤就这么湿漉漉的站在那里,傻乎乎的看着琼玉,然后头一歪,一脸玩笑的说:“琼玉,怎么办,它们不带我玩。”
琼玉看到他这副憨态可掬又很幽默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说:“斗坤,我看你是又活过来了,今晚你一定能睡个好觉。”
斗坤双手合十,然后说:“但愿吧,但愿女菩萨说的话能应验。”
琼玉还在笑呢,只见斗坤弯腰挑了一块扁平的石头向河中划去,石块在水里蹦跶了好几次,把那群鸭子赶得老远。这一幕让琼玉看到了斗坤乐观幽默的另一面,也象极了自己之前谈的男朋友。
她们又折回公路桥上。
极目远望,他们看到河对面的草地上,懒洋洋的卧着两头浅棕色的水牛,两头牛个头差不多大。这两头牛就那样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呵呵,真是惬意啊!斗坤问琼玉说:“你和它们是老乡,你说那两头水牛是水牛兄弟,还是水牛姐妹,或者是母子,父子吗?”
琼玉抿着嘴皮俏皮的笑了一下说:“作为老乡嘛,我当然很熟了,它们既不是兄弟,也不是姐妹,既不是母子更不是父子,而是象你我一样,来自两个家庭,狭路相逢而已。”
这次斗坤忍不住笑了,但他觉得话里好像还有话,就接着问:“琼玉姐,你比我还大一岁呢,你能告诉我,你有男朋友吗?”
琼玉是个开朗的现代女性,似乎毫不避讳的说:“读大二的时候谈了一个,他比我大一届,是个江苏人,后来他先毕业了,毕业以后他很少联系我,后来他打了一个电话到我的宿舍,告诉我他家里给他物色了一个官家的本地女孩,已经订婚了,就这样我们就分手了,后来我就一直没有再谈朋友了。
斗坤默默地看着略显黯然的琼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此时此刻爬上了斗坤的心头。她觉得琼玉青春阳光,知书达理,又有安全感,这是和小丽绝然不同的感觉。
清凉的空气中,明显还带着雾气和露水的痕迹。
斗坤贪婪的呼吸着这清新无比的空气,感觉时间似乎在这里已经放慢了脚步,甚至停滞不前了。
琼玉马上回过神来说:“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赶快回去换衣服,免得冻感冒了。”
斗坤毫不在乎的说:“没关系,我的身体好着呢,你忘记了,我以前是练过武术的人。”
琼玉只好作罢,路上不时有一两个村民走过,那都是勤劳早期的人,手里都拿着干活的用具。
他们对对自己并不感到好奇,只管走自己的路,这让他们很安心。
斗坤又一次回头看那两头水牛,其中一头水牛已经站起来了,臀部正对着他们这边。斗坤居然正好看到水牛咕咚拉下一大坨粪!斗坤正要掏照相机把它照下来,却发现自己忘记带照相机出门了,而且连手机也忘了带,只见琼玉手上高高地挑起相机的绳子,相机在半空中打着转转呢,斗坤正要去拿,琼玉把手一移,说:“老弟,这种不雅照你也要照啊,我求你,放过它们吧,就当给我老乡一个面子吧。”然后装出一幅哀求的样子,逗斗坤玩。
斗坤见状故意用两只手和琼玉抢起了相机闹着玩,相机在琼玉的两只手上换来换去,两个人开心的玩着,就像两个孩子似的忘乎所以。斗坤两只手一合,不去抢相机却把琼玉的肩膀搂住了,琼玉停下了动作,愣在那里,没有反抗,斗坤高高的个头,目光低垂的注视着琼玉,只看见琼玉那双睫毛在扑闪着的,她在看那两头水牛,那两头牛挨得很近,头对着头,交头接耳,显得很亲密。斗坤吻了下去,深深地印在琼玉的脸上:“亲爱的,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琼玉没有正面回答斗坤,而她马上说:“糟了,我忘记做早饭了,说好了,还要到老乡的家里去买点菜和米面回去的。”然后她拉着斗坤的手向回走。
路上正好有个大娘在菜园里摘菜,琼玉礼貌的说:“大娘,您的菜长得可真好。”
大娘满脸皱纹,但是很和蔼,她笑着问:“你们是外地人吗?”
琼玉说:“其实也不是,我妈妈叫仙草,就是你们村的人。”
大娘马上兴奋的说:“哎呀,你是仙草的女儿呀,我和仙草是一块长大的,后来我们都去逃荒去了,她就没有回来,听她哥哥说,她在湖北成家了。”
琼玉说:“是的,我的父亲就是湖北人。”
大娘说:“你们是回来探亲的吧,你舅舅都死了好几年了。”
琼玉说:“我舅舅死的时候,我和我父母来过一次,呆了几天就回去了,这次我们是来旅游的,顺便看看我表哥他们。”
大娘说:“哦,来旅游啊,这个是你男朋友吧。”
琼玉说:“对呀,您的菜能卖一点给我们吗?”
大娘说:“卖什么呀,你要是喜欢吃就尽管来弄,都是自己种的又不花钱,别客气了。”
琼玉弄了两棵白菜,两条萝卜,和一把青菜。谢过了大娘。
回到住处,走进了原子,才发现院子里放了一袋米,一带面粉,一壶油,一包盐,连碗筷都装了一袋子来。不用想,这一定是大表哥送来的,他昨晚就说要送的,被琼玉谢绝了,琼玉说过要这这里呆很久,不麻烦表哥了,有什么需要的自己可以去集市上买。表哥可能看她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交通工具很不方便吧。
琼玉就着房子里面原有的旧柴火,在厨房里燃起了炊烟,斗坤还是很熟练的帮着洗菜切菜加柴火。
两个人就像刚结婚分家的小夫妻一样过上了小家庭般的生活。
那一晚,斗坤躺在床上,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白天的事情,田野,菜地,山坡,草地,小河,鸭子,两头牛,还有表白和亲吻……
斗坤仿佛回到温暖的家里,身上沉睡已久的细胞在渐渐的苏醒,又仿佛一把梳子在温柔的梳理着他身上的脉络。
总之,多日以来郁积在内心的沉重,仿佛正在消失,一种久违的轻松和愉快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斗坤的身上,他已经掉进了恋爱的甜蜜里,他躺在床上,面带笑意,很快就被催眠了……
之后的很多天,斗坤和琼玉天天都在乡间的小路上手牵着手,聊着,走着,他们已经融入这世外桃源里。
斗坤的失眠已经彻底好了,他每天都精神饱满,开心的似一个大男孩。
黄安和黄鑫依旧开着歌厅,卖着毒品,也吸着毒,最近给黄安供货的人突然失去联系了,这让毒瘾在身的哥俩很难受,于是他们和家里人说去云南旅游,想去云南找上线的上线拿货。货是拿上了,可是当天就被缉毒警察给查出来了,还从身上搜出了两公斤毒品。黄安和黄鑫被云南警方抓捕了。
消息传回来黄陂的家里,黄鑫的妈妈哭得成了泪人。后悔自己没有管好自己的儿子。
这天斗坤正躺在草丛中,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琼玉在收集狗尾巴草,准备自制一个按摩刷。斗坤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幺妹打来的,她激动地告诉斗坤说:“黄安和黄鑫去云南旅游被缉毒警察抓了,还在身上缴获了两公斤新型毒品。”
“太好了,简直大快人心,这就叫恶有恶报”斗坤挂上了手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琼玉。
琼玉高兴得说:“你终于摆脱那两个恶魔了,这下,我们的天都亮了。”说完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因为高兴,也因为爱。
一个月以后,琼玉和斗坤踏上了回武汉的征途,上火车之前两人商量好了,一回武汉的第一件事就是结婚,婚礼就定在几天之后的十一月十日,乘着今年的光棍节前夕脱离光棍群体。
火车开动了,琼玉想打电话告诉父母她要和斗坤结婚了,可是斗坤也想打电话给自己的父母告诉他们这个决定。两个人都想第一个打这个电话,结果他们玩起了石头剪刀布的游戏,谁胜谁先打。
三局两胜,琼玉赢了,琼玉拿着手机拨着自己家的电话,就在通了的那一刻,琼玉一下把手机队准了斗坤得耳朵,斗坤被琼玉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弄傻了,结果琼玉急忙做手势示意斗坤自己和琼玉的父母说,斗坤憨憨的,笨笨的用手按住了手机,做出苦笑的动作说:“喂,是仙草姨妈吗,我是斗坤,我们正在回武汉的火车上,我们,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回武汉就和琼玉结婚,你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