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彤急忙接话说:“没事,只要有个自己人盯着就行,不用你干啥,我妈说材料、施工队都是现成的,只要有个自己人盯着,别让施工做得太粗就行,到时候我们也会过来看的。”
“可我真不懂,对装修,怎么装,装成什么样子什么也不懂,怎么盯着?”
“谁也不懂,只要在这里装稻草人就行,呵呵。”
曹天朝心说,不用咱花钱,原来有人给投资,看来是咱多虑了。人家一院长有的是人巴结,要是我有实力,我也会抢这买卖,能巴结上秦院长,装修房子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多的,他心里稍稍有些松动。
李昆仑继续说:“老曹,你要实在忙那就算了,我再另外想办法。”
“忙到不忙,就怕给你弄砸了。”
李昆仑笑着说:“我都不怕,你怕啥,又不是你住,你只要盯着就行。”
“就是吗,你只要在这里天天盯着,施工的就不敢滥竽充数,不敢粗制滥造,就能起到稻草人的效果。”
“不懂装懂也是一门学问。”李昆仑拍拍曹天朝的肩膀。
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忽悠自己,曹天朝无可奈何,再加上不用自己掏钱,只是出力气,就应承道:“那秦院长也要过来视察啊,我还有事情要找她呢。”
这下周彤逮着了,脆生生地说:“我说直接带你去找我妈,你非要虚头八脑地要帮点忙,找你帮点忙吧,你又推三阻四,这不肯,那不愿的,这还没干呢,又惦记上我妈来了,你说你就不能爽快点,还男人呢。”
李昆仑笑呵呵地看,曹天朝心里窝着火赔着笑还说不出啥来,嘴里嘟囔着:“这不任务艰巨吗?”
“任务艰巨就向组织讲条件,不行,组织要先看你的表现。”
“行,祖奶奶,我好好表现,行不?到时候你可要给我美言啊。”
“表现好了,再说。”周彤扬扬得意。
曹天朝看着乐呵呵美颠颠的李昆仑,说:“昆仑,将来可有你受的。”
周彤杏眼圆睁,说:“老曹,你什么意思?”
李昆仑贱笑着说:“俺愿意,嘿嘿。”
“受不了了。”曹天朝大吼一声。
李昆仑和周彤哈哈笑了起来,昆仑说:“走,吃饭去,恭喜你新官上任。”
曹天朝说:“我才不去呢,我郁闷,怎么就给你们打上工了。”
“不去也得去。”周彤说着就要动手。
“行,我去给你俩当灯泡,度数要是不够,就再拉上符浩。”
李昆仑说:“算了,度数足够了,简单吃点,你就抓紧时间滚蛋。”
“嘿嘿,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三个人笑哈哈地出去吃饭,同时新房钥匙也正式移交给曹天朝一把。
30
北京紫竹宾馆一间豪华包间内,蒋总搭着浴巾斜靠在宽大的床上,眼睛盯着电视里现场直播的一档模特大赛,耳朵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淋浴声,电视里模特们身着泳装集体亮相,那一条条S形曲线的音符,那一根根白皙大腿的森林以及一排排丰润臀部像新出窖倒扣的瓷碗不时让他咽下口水,而浴室里的沐浴似乎仍在不紧不慢地进行,直叫他五内如焚、欲火冲天,恨不得冲进淋浴间,拽出那女人。
他正等得不耐烦,浴室的门开了,纪平岚裹着头,缠着浴巾,酥胸半裸,颈项雪白,锁骨清奇地从浴室里如猫一样走过来。
“Stop!”蒋总喊。
纪平岚柳眉微蹙,似笑非笑地嗔道:“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走两步,听音乐。”
电视里模特走秀的音乐瀑布样流淌,灌满了春色无边的房间。
纪平岚听着熟悉的音乐,脸上飘过一丝神秘好笑的戏谑,她习惯地甩甩头,可头发还在毛巾里湿漉漉地裹着,撇了一眼得瑟的蒋总,纪平岚有些显摆地随着音乐在床前扭动,白色浴巾下闪烁着白色的大腿,白色的脚丫,白色的欲望。
蒋总的目光贪婪地扒着纪平岚身上的浴巾,虽然浴巾下的白嫩身躯能随叫随到地在他身下呻吟,可那青春、矫健、灵活、性感的象征依然无可替代地唤起他熊熊欲望。
纪平岚单手叉腰,左胯微扭摆出一个POSE,抛出个媚眼,勾动蒋总的三魂六魄。
蒋总看看电视里穿着泳装活色生香的模特,又看看眼前触手可及裹着浴巾肌肤光滑的纪平岚,兴奋异常。纪平岚这丫头的确是个尤物,浑身雪白,腰肢灵活,大腿修长,在床上更是风骚,自己这把老骨头快招架不住了,要是年轻20岁非把这小丫头收拾得舒舒展展的,折断她的杨柳细腰。蒋总在心里发狠。
纪平岚忽然一指电视里的一个模特,喊道:“哎,这不是小红吗,我们一个模特队的。”
蒋总的目光被纪平岚吸引到电视上,盯着电视里那个正款款扭动的小红看。
纪平岚也撅着屁股在一旁认真地看。
蒋总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头,刚才吃下的伟哥怎么没效果,小弟弟到现在还软塌塌地不肯抬头,他心里暗叫不妙,要是那伟哥是假的,单靠身上他自己分泌的那点激素,今晚恐怕要雄风不在。
一想到这儿,蒋总更颓了,刚才连自己分泌的那点雄性激素也泄了,现在他只想落荒而逃。
蒋总这儿琢磨自己的欲望怎么像虎头蛇尾的尾巴越攥越小,就快找不到了,那边纪平岚已经关了电视,顺着雪白的床,兴奋得一步步爬了过来。
蒋总开始连连摆手,讨饶地说:“我不行了。”
小纪娇声责问:“怎么就不行了,还没来呢,你就不行了。”
“哎,人老了难免力不从心。”蒋总极力想轻描淡写不中用的事实,如同他平时工作用一句高姿态认错的话掩饰自己无能造成的损失,而不会再有人胆敢继续追究他应当承担的责任。
蒋总躺在床上出神,似乎进入油枯灯灭尽而亡的昏迷状态,半眯着眼,意识恍惚。他琢磨和小纪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自己身体亏空厉害,勉强靠药物维持已是强弩之末,色字头上一把刀,自己这片森林快被伐成荒山秃岭了。
蒋总发出一声长叹,站起身来,开始穿衣服。纪平岚看着反常的蒋总,一时不知所措,问:“怎么了?”
“没事,我回家去,碧霞还在家里等我。”
“那不行,人家还有事说呢?”
“有事明天再说吧。”蒋总有气无力地推脱。
纪平岚看者蒋总苍白乏力虚汗直流的脸,目光涣散的眼神,心中有些慌,连忙说:“稍等,我送你。”
蒋总摆摆手说:“不用了。”说着话,开门走了出去。那一瞬间,他步履蹒跚,尽显老态,似乎随时都会摔到。好像他再也不是那个跺跺脚,京城医药界就会乱颤的蒋总。
纪平岚裹着浴巾,匆匆打电话,“喂,刘东吗,你赶快到紫竹宾馆送蒋总回家。”
“怎么了?”
“别问了,蒋总已经下楼了。”
“哦,我马上过去。”
纪平岚换上衣服,坐立不安在宾馆等待,蒋总神色令她感到恐惧,似乎能闻到死亡气息。不会出什么事吧,这感觉一直攫住她的心。
咚咚咚,门被敲响,纪平岚跑去开门,问:“谁?”
“我。”
纪平岚开开门,刘东进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纪平岚盯着刘东的脸色看了一会儿,然后谨慎地问:“怎么样,蒋总没事吧?”
刘东放下喝水的杯子说:“没事,有点虚脱,叫你弄的吧。”
纪平岚拍拍自己胸口,松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他要死在这儿,我可咋办?”
刘东一笑,“你少折腾点人家就行了。”
“滚你的,蒋总回家了。”
“回去了,我看着他上的楼。”
“你没送?”纪平岚疑惑地问。
“这时我哪能明着送啊,显得我来历不明,跟踪领导似的,而且你说得那么急,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他出了宾馆,就暗中护送,一直跟着他到家,看着他上的楼,我才回来。”
“你小子真猴精猴精的。”
“哪儿啊,这是自我保护。”
说着话,刘东往后一仰躺到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纪平岚叠起雪白双股,坐到旁边沙发上,矜持地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喝着,春水双眸剪刀样闪过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的刘东。
刘东忽的坐起,问:“你给他说了吗?”
“说个屁,还没说呢,他就准备走人,我看他脸色苍白、虚汗直冒,就没敢再雪上加霜,硬说这事。”纪平岚口风一转,继续说,“刘东,这事你也别着急,你们部长的位置迟早是你的,老陈还能干几天,你就忍忍吧。”
刘东往后一仰,又躺到床上,双手托着脑袋,眨着小眼说:“你不知道,那老陈一直惦记着曹天朝回来接班,我怕夜长梦多。”
“是啊,我这儿叶主任也一直说曹天朝好,想让我在蒋总面前帮衬几句呢。”
“所以,我们要抓紧,有机会你一定要给蒋总敲边鼓,让他早下决心,只要我们能再上一步,这个公司我们就能驾驭。”
“我可没想那么多,我只要一个户口,一座房子,一部车子,一个男人,还有一点票子。”
“呵呵,你都会有的,只要我们联手。”
“哎,我问你,曹天朝在那边怎样?”
“还行吧,比在这边自在,就是工作进展不大。”
“谁说的?”
“孙涛呗,他还告诉我曹老大到那边宣传他的最新语录,青春刚刚提上的裤子。”呵呵,说着刘东笑了起来。
“青春刚刚提上的裤子。”纪平岚脸上挂着好玩的神情,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然后继续说,“我看呢,青春不是刚刚提起的裤子,而是在需要时能随时脱下裤子。”
刘东哈哈笑了起来说:“纪平岚啊,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有意思。”
“哎,你是不知道每天和糟老头子打交道的恶心。”
“呵,受刺激了,你这青春是随时可以脱下的裤子和老曹的理论有一拼,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青春一个?”
“只要你敢。”纪平岚挑衅似的盯着刘东。
刘东望着妩媚可人青春性感的纪平岚好一会儿,才咽咽唾沫说:“我还是青春刚刚提上裤子吧。”
纪平岚呵呵笑了起来,笑声却带出一丝辛酸凄凉。
刘东问:“你能听出他这话的意思吗?”
“什么话?”
“就是青春刚刚提起的裤子啊。”
“哦。”纪平岚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句话,刘东一说,她才又开始琢磨,然后慢吞吞地说,“呵呵,我只能证明是否有青春。”
刘东听了笑起来,他说:“曹天朝这话是说青春只是刚刚开始,只有提上裤子,你才等同于一个自主的人,一个要开始驾御自己生活的人,一个可以开始实践自己梦想和追求的人。青春只是一个花期,如果你不努力,青春就什么也不是,要知道所有的果实都曾开过花,但不是所有的花都会结果。青春就是这样,提上裤子去找自己人生的果实。”
纪平岚似懂非懂地听着,莞尔地说:“听不懂,要是裤子破了,可不可以补一补。”
刘东呵呵地笑,说:“我一定要和他比一比,看谁裤子提得好。”
“你们两个要是看谁脱得好,我倒是可以当裁判。”
“呵呵,小纪发春了。”
“是啊,要不要试试。”
“算了。”刘东狠狠心,蒋总的女人还是不碰为妙。他继续说道,“既然要和曹天朝比看谁裤子提得好,就不能比脱,脱裤子只是一种欲望,欲望只是青春的一种标识,但不是唯一标识,只有提上裤子,看谁提得好,才能展示青春奋斗的历程,才是青春的魅力所在,曹天朝的意思就是这。”
这次纪平岚听明白了,她幽幽地说:“还是你懂曹天朝啊。”
“不了解你的对手,怎么战胜他,我了解曹天朝,曹天朝了解我么?”刘东呵呵地冷笑,“一山不容二虎,我和曹天朝早晚要有一拼。”刘东野心勃勃地说。
“其实我挺失败的。”纪平岚说。
“怎么了?”
“曹天朝和你都没被我吸引住,你们两个都够爷们儿。”
“曹天朝是装,硬撑的,我也是蠢蠢欲动啊,只是为了我们的目标,我只能忍了。”
“切。”纪平岚不屑一顾,“我明白我就是你的一粒棋子,这棋子是下给别人的,可不能绊了自己马腿。”
“哪儿的事,你这么珍贵的棋子我使用得动吗?我用不起啊,一个被人呼来喝去的穷小子醒了,明白一点事儿而已。”
“不说这个了,你晚上在这儿吗?”
“不,我走,我怕受不了诱惑。”刘东呵呵笑着站了起来。
“那好,你走,我就不送了。”纪平岚淡淡地说。
刘东走出房间,在空荡荡的走廊站了一会儿,用当年勾践把西施献给夫差时,只看了西施一眼就赶紧闭眼,然后狠狠地说“快,快,快,把她献给该死的夫差享受吧”的语气说:“就让该死的蒋总享受吧。”
31
曹天朝是在装修开始第三天见到秦院长的。90平方米的房子码放着一袋袋水泥,带包装的地板砖整整齐齐地摞着,沙子小山一样堆在客厅当中,两个师傅在客厅抹水泥,小心地对着地板砖的缝,还有一个年轻小师傅不时拆开地板砖把它们泡进一个大水盆里。
曹天朝坐个小马扎,看着三个师傅干活,不时提醒铺砖的两个师傅要把砖对齐,需要再紧凑点,然后扯几句闲话,间或递上两根烟,或者给三个师傅倒上水,让他们稍微歇息会,像一个比较温和的监工。
屋子到处飘荡着水泥独特的香味和繁忙有序和谐的工作场景。正在曹天朝指指点点告诉铺砖师傅刚放下的砖不平,需要再用橡皮锤子砸几下时,周彤进来了,曹天朝站起来刚准备打招呼,就看到了周彤后面的那个中年女人。那女人盘着发髻,面目白皙,神色清冷,穿着一套淡蓝色职业裙装,浑身散发着干净、自信的风采,是干净,只有“干净”这个词汇才能准确形容出这个女人从头到脚一丝不苟、利索干练的神情。
曹天朝站起,冲着秦院长微笑着点头,周彤介绍道:“曹天朝,昆仑的朋友。”
秦院长微微颔首,说:“辛苦你了,我和老周都忙,昆仑和彤彤也没时间,本来我说另外找人呢,可彤彤鼎力推荐你,那就只好辛苦你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