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己房间的三角琴前面,吴力有种脑子就要爆掉的感觉。
昨夜下山以后租用了马车就往码头附近赶去,下车假装溜达了一圈以后,他潜入了军队的走私仓库。结果还没等他动手就险些被发现了,他发现走私仓库外围的守卫很松散,唯独佩派尔花膏所在的仓库却十分严密。他潜伏在仓库的附近观察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对于这个事情他一直很疑惑,如果佩派尔花仅仅作为一种不常用药或者是麻醉药,这个守卫程度显得过高了。直到早上他来到技术学校图书馆翻阅关于“魔症”的信息,他才终于明白其中的原因。原来所谓“魔症”就是癫痫,而佩派尔花则是大名鼎鼎的罂粟,佩派尔花膏那自然就是鸦片了。印象中鸦片的确能治疗癫痫,这也吻合老人所说的情况。
如果仓库里面全是鸦片,那守卫森严也很正常。想到皇家守卫军居然连毒品也做,让吴力感到十分愤怒。不过愤怒归愤怒,事实上吴力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先不说领主早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军队,就单单族内那些对领主位置虎视眈眈的亲戚都不知道在背后有多少小动作,如果说奥古斯塔斯身后参合着这些人的身影,吴力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既然没有办法,那只能先放着,留待日后解决。
治疗癫痫那当然得靠老人,不过吴力也知道一个说法,那就是莫扎特编号K448的《D大调奏鸣曲》能减轻癫痫病人的症状。刚好他对这首曲子很熟悉,平时他到钢琴老师家里练习完以后,老师都会跟他一起弹些曲子,其中双钢琴演奏的K448就是经常练习的其中一首。不过熟归熟,毕竟也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现在要把整个曲子凭记忆谱出来,难度也很大。
来回弹奏多次,感觉没有太大的错漏,吴力才收拾东西准备赶往别墅。把曲谱收拾好以后,犹豫了一下,最终他决定还是把小炼炉也捎上。这倒不是为了修炼,而是他知道阿大受伤归根究底还是由于要帮蒙娜丽莎才引起的,他希望自己能帮他做一个义肢。
临行前,他为了方便行事,换了套便装,还把这几个月博比先生转交过来的钱带在了身上。毕竟他想买个马车代步,那得花不少钱,总不能让阿二到外面碰运气摸钱包吧?只是每月的零用钱其实还真不少,一袋子的金币重得让吴力痛不欲生,这还是吴力醒来后的积蓄,以前吴力根本就没有动用过家里分发的零用钱,基本都是让菲碧直接投到房子角落的大箱子里面去,那里有整整大半箱的金币。
由于莫扎已经被公主讨去,他的马车现在自然就停在卡顿街了,博比先生说伊芙琳一直没回来,她的马车也就用不了,吴帆哥哥的马车倒是还停在马厩里面,不过那是领主的专用马车,吴力也不希望搞得太张扬,坐着领主的马车去别墅,不知道老人他们三个会不会当晚就逃掉了。最后吴力只好去城堡内的码头,打算坐小船到开普码头再想办法。
开普码头下船以后,吴力才发现自己想法大错特错。吴力带着一堆东西,站在码头上,不知该怎么办。这边来往的马车倒是不少,但是却很少可以租用的,基本都是各个贸易商行自己用的车,离开码头时候车上塞着满满的货物,竟然是连搭便车都难。站在路边挥手,人家根本都懒得正眼看你。
“这位大哥,请问个事……”吴力最终用上了绝招,手上几个金币叮当发响下,终于最后以一个金币的价格搭上了车。不过很快吴力就感到后悔了,花了平常约二十倍的代价,坐的却是一部臭气熏天的马车。这马车容积小,而且装载的货物体积也小,所以才刚好容纳吴力跟他的随身物品。里面很干净,甚至没有一般码头运货马车常有的腥味,可惜取而代之的是里面弥漫着一股臭味,吴力闻着感到阵阵恶心。只是没得选择了,而且对方的目的地跟他一样,都是海神广场,这也是吴力最终选择的原因。
最后实在受不了的吴力放弃了呆在车厢里面,爬到驾驶座位旁边坐了下来,幸亏他个子虽然不矮,但是比较瘦,也算坐得比较舒适。
“大哥,这车厢里面的味道很重呀,这么臭的东西拉到海神广场去,不怕出问题么?”吴力还对此耿耿于怀。
“小兄弟,你这么说可就错了,这东西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享用的人都要到咱们特蒙最高级的沙龙去排队,没点地位还轮不到呢。”
“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厉害,能不能卖点给我尝一尝?”吴力轻轻抛了抛手里的几个金币。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只是负责送货的,你想尝鲜还是自己找找门路吧,我可不敢动这些矜贵的货物。”御者挑起了眉头,很警惕的说到。
吴力沉默了下来,这股臭味,估计就是佩派尔花膏的味道。这马车应该就是到军营走私仓库拉货,然后送到各个销售地点的运输车辆。
御者很小心的在海神广场边上就把吴力赶下了马车,他的说法是不想让东家知道自己捎了客人,那样可能会丢掉工作。吴力上车收拾东西的时候,打算顺带从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拿了几份已经装好瓶的佩派尔花膏塞到小炼炉里面去,谁知道御者已经跟着他到了车厢内,这让他十分后悔刚才打草惊蛇了。
带着这么多东西,吴力也不方便到处跑,截了个空的马车,让他把自己拉到租用马车的地方,然后直接买了一辆已经使用一些时间,大概七八成新的单人马车。单人马车只有一个小斗,上面一个蓬,不过如果吴力这样的身形坐下两三个人都问题不大。而且最重要的是单人马车驾驭起来简单,只要拉车的马不是太彪悍,甚至不会骑马的人驾驭起来都不成问题。
把装金币的小箱子放到座垫下的箱子中,然后把小炼炉固定在自己座位的旁边,吴力向着别墅进发。
确认了车上的确是佩派尔花膏,而且按老者所说需要的分量不用太多,吴力悬着的心才放松了些。可惜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只是用于发病时候缓解症状,不过之前蒙娜丽莎一直在,所以他就没有跟吴力说清楚情况。
由于引起“魔症”的原因很多,老者也未能确诊蒙娜丽莎的发病原因,只知道原发应该是在心脏和脑部附近的一些组织变异,不过没有时间也没有专业工具检查,根本没办法确诊,当然就更不说不上根治了。看着老人欲言又止,吴力明白他是想询问协助他们逃离特蒙郡的事。早在答应他们的时候,吴力就已经考虑过,做这样的事情,自然还是要找专业人事才行。而他恰好认识专业人士的头领,那个林霍尔。当然,为了自己的权益,吴力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先去推进这个事情。
“阿大情况怎么样了?昨晚你们都休息得好吧?”吴力打着呵呵。
提起阿大,老人脸色马上变得有点晦暗,带着吴力来到阿大的床前。阿大已经清醒过来,只是由于担心碰到伤口,一直趟在床上。估计是老人已经跟他谈过,他看到吴力时候没有了第一次见到时候的惊恐,只是一直盯着他的脸。
“这里,穿到这里,是军用的弩箭。”阿大举起左手,在自己的头上比划了一下。吴力根本就不用在自己头上比划,也明白了阿大之前如此惊恐的原因。估计军用弩是从高处往低处射出的,从右边脑侧直接射穿了整个大脑,弩箭从左耳下贯穿出来。吴力用手轻轻的摩擦着自己左侧耳朵下面的皮肤,那里还有一些不太平伏的感觉。而清醒后的一大段时间里,吴力都感觉到脑部随着血液流淌而脉动着刺痛,也说明脑部应该受过比较严重的打击。军用弩?难道又是皇裔保卫军?
“我运气不错,听说是因为刚好穿过中间地带,错开了主要部位。有没有什么线索?我很想知道事发的经过。”吴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好像有点笑容。
“那天我正好在海神广场,准备干活,突然前面人群出现争执引起了混乱,我就赶紧围过去,想趁机会多做几个活。谁知道这时候两伙人就打起来了,还砍死了人。当时你就在金冠沙龙门口不远的路边上,但是你是被弩箭击中,而不是被打斗波及的,因为当时根本打斗双方就没有动用弩箭,现场遗落的弩箭都是后来逃走的时候才从马车里面取出来发射的。我那时候就在你的正对面,眼看着弩箭从头上穿了下来……”阿大开始深呼吸,起伏的胸膛带动了受伤的右臂,让他痛得呻吟起来。
“弩箭来自哪个方向?”吴力心里面一紧,这个问题最可能触及事情的核心。
事发地点在海神广场上的沙龙附近,按照前面咖啡店老板的说法,那家沙龙东主跟自己也有交情,估计就是从那沙龙出来的时候受到截击的。而弩箭从头顶穿透到耳下方,以头骨的硬度,发射的距离肯定不能太远。这样基本就能确定发射的地点了。
“是不远处的马车上,我看到马车顶上趴着人,紧接着马车就逃离现场了。那时候双方打斗激烈,大部分人看到要出人命了,都怕被波及而逃命,根本就没留意到这个情况。后来听说是流窜到特蒙的惯犯和本地黑帮打斗,这个说法也不对,估计那帮家伙又是没抓到正主随便抓个倒霉鬼顶替了。”阿大总算平伏了下来,开始把当时的一些细节情况说了出来。
“为什么这个说法不对呢?”吴力很好奇他为什么有这样的结论。
“那里是我的地盘呀!本地黑帮的人我基本都认识。这两伙人里面没有一个认识的。而且他们个个都动作干净利落,身形也保持得很好,只可能是军队或者在海上没事可做、精力过剩的海上人,没有流窜犯和黑帮会天天锻炼的。我总感觉双方的衣着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反而像是做一场戏来掩饰别的目的。”说道这里的时候,阿大差点把身体直了起来,这一动又再次牵扯到右手的伤口,痛得他马上说不出话来。
虽然那天他们俩偷海事处官员的失败让吴力扣掉了很多分数,不过观察力和直觉作为一名合格小偷的最基本素质,吴力还是选择相信阿大这个惯偷不至于完全搞错。看来事情真的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