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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假狐

福建人姚子英,人生得文雅而俊俏,跟随着父亲到淮阴做生意,父亲叫他携带一些资财到京城去,谋求一个小官。渡过黄河,到了北方,忽然得了寒疾,身体十分困惫,就租居在一个寺庙中,过了一些时间,吃了一些药,就好了。

到寺庙旁边的村里去游玩,见到他的人都睁大眼睛,好好看一下,这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姚子英回到寺庙之后,夜里忽然有一个美丽的女子走进他的屋室。姚子英惊讶地问道:“你是人吗?”

“不是。”

“是鬼?”

“不是。”

“是狐?”

女子只笑而不答,想是被姚子英猜中了。

于是,一同欢然就寝,清晨女子忽然就不见了,门窗也不见打开过,姚子英更加相信是狐。

夜里,女子又到来,交给姚子英几粒丹药,让他服下,原来是催情药,对人男女之欢更加强健。

没多久,姚子英的父亲到来了,原来听说他病了,特意跑来看视,见他已经好了,就催促他上路。

姚子英迫不得已,就起程了。

逗留在几十里外的地方,等待女子,看女子跟不跟来,可也不见她跟上来。

过了几天,姚子英想父亲大概已经回去了,又返回到庙里。

女子又来了,欢喜地说:“我知道郎君是个有情的人,必定回返回来。”

姚子英笑着说:“你是狐,不能跟随我去,是什么缘故?难道是忘了我了吗?”

女子道:“无须责怪,明天我就跟随你一起去。”

当晚,漏下三更,听到屋檐上喔喔地像是雄鸡在鸣叫,女子急忙推开姚子英起来,说:“快走!老父循着踪迹来了!”

立即用被子裹住姚子英,挟着他破开门,登上墙就奔走,姚子英只觉得犹如乘上快马,脚踏着虚空,昏迷地任由女子带着自己奔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接着,听到女子呼喊道:“醒来!醒来!

姚子英感觉从梦里醒来,掀开被子,睁开眼睛来,曙色苍凉,自己卧在野外的亭子中,女子在一旁气喘吁吁,看了他两眼,微微发笑。

姚子英看自己还是****一身,不觉感到羞涩,女子指着被子说:“你的衣服就在里面。”

姚子英才找出衣服穿上,才从容地问她是怎么回事?

女子笑着道:“要是不嫌绿头巾拖累,贫苦倒不值得忧虑!”

姚子英也笑着道:“这事在你,又不在我。”

女子上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说道:“还不至于如此,你要是饿了,只管说。”于是,从被子底下取出几枚糕饼来,踢给姚子英道:“还有一些食物,可以充饥。”

从此,姚子英想吃东西,女子就供给他,一连走了几天,女子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姚子英道:“那该怎么办?”

女子道:“我从小学习角斗戏,请一起到集市游逛,稍微展示一番技艺,捞取一些银子来,一路上支用,你看可以吗?”

姚子英道:“很好。”

一起来到一家店铺钱,女子选了一块宽敞的地方,在地上划上一个圈子,忽然从袖子中取出碧色的纱帐,围在四周,中间垂挂着一张锦绣帷幔,隔起来,分为内外,一切需要的东西,都从袖子中取出来。

女子让姚子英坐在帷幔下,对他说:“只管观看,什么事都与你无关。”

姚子英唯唯而应。

女子也坐到左边,扬起袖子来一挥舞,则纱帐开启成四五道门的样子,观看的人犹如蚂蚁一般聚拢过来。

忽然有一个小鬟,掀开帷幔走出来,年纪在十三四岁,裙子衣衫,楚楚可爱,向女子下拜,说:“姐姐好!”又拜姚子英,说:“姐夫好!”

姚子英想起来答拜,女子道:“不必。”

小鬟又对众人敛衽下拜,展开白折叠扇,向众人索要钱,顷刻之间,就得到了几贯,送到姚子英,献给他。

又慢慢地举起扇子,向空中挥动,一会儿万紫千红的花儿纷纷坠落,都是桃花杏花等。

众人都感到惊讶,九秋时节,不会有这些东西。

接着,降下一朵牡丹花,犹如水盆一般大,飞落在众花之中,小鬟盘腿坐到上面,随风升起,其它的花也旋绕在周围,跟随她上升而去。

观看的人没有不感到惊诧骇异,认为奇妙至绝。

女子道:“丫头无礼,竟然舍我而去了?谁给我去把她捉来?”

便有一个老人答应着出来,只有一尺来高,扛着一根捆子,拉着一匹小马,伛偻驼背,气喘嘘嘘地伏在鞍背上,像是要坠下来的样子。

女子笑着道:“你想追上小妮子,不怕闪折了骨头吗?”

老人忸怩地退回去了,观看的人都大笑起来。

女子道:“丫头既然走了,就让她走吧!请给你们耍弄楚舞,让你们观看。”

于是呼喊道:“良子来。”则有一个小童从东边出来,穿着短衣,梳着双髻,拿着一杆戟舞动。

过了一会儿,女子又呼喊道:“阿延来。”则又有一个童子从西边出来,装束和前面那童子一样,手里拿着两把剑。

女子道:“斗。”

两个童子就相互角斗起来,剑戟迷离,来回抵挡,始终没有触到对方的身体。

女子道:“搏。”

两个童子就丢下兵器,拼搏气力。

忽然闯来一人,一下把两个童子拦倒,厉声说道:“淫婢子,还不回去吗?”

女子脸色大变,急忙奔逃,那人就追逐上去,忽然就看见他们了。看那些东西,都变成了纸片。

姚子英惊骇不已,急忙混入众人之中。于是,就一路走到了京城,想念女子,颇为愁苦。

在京城几年了,都落拓不得志,回去的时候,又经过原先住的寺庙,风景凄凄,让人倍增愁思。留住在那里几天,也没有什么动静,一切安然。

不得已询问庙里的道士:“这里有狐狸作怪吗?”

道士道:“你曾遇到过吗?”

姚子英把自己遇到的事告诉他。

道士笑着道:“那是伪装的狐狸。有个人,没有人听说过他的姓名,挟左道攫取他人财物。尤其善于房中术,能收住妇人魂魄,有好女子被他看见了,就会病卧在床上,像是要死的样子,过了一些时间,又才恢复过来。那些说从他那里回去的人,都被他沾染过了。那人又能隐形改变形貌,很是诡秘,往昔曾居住在这里,现今已搬走了。听说他有个女儿,学到了他的法术,也用来媚惑男子,托名为狐。那人虽然感到可耻,也不能禁止,你所遇到的,不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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