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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_海叔

我发现,如果想讲关于自己的故事,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从七岁那年的离奇经历讲起,二是从我和海叔的认识讲起,因为这两件事可以称得上是我人生中的重大转折,它们分别决定了我后来的人生轨道。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先不要提那么遥远的过去,先讲讲比较近的事吧。

我大专学的是计算机应用专业,可我学到的最实在的东西是使用办公软件和打字。

那时候计算机还是比较热门的专业,不过任何看似热闹的行业里,出色的人永远是少数,凑热闹的人是大多数,而我就是那种由凑热闹慢慢沦为看热闹的人。那时候我们专业的人都以裘伯君为偶像,很多好学的同学大一就开始自学编程,而我则在尽情享受离开父母又能自由支配生活费的感觉,整日沉迷于打牌、泡网吧。到了大二,已经有一些同学去专业相关的公司兼职了,我还在几个潜在女友之间周旋,以为自己很会玩,其实慢慢才明白是被玩,人家不过拿我当免费粮票而已。我就这么消磨着时光和我爸的工资,直到大二末期,我爸得病的消息传来。

我爸得了肝癌,感觉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这意味着我将很快失去父亲,那个家里的顶梁柱。一开始我还傻乎乎的沉寂在悲痛之中,直到后来我爸在电话里的几句话惊醒了我:儿子,你爸往上爬了半辈子,也就混到科长,还把自己身子喝坏了。你以后可别走我的老路了,好好学门手艺,安心过日子,照顾好你妈。

这段话让我开始好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忽然发现,如果没了我爸对家里的供养,仅靠我妈开个小超市,我根本没法继续现在的生活方式,更加不可能按原计划的,毕业回家由我爸找关系混进公职部门,也就是说我得自己为将来打算了,可我究竟能干些什么呢?

我把想兼职的想法告诉了室友李多响,他看看夹起来的里脊,又放下了,说:“我就知道这饭没白吃的。小姚哥,你现在也就会用电脑搜索********,我怎么给你找活?”

我哑口无言,只好给他倒满了啤酒。

李多响看看我的样子,只好说:“不过,小姚哥,就凭你刚认识我就送我一整包****之恩,我也要帮你办成这事。现在离毕业也就一年了,你想系统学习编程、网络那些技术是晚了,要想尽快能上手,学个中文Office吧,电脑化办公以后是趋势,哪个公司都需要。你先安心学上两个月,我有好差事就找你。”

接下来的时间我果断甩了那几个女友,很简单,就是不请她们吃饭了,她们自然也就不再理我了。我认真泡了一阵子图书馆和机房,一个半月后,我接到了李多响介绍我去兼职的电话。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海叔的时候,是在浦东一个商住两用的写字楼里。当时门虚掩着,我敲了几下门,没反应,我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一间空荡荡的办公室,只有右边用古董架隔断出了一间更小的房间。我走向那边,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在一张大写字台后面。桌上摆着几摞线装书,一台电话,一壶筮草,一个镀金的锡制罗盘、一个直径有两尺多的铜式盘、一把式尺,都像奖章一样用架子架起来---------这些东西是后来我才知道叫什么,而我当时最留意的其实是一台东芝笔记本电脑,那个年代绝对的奢侈品。

男人穿着麻布唐装,却戴着一顶棒球帽,有些瘦,皮肤黑的很结实,相貌平常,但长着两道浓浓的寿眉。他耳朵里塞着耳机,坐在一把宽大的老板椅上,身体在不停的晃着,估计是在抖腿。他伸长脖子看一眼屏幕,不时用两根食指在键盘上敲几下,然后再看一眼屏幕,那紧张的样子就跟看着老婆在生产一样。忙活了半天,他叹了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妈个蛋,发展那么快干嘛!”

他这时才抬起头,看见我后尴尬一笑,摘了耳机站起来。这一站让我有些意外,原来他下半身只穿了件红色的内裤。他笑道:“本命年。这个点一般没客人来,太热了,呵呵,你是小李介绍的小金对吧?”

我忙说是。看他脸上的皱纹,断然不会是三十六岁,那应该就是四十八了,那这幅面孔倒显得挺年轻。这时我留意到他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大字,写着:释吾道海。

他伸出手,我我赶紧欠身要和他握,谁知他只是抱拳,好像武侠小说里的见面礼一样。我也只好学着他的样抱拳,他看看我的手说:“抱拳要左手包右手,右手是拿武器的,左手包着表示和平,要是右手包左手,那是挑衅。”

我忙换了手形。他从桌上的名片盒里拿出一张名片给我,我看到上面左右两边写着两句话:看风不看水,改运不改命,中间写着“姚吾海”,我便半鞠一躬:“姚老师好。”

“只有客人才叫我老师,咱们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不用这么客气。”

“那哪行,我是晚辈,您要不喜欢那我叫海叔吧。”

他也不再推辞,指着笔记本电脑:“小李把你要干的事都告诉你了吧,你快给我看看,我刚才不知道按了什么,就只剩这条小鱼了。”

我过去一看,原来是这台笔记本有默认屏保,是一条小鱼游来游去。我恢复成了操作界面,说:“李多响说,您有好多业务方面的资料,需要录入电脑保存。”

他指着脚边地上好几摞笔记本、信纸散页,每一摞都有一尺多高,说:“东西越存越多,想找以前的笔记很难。哎,时代变了,老办法效率太低,听说电脑很方便,输入关键词,哪年哪月的事立马就能找出来。”

我点了点头:“电脑化办公是方便,也是将来的趋势。”

“嗯,那就辛苦你把这些录进去,整理一下,再打印一份收藏。”

“好,那等我录完了去学校附近打印,那边装订不要钱。”

“学校?这些东西不能随便给人看。”

“那打印机什么时候来?”

“打印机?什么东西?”

我笑了,给他补了两小时的硬件常识,他听得似懂非懂,最后只好让我先整理着,打印机他会尽快买,然后又骂了一句:“他妈个蛋,发展那么快干嘛?”就出去了。

我要整理的是海叔多年来所承接业务的笔记,大部分都是他手写的,这些笔记虽然记得很乱,但每一项都很详细,整理起来虽然麻烦倒不算难,正适合我这种只会office软件的人,我心里把李多响又谢了几遍。

那阵子快放暑假了,学校除了应付考试没什么事,接下来的时间我都在海叔那里帮他整理资料。录入了十几条后,我基本知道海叔是干什么的,如果非要界定他的职业,那就只有“神棍”最为贴切了。他的所谓业务,就是看风水、选宅址、测八字、选吉日、起名字、开光、驱邪、看疑难杂症,总之你能想到的神棍会做的事他都做。我吃惊的发现,这个其貌不扬的海叔是个非常成功的神棍。

原来真正牛逼的神棍,是不会随便承接业务的,而是会对客户的背景先做细致的了解,觉得合适自己并且有把握解决才会接下来。因为这一行没有固定的行业规则和标准,能否成为“大师”全靠口碑,那种饥不择食的低级神棍,见面就说“你家不干净”,没应验就推说“心不诚”,是骗不了几个人的,所以要尽量做一例成功一例。

从海叔的记录来看,他的客户,上致高官富豪,下致平民百姓,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而他显然很重视有身份的人,客户里有不少是身家很大的老板,还有不少政府官员,关于他们的记录都被海叔加了“重要”的标记。对于这类人,他做起业务来很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比如有一条记录是这样的:

1996年7月,上海。

许老板,玻璃业人称许玻璃,据说身家四千万,平常开黑色皇冠3.0,见重要客户时开奔驰S320;

小学学历,人精,但仗义,好面子;

在昆山有个大学生二奶,大房二房各有一个孩子,对女人有点需求但不算强;

老家苏北-------可以在和他聊天时提几句“当年骂你小赤佬的人”;

喜欢吃喝,多半有三高之类的毛病,可在初次见面时点破,顺便送点降血脂药,送陈老板给的海狗油,说香港来的;

业务------表面是看厂址、起厂名,实则是看人;他想在温州建玻璃厂,和老家在温州的一个朋友合股,但许玻璃对此合作似有犹豫;

具体------找温州的“小长脚”问那个朋友的底细、人品和实力;另看朋友性情、面相、八字、属相,与许玻璃合否。若合,则生意可做;不合,则在现场以厂址不好为由明说,让许玻璃有理由推掉合作,免在朋友前折面子。事后再告知许,他与那朋友的八字是买场相生,卖场相刑,只能一起玩,干事业则会两败,以显示为他着想;最终不必谈钱,可将许玻璃介绍给吴老板的工程,从吴那里拿些回扣--------

看完这篇笔记,我真是叹服不已。神棍神老嬷子我见过不少,我姥爷还差点找神嬷子给我治病,可那些货色跟海叔比起来,那可真是弹弓比重机枪了,人家做业务无论是情感入手,还是“专业”程度,都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认识了海叔,我才发现自己是个井底之蛙,对这个社会的了解太少了。如果李多响事先知道,不知还会不会舍得把这差事介绍给我。

我告诫自己一定要认真的做,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打工挣钱,另外这个海叔既然认识那么多大人物,说不定以后能帮我介绍个工作。

这几天海叔的家具和办公用品也陆续来了,原来这间办公室也是他最近才租的。他问我要不要再添点电脑方面的硬件设备,我便建议他再买个好音箱,因为我发现他喜欢听张惠妹的歌,又建议他买台传真机,并且申请上网,他连连点头,说这些他本来也准备要办,索性都交给我办了。

通过几天的接触,我对海叔也有了一些了解。他不出门的时候基本都呆在办公室,相当一部分时间用在打坐。他经常只穿着内裤坐在外面大间的磁砖地上,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休息时就过来看看我,一般都是这样的流程:先看一会我敲键盘,再给我讲讲当时他做那件案例时发生的事,再问几个关于电脑的问题,比如那个一闪一闪的小竖条怎么不见了,我说切换到别的窗口就没有光标了,然后他就忍不住赞叹,最后骂一句“他妈个蛋,发展那么快干嘛”,就走了。

他有时候也会和我侃一会,这时候他很随和,确切的说是没正形,完全不把自己当长辈和雇主,天文地理国家民族家长里短的什么都跟我聊,问起我的事来,把我姥爷那边都打听了个遍,经常是我说上句,他就能猜出下句。我问他为什么做了这一行,他说他小时候有病,被扔到道观里,是道士把他带大的,除了教他认字,还教了不少《易经》、中医、养生之类的东西,后来他就到处行走,慢慢做了这一行。我心说这经历是照着武侠小说编的吧,便觉得他的话没多少是真的。不过他既然是混江湖的,这样行事也很正常,而且他的职业促使他他喜欢跟不同的人聊天,从而丰富阅历。有时候没的聊了,他就给我讲荤段子,这么一随便,我跟他也就不客气了,几天下来,我俩就跟忘年交似的。

他似乎没有住处,我看他都睡在办公室,也没有什么私生活。我曾问他这个年纪为什么不找个女人,他说他要守摄元阳,我差点笑喷了。后来我教他怎么用光驱看碟,又给他找了一碟包的大片,故意在里面夹了几张黄盘,第二天果然看到黄盘有抽出的迹象,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碟包里夹了更多的黄盘。

海叔的那些资料我录入的很慢,因为太多太杂,有不少多年以前的纸张已经变得又黄又脆,字迹也不好辩认;有的散页还粘在了一起,我得很小心的将它们剥开,搞得跟个文物工作者一样。我不禁感慨:不管做哪一行,如果坚持做二三十年,就能积累这么多的案例,这时候想不成为专家都难。

我忙了快一个星期,才只录入了不到五分之一,看来暑假要继续干了。我把这情况跟海叔说了,他说没关系,预料到会是这样,让我慢慢干,劳务费不会少给的,他怕我担心,还先给了我三百块,我心里非常感激,但隐隐觉得奇怪:一个基本靠骗人为生的神棍,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这期间也经常有电话找他,有时则是客户亲自上门,那时候他就换了一幅老谋深算的样子,谈好了就出门,出去时经常是头戴棒球帽,上身穿唐装,下身却穿一条Nike运动裤,背着双肩包,里面放着罗盘、式尺之类的东西。晚上经常醉熏熏的回来,把给我打的包一放,向我诉苦似的骂一句:“他妈个蛋,就不能专心办事少喝酒吗?老子早晚喝死。”但是我知道,其实他爱喝酒,只是不愿意承认。

有一天我弄得很晚,不想回宿舍了,就问海叔能否留下睡沙发,他欣然应允,还说这几天我做得很辛苦,拉我出去吃宵夜。饭桌上,几杯啤酒下肚,我乘着酒兴问:“海叔,我看你的那些记录,发现像测八字、选吉日、起名字这样的业务,你都不随便接,为什么?”

海叔说:“这些业务基本是靠唬人,没什么‘技术含量’,无所谓应不应验,也就显不出本事,所以利益回报就小。就算接了,我也不一定收钱,而是看对方的身份地位,如果是‘可持续发展’的客户,就不用急着收钱,先以建立人脉为首要;如果是寻常人家,那就适当收点。”

我挺意外他对我如此坦白,想了想觉得也合理,毕竟我已经看过不少他的笔记了,他怎么骗人的事我早知道了,他没必要再装。我又问:“所谓适当是多少?”

“看具体情况,要是给年轻人测八字看般配的,一笔收个八百一千就行了;要是选阴宅阳宅,那对很多迷信的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一笔至少三千。”我吐了吐舌头,要知道我一年的学费才两千五。海叔喝了一口啤酒又说:“对于精英阶层,太明显表现出对利益的欲求容易招致对方警惕和反感,所以要根据不同对象、不同案例量身打造相应的解决方案。只要问题能解决,这些有身份的人不但不会赖帐,反而会将你奉为上宾并加倍回报。因为这类人既然相信这世上有神秘的东西,就希望自己能借助那些神秘的力量改变现状,那如果他们遇到一个真正的大师,自然是想与之保持良好的联系,以备不时之需的。”

我想起了许玻璃的事,问他“提几句当年骂你小赤佬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海叔抽了口烟,呵呵一笑:“上海人最歧视苏北人,许玻璃一个小学文化,刚来上海的时候肯定被人骂过‘小赤佬’,所以要在这上面做点文章,比如我和许玻璃见面时就可以说,‘那个骂你小赤佬的小卖部老板,就是你人生中一个小劫,但也是一次小运,你自那以后是不是开始走上坡路了?’其实我不知道什么小卖部老板,就这么一说。”

我问许玻璃怎么说,海叔说他承认了,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你能猜中?”

“因为我不是毫无由来的蒙。首先,开小卖部的那种市井阶层,尤其喜欢歧视外地人,因为他们自己就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人,他们的优越感都是靠歧视外地人来获得,苏北人在上海难免被这种人骂过,就算没被小卖部老板骂过,平常也被骂惯了,许玻璃也记不清骂他的人是不是开小卖部的;其次,我对许玻璃白手起家的事有过一些了解,知道他的创业路虽然艰辛,但基本是一步一个台阶,没遇到过什么大的挫折,也就是说他的人生没什么明确的转折点,这种情况说他人生的转折在哪都行,只要是他创业前期的时候。”

我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就像我自己,因为七岁时曾有过一次很离奇的经历,之后的任何怪事都自然而然和那件事联系起来,可如果没有那么一件叫人印象深刻的事呢?那或许我后来的许多难以解释,就只能去联系小时候在水泥地上睡觉,或者连吃八条冰棍之类的事了。

海叔接着说:“这一手在命理行叫做‘平相’,也就是平常脸。什么意思呢?搞预测,最怕具体,越具体越容易出错。你问那人长什么样,我说他三角眼朝天鼻大嘴唇往外翻露着半个门牙,你一看真人,不是这样,那就是我错了。可如果我说他长着一张平常脸,不帅也不算丑,那就适用于大部分长相,而一般人的思维都有局限性,他会在验证时按照你给他建立的印象去‘完善’自己的感觉,这样就容易‘应验’了。很多宗教人士就很会玩这一手,用模糊哲学去概括大部分事物,如果你在很多事上去套用这种模糊理论,你会发现还挺对的。”

我重重的点点头,又问小长脚是谁,海叔说小长脚是在我之前帮他打杂的一个大学生,因为专业好人又聪明,毕业后分到温州工商银行了。海叔找小长脚一打听,得知许玻璃的那个朋友在当地商圈口碑不怎么样,他的公司据传资金链有问题,逼的他去各银行搞贷款,连民间高利贷都借。海叔没将实情告诉许玻璃,而是以命理之类的理由建议许玻璃推掉合作。但仅仅如此那海叔就是个活雷锋了,他自然不会白为别人着想,起码得让人家知道他的“专业能力”,所以后来,他又请小长脚利用关系找了点那个朋友资金链有问题的证据,漏到上海的玻璃业界,许玻璃得知自己差点上当后,就更把海叔当成了大师。

我嗟叹不已:“那要这么着,你做业务前,是不是要先派私家侦探把对方底细打听清楚?”

海叔笑着摇摇头:“那不行,一般业务来了马上就要去和雇主接触,没那么多时间查人家老底;另外,你找人打听人家,人家也很容易知道,岂不是不攻自破?所以尽量不要用第三方的资源去了解对方,除非是自己很信任的人。”

“那怎么才能像那些小说里的‘神算’一样,初次见面就能看出对方底细,从而‘惊’对方一下呢?”

海叔得意的一笑:“嘿嘿,我让你没事多看看我的那些书,你看了吗?”

“你大间书架上摆的那些个《梅花易术》、《四柱预测学》、《八宅明镜》之类的,我哪看得懂啊?”

“那你打字的桌子背后不是还有个架子吗,里面的书你看了几本?”

我想起来了,那里大都是现代心理学方面的书,甚至还有《犯罪心理》、《FBI读心术》什么的,比如这个《FBI读心术》,根本不是在讲“读心术”,而是讲如何根据对方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判断对方的心理。我明白他的意思了,说:“你是说,所谓看相算命,其实是在玩心理学那一套?”

海叔又笑了笑:“术算是真学,但太过深奥,这世上没多少人真懂,真懂了那就等于参透了世间奥秘,还会屑于给市井百姓看相算命吗,除非你是皇帝贵族,或许才能碰上李淳风刘伯温那种人。可是希图预知是人类的天性,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人信这个,既然有需求就得有供给,如果人家听了我几句话,就能避免一些麻烦,对未来充满信心,那我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和心理医生起到的作用是一样的。”

我连连点头:“有道理。对了海叔,我记得那些心理学的书里面夹着一本老式线装书,你经常翻看,叫《玄观》的那本,讲什么的?”

“那书可厉害罗。此书作者是清朝雍乾年间的名臣方观成。此人幼年时家族卷入文字狱,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变故,成年后去寻找发配边疆的亲人,沿途以看相卖卜为生,历尽世态炎凉,后来成了平亲王的幕僚,由此进入仕途,一路辗转升迁,最终官做到直隶总督。他以平生经验总结出一套书,可谓包罗万象,洞察人心,那就是《玄观》,历来被算命看相之人奉为宝典。说白了,《玄观》跟《FBI读心术》道理差不多,不是在教看相,而是在教“识人”。比如它提到,卦师要根据算命之人的性别年龄、衣着打扮、神态口气、性格表情、居处饮食、身边人物等各种线索,来判定他的生活境况,如此便可对其所求有个预判,以致于来人还没开口,卦师早已说到人家的心坎里去了。虽然是部老书,可其中道出的世事人心对现在仍然适用。”他见我不住点头,又补充道:“当然,这些都是辅助手段,最终人家请你办的事,还是得凭真本事解决。”

我心想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是真本事,但后来的事证明我想错了。

海叔显然是喝高了,讲得眉飞色舞,毫无保留。我则佩服的不停点头,心里却想:不管海叔多厉害,他毕竟是个神棍,这一行在我们国家基本等同于骗子。我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干完这份差事,赶紧拿钱走人。我看海叔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啤酒,烟也抽个不停,笑着问:“海叔,您都四十八了,这个年纪该注意点身体了。”

海叔把烟屁股摁死在烟灰缸里:“小子,你海叔我今年六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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