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60年代,心理学家奥恩做了一个社会心理学实验,让自己的研究助手完成一个令人毫无意义的工作,即把两排数字中相邻的数字相加,每张纸上需要相加224次,被试面前放着2000页这样的纸。没有人告诉他们完成这样的运算需要多长时间。奥恩原本是想验证接受催眠术的被试,比没接受过的能坚持更长的时间,但是,研究中没接受过催眠的志愿被试一直坚持把这项工作做了五个半小时,以致使主试最后甩手不干了。甚至当面把他们的刚刚做好的计算撕掉,他们还照样干。后来当问及他们这样坚持的原因时,他们都回答说,他们赋予这种工作以重要的意义,把它看作是对自己耐力的一种测试。即是说他们扮演了优秀人的角色,赋予工作以意义令他们克服困难。与此同时,罗森塔尔也在实验中发现,实验者的期望会影响被试的行为表现,如果主试向被试表达他们属于迅速型的智力增长者,他们的智力在未来的两年内就会比对比组有显著的增长。
工作代表着个体的唯一与社会联接的疆域.因而它要求意义和价值的支持。然而,这种意义与价值并不是工作自动提供的-而是需要个体在工作中寻找与挖掘。前面我讲述的打工姑娘在寒冷的冬天夜晚用回忆和歌声打发恶劣的工作环境及其消极意义,这种快乐情绪是她们自己选择的,不是工作给予的。无宁说,工作本身给予的是肮脏和寒冷。
所以,我们不能说,这一或那一特殊职业为个人提供了一种实现自我的机会,我现在状态不好是由于我没有一个理想的职业。其实,没有哪一个职业是人的拯救之路。大多数心理不健康者经常抱怨说,如果他们从事不同于现在的工作或职业,他们就能找到实现自我的道路,其实,这一态度表明,他们并没有真正理解工作的意义,他们在自欺其人。如果这些人在工作中没有发现自我实现的意义,那么错误在于他们自身,而不是工作或职业。职业或工作并不使一个人成为不可替代的和不可弥补的,只是给人一个成为这样的人的一次机会。
一个心理不健康者一旦宣布,他认为他目前的生活是无意义的,他不想这样生活,一旦他有一个好工作来实现自己,如成为一个科学家从事科学研究,或成为一个医生或护士,他就能发现生活的意义,我们有必要向他指明,工作本身是不能具有意义的,只不过通过工作,人的独特性得以表现出来,因而使我们牛命的意义得以体现,我们不能指望工作能自然而然地带来意义,无宁说,工作指望我们,通过工作,我们使自己的生命充满意义。
比如,一个医生具有一门手艺,他会看病,他为病人诊断与开药,那么医生的意义是不是应当尽可能地提高自己的医术,会看各种各样的疾病呢?实际上,医生的工作不过给他提供了一个通过职业实践实现自己的机会。一个医生的工作意义不在于他的治病责任,而在于他的人格带给工作的东西,在于他在工作中所体现出来的人性的光辉。只有他超越了别人对他的评价,不以谋生和治病手艺为目标,他的工作本身才是具有意义的。
2.失业的精神痛苦大于物质的痛苦
失业的痛苦不仅伴随着收入的减少和生活的困难,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打击。失业对于人的心灵和精神造成的痛苦远远多于经济上的痛苦。这一点更加有利于说明工作的意义。现代社会,下岗或失业已经不再陌生。对于下岗职工来说,失去工作不仅意味着生活没有了保障和安全感的丧失,而且更意味着自尊的丧失和生存意志的丧失。而后者是更为严重的,因为它能从内部打垮一个人。
工作不仅是获得工资的价值体现,而且是一个人的自我实现和个人价值的实现。只有我们从失业角度,即工作完全从个人生活中消失的情形中,才能理解工作的重要性。心理学对失业的研究导致了一个新概念,失业性神经症。这一病症的核心症状是冷漠。失业者变得越来越无所谓,他们的热情渐渐地消失了,失去了生活的动力和创造性。这种冷漠是很危险的,它使人无法触及来自外界的援助之手。下面的症例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一个病人因试图自杀而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一个原先认识他的医生来负责诊治他。几年前,该医生与病人在同一个心理诊所工作,并在经济上帮助过病人。该医生惊讶地说:“你为什么不来求我帮忙?”病人回答:“我用不着任何人的帮助”。
失业者把他所经历的时间上空虚当做内在的空虚,当做他的意识上的空虚。由于失业,他感到自己无用了。由于没有工作,他认为自己的生命毫无意义。如同身体中的闲散器官会成为寄生于体内的器官,同样,精神的懒散会导致内部的病态的发展。
冷漠作为失业性神经症的主要症状,不仅是心理空虚的表达,而且也是每一个心因性神经症的基本表现。许多神经症患者也同时是一个失业者,有些人本来就有些神经症症状,因为失业,这一病状更为加重了。失业已经作为病症的一部分被吸收于患者的病态中,并得到了病态的理解。这时,病人把得病的原因全都推给了失业,他的失败的生活都是因为失了业。“如果我不失业,一切都将是大不相同的,一切都会好的。”他们会做这个,干那个。失业给他们一个对自己现状的方便解释,他们认为别人不用再要求他们什么了,他们也不再要求自己什么。失业这一不幸命运对他们来说,似乎意味着自己的责任和对他人的责任的取消,也意味着对生活所负责任的取消。这些心理不健康的人把自己的所有的失败都归结为失业这样一个因素,这对于他们是极有利的,这就是说他们不用再做什么了,一切都是运气不佳,只要这一失业问题解决了,一切其他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由此可见,像其他神经症一样,失业性神经症也是一种结果,是达成目的的手段,它是某种东西的表达。它作为生存的方式,是人采取的立场。其实,失业性神经症绝不是像病人愿意确信的那样是什么无条件的命运,而是病人的选择。失业者并不必然要屈服于失业性神经症,人们面临失业时,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可以决定是否在心理上屈服于社会命运。许多事实证明,失业者的心理状态并不必然由命运所决定和塑造。
有一些失业者,其经济处境与上述神经症患者相差无几但却没有得失业性神经症。他们既不冷漠,也不抑郁,而是保持着快乐的心情。原因何在?在他们身上,我们发现,他们把自己投身于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活动,例如,他们自愿为种种社会组织服务,参加成人学习,无偿为图书馆工作。他们养成了听讲座和学习的习惯,他们大量阅读各种书籍,并与朋友们交流读书的感想和体会。如果他们是年轻人,他们就参加年轻人的组织,如参加各种体育活动,登山,骑自行车等。他们把自己的闲暇时间变得很有意义,充实自己的时间和意识。他们也时常难免像他们的得神经症的群体成员那样忍受着紧张与压力,但他们对生活持有一种坚定的态度,绝不失望。他们知道如何为生命注入兴趣,并从中抓住生命的意义。他们理解这样一个事实,人类生活的意义不完全包含于有酬劳的工作,失业并不使人的生活陷入无意义之中。他们并不在生命和有一份工作之间画等号。实际上,导致失业神经症的是一种错误的观点,即工作是生命的唯一意义。这种不正确的相等同使失业者忍受着无用感和多余感。
有一个下岗的年轻人曾绝望和想要自杀。一小时的经历改变了他。有一天,他一个人坐在公园里,注意到旁边椅子上一个女孩在哭泣。他走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孩子告诉他,她遇到了麻烦,决定以死来解脱。这位男青年竭尽全力来说服她打消轻生的念头,最终他成功了。这一时刻,也只是在这漫长痛苦中的一个短暂的欢乐时刻,他又感觉到了自己面对的任务,感觉到他有能力做一些事情。这种感觉将他拉出了冷漠。
人的最大敌人不是贫穷,而是冷漠。热情是我们的最大财富。只要我们保持纯真的热情,我们虽然可能步入生命的低谷,但我们不会趴下,因为前面总有一轮希望的太阳照耀着我们的生命之帆。
3.工作狂与工作的意义
工作的意义的缺乏还可以从其反面工作狂来体现。心理不健康的人一方面在工作中不能享受生命的意义,另一方面却不能享受工作的纯粹闲暇。由于缺少日常中真正的放松,不敢享受所造成的时间浪费,有些神经症患者试图躲在工作或职业中,来逃避生活,他们害怕生活的轻闲。一旦工作终止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感觉到存在的无意义,感到生活空虚,这就是所谓的星期天综合征。一到了一星期的休息日,有些人忧心忡忡,很难受,他们不是忘记了约会时间,就是去电影院迟到了。他们感到一种若有所失。对于他们而言,周末的娱乐是不可能的,他们全心身地陷入工作,不再需要休息。几乎在所有的大城市中,星期天都是最令人沮丧的,一到了星期天,高速运转暂停24小时,所有的无目的、无意义及存在的空虚就更加严重。一旦工作终止了,都市生活的意义贫乏便蔓延开来。那些不知道生活目的的人以高速运转的方式来对待生活,以便使自己不去注意无目的的生活。他们也是想以这种方式回避自身。
四、拖延与行动的积极
1.什么是拖延
拖延是很多低效率的人所具有的行为表现。所谓拖延就是把应当立即做的事情缓至将来,把决定了的要及时采取的行动推迟到来日的行为习惯。我国有句古语描述了这个现象,“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一般来说,儿童容易具有这个拖延的毛病,由于不愿意做枯燥的作业,或者完成家长布置的任务,所以他们总是先做自己高兴的事和容易的事,将困难的事情留到最后一刻完成。这是因为他们的理性和对事物的预测力及自我控制力没有达到成年人那样的水平,然而,一些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仍然具有严重的拖延行为,他们的行为像儿童一样幼稚,主要表现为:
(1)打算做一件,或者答应做一件事情,但不是发自内心地想做这件事情,与此同时,在行动上却做另一些不在安排中的事,一些好像更有吸引力的事情,使一个人顾此失彼,心不由衷。
(2)一个人有充足的理由做这个事情,完全不应该延误这件事,他甚至也意识到了延误的不利,但是,就是有意与自己做对,不开始去行动。好像意志不受自己的支配。
(3)会找一些借口推托此事,或者改变初衷,放弃此事,或者将之束之高阁,高高挂起,一再地延误下去。
(4)或者在最后一刻勉强完成了此事,草草敷衍,没有达到预期的质量,或者晚于计划的时间完成。
(5)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人充满了矛盾和冲突,做与不做总是令人心烦。你感觉拖延的不良后果,浪费了时间,并产生内疚和悔恨,你痛恨自己的拖延行为。
(6)一个人决心引以为戒,下次提高做事效率,可时隔不久,遇到具有挑战性的、复杂的和难以应对的事情,尤其是短期内无法完成的事情,旧病复发,陷入新一轮的情绪痛苦中。